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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不能发出声音。不能——从「不被允许」到「再也做不出这个动作」,二十年的经历让黑泽阵对疼痛的忍耐已经成了本能。
有人会回来吗?或许不会有。黑泽阵睁开眼睛,放松精神,竭力想找点能转移注意力的东西,最后看到被赤井秀一出门前扔在椅子上的外衣。
他从喉咙里发出有点嘲讽意味的笑声。声音还有点哑,但反正没人能听到。
黑泽阵扯过那件衣服,盖在身上,然后放任自己沉入疲惫的睡梦中。
……
二十年前。
“我给你一个机会,”那位先生说,“亚莉克希亚的病情会在两个月后恶化,在这两个月里,如果你能杀死我,我的人会放你离开。”
所有的选择都是陷阱。少年时期的黑泽阵在心里重复了一遍维兰德的经验之谈,但他只能选一个。
亚莉克希亚,从没听说过的名字。但如果这个名字跟他被带到这里有关,那她或许是与Cedrus有关的人。他不应该为某个陌生人放弃任务,维兰德是这么教他的——但「这位先生」好像对他的性格有所了解。
被人按着跪在地上的银发少年没什么表示,只问:“亚莉克希亚呢?”
他不认识这个人,所以他需要一点情报。
那位先生笑了:“维持她的性命需要高昂的医药费,我当然不缺这点钱,但也没有救她的必要。”
一个冷漠的、喜欢摆弄人心的、将「你没有选择」放在明面上的人。
“不过我是个友善的人,”那位先生又说,“就算你输了,你也可以在你和亚莉克希亚里选一个放弃。”
“放弃?”
“她的性命,或者你的人格。”
其实他没得选。他逃不出去。组织的基地在地下,比起据点,那更像是个用来作弄猎物的游乐场。
错综复杂的通路、虚假的出入口、故意留下的监控死角……那位先生或许玩过不止一次类似的游戏,也对自己不会被杀死这件事很有信心。
黑泽阵也有几次让那位先生濒临险境,只是他错估了对方对他感兴趣的程度,闲得发慌的人做了无数准备,就是为了让他在以为看到希望的时候再将这点希望一寸寸碾碎,并以此为乐。哪怕差点翻车也乐在其中。
很有趣,那位先生说,很有趣不是吗?你的意志比我想的要强大,我也好奇你还能坚持多久。
“对了,你有时间,亚莉克希亚没有。”
“……”
最后他选了自己。
其实他没得选——重申,无论他选什么,结果都只会有一个,那就是亚莉克希亚作为操控他的筹码活下来,而他将失去作为人的一切。只是在早已预料到结局的情况下,这么说能让那位先生高兴,少受点罪而已。
正义、善良、冷静果断但还不够成熟的少年,那位先生想要看到什么,黑泽阵就给他们表演了什么。
他也在分析、推断和揣摩那位先生的想法,将真实的自己用各种看似漂亮的东西包裹起来,然后去不断尝试,获得更多的情报。
他会露出不甘心的挣扎表情,可实际上冷静得很,因为这就是他能做出的唯一选择。
“好孩子,”那位先生把手放在他头上,很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有什么「遗言」吗?”
“没有。”他说。
“那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东西」了。”
那位先生对所有物的处理方式堪称残酷,抹去记忆、重新塑造认知,就连战斗的方式也一点点纠正,直到过去的痕迹彻底消失,再刻下属于组织的烙印。
反正没把他当人。
黑泽阵记得那段时间他过得昏昏沉沉,记忆里都不剩多少东西,不是他想不起来,是清醒的时间本就不多,能看到的东西也很少。
那时候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但他很清楚自己不属于这里,也不是某个人的所有物——他是人,唯独这点让他感到难以忍受。
那位先生向别人介绍他的时候,说的是「新玩具」。他站在那位先生身侧,没有反应,没有任何表示,也没有对此感到愤怒,只是扮演他应该扮演的角色。
人偶、武器、刀、用来炫耀的物件。
看得出来那位先生很喜欢他——现在的他。安静,听话,而且依旧锋利,即使他偶尔会因为记忆的空白而对指令犹疑,那位先生也不觉得这算什么瑕疵。没记忆的人当然缺乏安全感,所以那位先生一直把他带在身边。
最后那位先生允许他离开地下基地,他也不知道应该去哪,就站在基地的门口看星星。
贝尔摩德就是那个时候来的,她笑着问背对着她的银发小孩:女孩(Girl),你在这里等人吗?
很好,从那一刻开始,他们的梁子就结下了。
他知道那个女人对他持有特殊的关注,所以他也在从贝尔摩德手里获取机会和情报,直白点说就是在利用她。
反正利用是互相的,虽然他当时还不清楚贝尔摩德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信任也是互相的。那位先生假装信任他,他也假装信任那位先生,直到那位先生让他去执行暗杀任务,而他在预定的地点附近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金发,眼睛是墨绿色,跟他的颜色很像。来人戴着帽子,半长的金发被压在帽檐下,发尾在一侧束起来,顺着肩垂下来。
对方当然不是他的任务目标,任务目标躺在地上,刚死不久;但眼前这个人是来找他的,并且一开始就带着明确的试探。
他们在无声的黑夜里交战,最后那个男人忽然放弃抵抗,任由银发少年的刀落下——没有。没有刺下去。
黑泽阵跟自己的手较劲了一会儿,最后把刀锋折回到自己一侧,无声询问:你是谁?
那个男人笑了一会儿,张开手臂把他紧紧抱在怀里,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醒醒,Juniper。
声音很轻,通讯另一侧的那位先生一定是听不到的。
他慢慢睁大眼睛,怔了很久,才无声地说——
维兰德。
维兰德。
你来得好晚。
他经受过相关的训练,从很小的时候开始,维兰德把它叫记忆的魔法,当然,将之称作更底层、近乎本能的强暗示比较好。
维兰德让他找回被洗去的记忆。恢复记忆的过程堪称痛苦,维兰德也没有在组织重重包围下立刻带他走的想法,伪造了现场就转身离开。
那位先生从听到痛苦挣扎声音的时候就知道不对,带人来找的时候只看到地上的尸体和缩在墙角依旧没恢复正常的银发少年,以及掉落在地的染血的刀。
一场高烧。一次精神和药物的抵死相搏。以及一句迷迷糊糊中的“我不能杀人”。
最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