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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互相凝视七八秒，谁的表情也没有变。
在一节豪华的会议车厢里，张少帅坐着，常凯申站着，良久之后，才有人打破沉默。
常凯申道：“来自各方面的情报都在说明一个问题，它迫使我不得不告诉你，日本人在东北马上就要动手了！”
“此次日本人动手可不单单制造个万宝山事件，中村事件，而是要占领整个东北。”
张少帅半响无语，实际上此次前来石家庄会面之前，东北军或者副司令行营已经正式做出决策，凭借关外军官的联名请战书，一举压下了反对的声音。
常凯申能知道日本人要动手，难道对于平津发生的事情不知情？所以只是装不知情罢了。
张少帅想到此处无奈笑了笑，又沉重的说道：“东北是我的家乡，父亲的灵柩和祖先的坟茔都在东北，岂能将东北拱手让给日本人？”
“我父亲死于日本人之手，抛开父亲不报，别人顶多说我是个不孝之子，可要是将拱北拱手让给日本人，那我可就是人人喊打的卖国贼！”
在当下这种紧要危局，常凯申作为中国民国的国家元首是不可能亲临北平的，道理与张少帅不能亲抵沈阳一样。
两人的一言一行都代表国家动向，势必引起外界的无端猜测，不能直接将自身置于矛盾冲突之中，否则将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此次亲抵石家庄，常凯申是为了劝慰张少帅尽量避免冲突，或者将战争缩减至最低限度。
“汉卿，你要理解我的难处，现在我若是下令发兵抗日，等同于从国家层面对日宣战，你我自然也就成了中华民族的英雄，可是英雄不好当滴！”
“我若是下令不抵抗，那么一旦让日本人占据东北，你我将有成为中华民族的千古罪人之嫌！”
“事情不就是这样？不抵抗亦并未就是投降，只是时机问题，这是策略，是全国的总战略！”
张少帅反问道：“拱手将东北让给日本人的策略？对不起，我个人是不能接受的！”
“我是东北军的总司令，我不信倾其东北军之所有，打败不了关东军？只要日本人一开火，坚决要把日本人赶下海！”
“我会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是张少帅表露给常凯申的态度，副司令行营的集体会议之后，实际上关内的部队已经开始集结准备。
在调集沈阳、天津、北平各地运输机全力抢运之下，每日运输黄金白银高达500万两。
沈阳边业银行260万两黄金已经全部运抵天津边业银行，其他诸家银行黄金60万两，东三省官银号2200万两白银运抵天津交通银行，明面上沈阳只剩下1800万两白银。
260万两黄金石老张家的私产，张少帅可以随便动用，但其他黄金白银是充当储备金用的，名义上是国家与民众的财富。
饶是如此，张少帅大手一挥，特批给29军宋哲元部120万大洋额外充当开拔费，届时29军将从密云乘坐火车，经古北口、密云、承德，抵达朝阳、北票一带。
此外，特批40万大洋送给汤玉麟以示安抚，实际上是29军借道热河的过路费，防止汤玉麟居中拦截，毕竟军队过境是最为人忌惮的。
关内的东北军亦有三个步兵旅并炮兵第7旅进抵山海关至锦州一线，于学忠任榆锦司令部总指挥。
常凯申摇了摇头道：“用你的东北军对付关东军，我相信是能打胜的，那么接下来呢？”
“接下来可就简单多了，那就是中日双方全面战争，日本就一个关东军吗？中国军队可以与日本军队较量吗？”
“如果可以，那我这个总司令何尝不为？我想把全世界的列强统统打出中国，我想一雪百年来的民族耻辱！”
激动之余，不小心碰倒了一瓶白兰地酒瓶，侍卫闻声而入，却被喝退了出去。
实际上，常凯申是一个民族主义者，崇尚独裁统治，与小胡子想法惊人的相似，但奈何实力不够。
张少帅久久不言，他可没忘记中东路之战是怎么被坑的。
“请先生给一个明确指示！”
“唉，我的明确指示是边交涉，边对抗，边发展，我们需要时间！”
常凯申将酒瓶打开，送张少帅一杯，自己手端一杯：“我其实考虑了很多，国内内患未除，在边进行军事抵抗之余，要寻求国际上的支持！”
“我相信日本人不会对国际裁决置若罔闻，他怎么敢在全世界面前孤立自己，所以咱们一定要在全世界面前树立一个悲情的形象，在被动中寻求主动！”
张少帅当即会意，其实赵维汉在天津之时，两人就当前形势仔细分析过，英美苏三国在东北都有投资，最可能直接出面干涉的是苏联，但这种干涉仅限于外交层面。
至于常凯申口中的悲情形象很好理解，一个让列强可以同情的理由和借口。
放在任何一个独立的主权国家，日本在东北驻军就是侵犯领土主权的表现，然而列强不会因此而同情中国，因为当今中国是一个半殖半封的国家，包括日本在内的列强都在瓜分中国。
所以必须打造一个更加悲情的形象，由此引发各国干预其中。
常凯申放下酒杯，面容变得肃整、刚毅：“汉卿，我最担心的不是日本人，日本只是一个弹丸小国，他从侵略我中国之日起，就是他自取灭亡之始，这是历史的铁律。”
“真正的心腹大患是共党，谁要是小看了朱毛，谁就会吃大亏，他们这个主义比瘟疫厉害千倍、万倍，一旦让其在中华大地流行，本党本军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这才是我们主要的敌人！”
张少帅走了，带着常凯申支援的300万银元的汇票，也带着更加笃定的决心。
专列上，常凯申心事重重的看向窗外，一干军政要员围在四周，都没有敢说话。
“张群，向日本政府转达我方决定，一旦中日双方爆发战争，我方将全力以赴予以迎战，至死方休！”
时任国民政府外交部部长的张群疑惑道：“迎战？兹事体大，是否应从长计议？”
岂料常凯申又补充一句：“并将此意，通知英、美、法、苏等国。”
这下张群是真明白了，迎战不等同于宣战，而是为了向外表明国民政府态度。
为了不让各国可能产生不满，常凯申甚至没有提及为了保护中国领土和民众等云云的表述，毕竟其他各国也侵占了中国领土。
与此同时，张少帅的专列缓缓离开石家庄火车站，随即人员聚集在一起。
“起草命令，29军即刻北上，高阳之14旅，秦皇岛之15旅、北平之16旅火速出关，”
“于学忠任榆锦司令部总指挥，统一指挥12旅、14旅、15旅、16旅、18旅以及炮兵第7旅，督盘锦地区战事。”
“沈阳成立对日作战司令部，荣臻任总指挥，统一指挥第7旅、第20旅、屯垦旅、卫队旅、炮兵第8旅。”
“赵任特派员，协调辽吉黑热四地军政要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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