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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但又不怎么意外的人——贝尔摩德。仔细想想,在这个时候还能把电话打到他这里来的人本来就不多,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贝尔摩德没死,不过也算不上什么好消息,毕竟她本来就不可能被宰了。
她是活招牌,她是摇钱树,她是时间停滞的奇迹本身,也是那位先生最宠爱的外孙女,当然与众不同。
“Gin,你居然没挂我电话。”
贝尔摩德的声音依旧慵懒而随意,她一边笑一边跟黑泽阵说话,好像还伸了个懒腰。
黑泽阵的回应是:“你居然没死。”
贝尔摩德的笑大概是从脸上消失了。她拉长了声调:“真无情啊,Gin,舍不得其他人就让我替你受罚,你知道我现在过的什么日子吗?”
“好吃好喝养着当会唱歌的小鸟,跟以前没什么区别吧。那个老东西又不会杀你。”黑泽阵微微皱眉,把手机拿远了一点,语气淡淡地说。
“嘁。”
“日本现在是凌晨,你就为了这种事吵醒我?”
“我还以为你被他抓住,会想办法把他杀了,没想到你还有心情睡觉啊。”
“呵。”黑泽阵笑了声,略带嘲讽语气地说,“没用到被他抓到的人是你,贝尔摩德,而且我随时都能杀了他。”
电话那边传来了笑声。
贝尔摩德说难道他是用我威胁你,才保住性命的吗?Gin,你可真会开玩笑,要是我跟他站在一起,你肯定会把我跟那位先生一起宰了吧。没人比我更了解你。
黑泽阵说你对我的了解也太少了,闭嘴吧,没事我继续睡觉了,我对你的情况不关心。
贝尔摩德说等等,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我要给你打电话吗?我可是被抓起来的那个哦。
“别说废话。他让你找我做什么?”
“他说有人不肯吃药,让我来劝劝你。”
贝尔摩德说着说着就大笑起来,说琴酒,你不吃药的事已经从洛杉矶传到东京啦,在美国的时候不吃,在日本也不吃,雪莉管不了你,现在那位先生也管不了你,还要让我来找你说,你有什么想法吗?
黑泽阵:“……”
要不然还是现在就去宰了那个老东西吧,反正早点动手就是多死几个人的事,贝尔摩德死了他完全不心疼,但是看在亚莉克希亚的份上,他可以去给贝尔摩德扫墓。
他坐起来,没好气地说:“他给的药你敢吃吗,贝尔摩德?”
“不敢。”
贝尔摩德立刻回答。没有一丝犹豫。
开玩笑,就算是组织还在、他们两个没反水的时候,那位先生给的药都是不怎么敢吃的,要么就是实验用的东西,要么就是不知道谁吃了就会玩完。就算她是那位先生“最宠爱的女人”,这份宠爱也主要是来源于她的价值,而非没什么意义的亲缘关系。
组织里还有价值就被做掉的人有很多,而且近二十年的都是被琴酒做掉的,他们两个对这事还真是再清楚不过。
“但我是来找你叙旧的,Gin,现在BOSS不需要我们了,我担心你什么时候就被做掉。”
“谢谢你没用的关心。”
“你竟然会感谢我,我很感动,Gin。不过看起来那位先生对你依旧纵容,甚至不介意你的背叛,随时关心你的身体,我就惨啦,真不知道谁才是他的亲外孙女——”
“贝尔摩德。”
黑泽阵叹气。
他知道贝尔摩德不是在撒娇,也不是在抱怨,拉长对话当然是有别的理由。情报?贝尔摩德都回她的金丝雀笼子里了,还需要这种东西吗?
算了,那个麻烦的女人,告诉她也没什么。
黑泽阵慢吞吞地说:“他需要我。或者雪莉。”
贝尔摩德先是轻轻地“咦”了一声,才问:“雪莉也在他手里?我还以为你们能把她保护好。”
“她和明美回美国了,我就说别去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
“Gin,你在对一个美国人说话。不过你说的没错,于我们而言,这里确实是‘乱糟糟’的。”
他们东拉西扯地说了一堆,贝尔摩德一边抱怨自己这几天耽误的工作,一边被黑泽阵冷嘲热讽,但听起来她对这种情况根本就是乐此不疲,而且她其实并不是那么担心自己的工作。
工作?
那种东西随便来个人就能解决的啦,而且她也不缺钱和名望,在片场出事故导致无法完成工作,总不会还有人说她耍大牌吧?如果有,对不起,她就是。
最后,在黑泽阵快要不耐烦把电话挂断的时候,贝尔摩德忽然问:“那位先生复活了?”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黑泽阵觉得贝尔摩德在说废话。就算下一句可能不是废话,也不能掩盖她每次说正事前都要跟他说几句废话的习惯。
贝尔摩德却还是用着之前的语调,也没有要改变习惯的意思:“他用年轻的躯体复活,不管这是克隆体还是其他人的身体,他都成功了。不过我有个问题,既然他能复活,那现在这个世界上,有几个那位先生?”
黑泽阵皱眉。
“Gin?”
“你在想什么,贝尔摩德。”
“唔,看来你知道问题的答案。你知道的总是很多,嗯哼?”
“我还以为你知道。”
黑泽阵想,这件事不是再明显不过了吗。
他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手指,苍白到几乎看不到血色,半透明的血管在皮肤下若隐若现。上面原本带着伤,在水里打架那时候受的伤,不过上岸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
那么,代价呢?
他轻笑,懒洋洋地说:“你觉得那个老东西会让别人取代自己?如果有另一个自己存在,他当然会想办法杀了。”
即使在电话里光明正大地聊这种东西,也没有人阻止他们两个,监听电话的人始终没有做出反应。黑泽阵觉得无聊,跟贝尔摩德说我要睡觉了,如果天亮前再给我打电话我就去美国杀你,然后挂断了电话。
不过被吵醒后,重新入睡对他来说却是一件难事。
他把手机扔到床下,看不到的地方,然后向上方伸出手,调整呼吸,最后抿着嘴角,颇为不高兴地将左手放到了右手手臂上。
他捏住手臂上的一块肉,下一秒就硬生生将其撕下,血顺着手臂蔓延到了床上,暗红的血将深色的床单染得更深。堆积、变化、崩坏、重构。
血流着流着,就变成了鲜红色,伤口慢慢愈合又被生长出来的血肉撑开,周而复始。而整个过程里他就看着上方。
“维兰德。”
他缓慢地、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念出了这个名字。
维兰德,你——真的死了吗?
……
美国,芝加哥。
假扮成一个年轻游客的贝尔摩德挂断手机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