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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昭并没有打扰邓绥的思考。
她知道邓绥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只是太过年轻,缺乏一些岁月的沉淀。
毕竟,万里长城不是一天修好的,圣主明君也不是一天长成的。
现在的邓绥,也才只有二十五岁。
江山社稷这副担子,压在她的肩上,实在有些太重了。
“二桃杀三士。”
邓绥伸出食指,揉了揉太阳穴,缓缓道:“子曰:不患贫而患不均,是这个道理吗?”
班昭满意地点点头:“是的。”
“大家是希望本宫分化群臣?”
“群臣并非铁板一块,每个人背后的家族都有各自的诉求。就像这次,陨石撞击陈留,陈留的百姓和士族肯定希望尽快获得朝廷的救济。但是,其他人或许就不会这么想。”
邓绥恍然。
班昭又道:“眼下皇帝病危,权力更替在即。因此在目前这个时候,朝中的重臣都不愿意离开洛阳,前去赈灾。”
“毕竟,谁都不能确定自己离开之后,洛阳城内会发生什么变故。”
“因此皇后娘娘可以利用这些大臣的心理。趁着这次机会,调离一批人前去赈灾,眼下的困境自然迎刃而解。”
邓绥连忙问道:“该调哪些人前去赈灾?”
班昭笑了笑说:“这就要看皇后娘娘的选择了。”
“是垂帘听政还是临朝称制,全在您的一念之间。”
邓绥沉默许久,缓缓起身,对着班昭深深行了一礼:“多谢大家点拨。”
……
……
北宋,靖康。
又是黄昏,汴梁城外的尸体堆积如山。
今天一整天,金军对汴梁城发动了五次进攻,但全都被宋人硬生生地顶了回去。
无论是宋人还是金人,此刻都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全靠最后一股子气硬撑着。
完颜宗望想不明白。
为什么同样的宋人,在宋徽宗、宋钦宗的手下就像乌合之众一般,一触即溃;在朱琏这个女人的手中,却能迸发出如此血性?
瞧瞧那帮宋人,明知是死,也得用尽最后力气,从金人的尸体上咬下一块肉来。
那种视死如归的气魄,足以令每个金人胆寒。
“大帅,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再打下去,咱们的粮食就要吃光了。”
“是啊大帅,撤军吧。”
“我们的损失太大了。”
“……”
营帐内的金人将领们纷纷露出了退意。
一方面,已经是深秋,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入冬;另一方面,汴梁城内的宋人出乎意料的强硬。
根本啃不动。
再这样打下去,不仅钱捞不到,就连老本都要拼光了。
这是他们最不能接受的。
完颜宗望眉头紧锁,看着身边的完颜兀术。
如今的军队里,只有完颜兀术的部下,依然保持着强悍的战斗力和狂热的战斗意志。
“兀术,你怎么看?”
完颜兀术想了想说:“回禀大帅,汉人的兵法有云:上兵伐谋,攻心为上。”
“攻心?”
“是的。”
“怎么攻心?”
完颜兀术狞笑着说:“宋人的太上皇已经吃了我们太多的粮食,是时候发挥一些作用了。”
宋徽宗……赵佶……?
完颜宗望两眼一亮:“说的不错,想来赵佶也应该很想回家吧。”
“来人,去把赵佶叫来。”
……
……
汴梁,皇宫。
朱琏看着手中的战报,心力交瘁,神情疲惫到了极点。
粮食、武具、补给……全都告罄;汴梁城内的守军也已经损失了三分之一。
城内的士气到现在还没有崩溃,已经是个奇迹了。
她知道,对面的金军也很累。
现在双方全都在硬撑着。
谁能撑到最后,谁就是这场战争的赢家。
“报!”
一名传令兵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
“太……太……太后娘娘,大事不好了!”
“何事?”
朱琏揉了揉眉心,语气冷淡。
“金人的使者来了。”
使者?
朱琏微微一愣。
“是的。他们还带来了两个箱子。”
“箱子?”
“是。”
“呈上来。”
传令兵双手颤抖着把箱子呈送到朱琏的面前。
箱子的做工很粗糙,上面的血迹还未干透。
朱琏眉头紧锁,打开其中一个箱子。
随即,身旁的侍女骤然爆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因为箱子里的,赫然是一颗人头!
茂德帝姬的人头!
……
……
对于茂德帝姬,朱琏脑海中还有些印象。
她名叫赵福金,是一位貌美如花的公主,往日里深受宋徽宗喜爱。
金军第二次围攻汴梁时,宋徽宗赵佶为了讨好金人,大肆搜刮钱财和子女送了过去。
其中就包括茂德帝姬。
无它,只因为生的美貌,被金人点名要求。
那个时候,赵福金已经嫁为人妇,自然拼死不从。
然而,宋钦宗赵恒居然把亲妹妹赵福金灌醉后,然后主动送给了金国王子。
没想到,再次见面,竟是如此的残酷和血腥。
朱琏缓缓闭上了眼睛,双拳紧握,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血海深仇!
不共戴天!
“金人的使者呢?”
“还在殿外等候。”
“斩了。”
“可是……自古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没那么多可是,把他的脑袋砍下来,送回去。”
“遵旨。”
……
……
然而,事情还是朝着朱琏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发展。
翌日,旭日东升。
两军阵前,杀气弥漫,战场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安静。
然而每个人都知道,在这种安静之下,暗流汹涌。
“呜~~~”
雄浑而苍茫的号角声响起,完颜宗望亲临一线督战。
他看着前方的汴梁城,嘴角露出一抹狞笑,随即大手一挥。
只见一辆破旧的囚车,被缓缓推了出来。
金色的阳光下,车门缓缓开启。
一个衣衫破败、灰头土脸的男子,失魂落魄从金人的军营中走出,戴着沉重的镣铐和枷锁,朝着战场的最中央走去。
一步!
两步!
三步!
远远望去,仿佛一条被打断脊梁的野狗。
赵佶艰难地爬到了城墙之下,看着面前熟悉的汴梁城,苍白的嘴唇不停地哆嗦着,声音沙哑地喊道:
“开门,朕回来了。”
“开门,是朕啊。”
“开门啊!朕命令你们开门!”
“……”
天地之间,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