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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从商场小门出来,他提前叫了一辆车,确认无误后上车,告知司机开往灾情局大楼方向。
做完这一切,他靠在座椅上,微微阖眼。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手臂麻木到无法抬起,胸口也产生几近痉挛的痛楚。
想抬手攥紧胸口的衣服,但是手臂根本抬不起来,所以他只能将头抵在窗户边上,无声地,虚弱地喘气,瞳孔微微涣散。
刚才那样的危机感,几乎瞬间将他带回到了曾经的记忆中,那种无力反抗,数倍于自身的威胁笼罩在头顶的感觉……看来,他没有他所说的那样坦然。
在灾厄未曾降临时,他其实可以选择短暂地回到A市看看,但这么多年他都没有,或许,就是因为他仍然在惧怕这样的杀机。
……
没必要。
没必要的。
车窗飘进来的风,带着街边绿化的青草香气,逐渐让青年的心跳平稳下来。
缓过来之后,他尝试劝服自己,逐渐镇定,甚至开始为方才的痛苦感到疑惑。
他为什么会难受?
明明都是有过预料的,并且,现在的情况已经比之前好太多了。
而现在,他又没有真的死去,已经暂时躲开了,为什么还要放任自己沉浸在这种无用的情绪中?
想着,便彻底冷静下来,叶云州一点点舒展自己的手指恢复,姿势不变,顺势以这样的视角静静看着车窗外飞快略过的场景,眼神平静。
他觉得自己已经恢复了。
但在某一个路口,因为司机拐向了他未知的方向,叶云州直接转头,紧盯着前方后视镜中的司机。
半晌,他的目光逐渐下移,定格在对方倚靠在座位的脖颈处,而手中,才在商场买到的折叠刀一点点从袖口弹出。
他那时还觉得是否多此一举,可现在一看,他随便叫到的车辆甚至都被控制……
这时,后视镜中,司机与他对视上。
这位中年的老大叔忽然挠了挠鼻子,像是被抓包似的,有些惭愧地开口:“呃,不好意思啊帅哥,刚才那条路显示堵车了,我给你换条路,多出来的车钱你看着给就好,嘿嘿。”
“……”
叶云州没有说话。
直到过了五分钟,窗外略过熟悉的路牌,车辆已经回到了正确的轨迹上,他才确定了司机的话,收回目光,他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罕见地有些迷茫。
他刚刚,是怎么回事?
明明稍微想一想就可以正确判断的事,他却想得那么极端……
太不理智了。
但他却难以抑制,难以自控。
……
就这样沉默地抵达了A市的灾情局总部,叶云州心不在焉地给了司机两倍的路费,下了车,走进这栋大楼。
大脑有些空白。
他今天,是想来干什么来着?
机械性地报了岑远的名字,被早有准备的接引员引到等候室等待,青年坐在沙发上,又短暂地陷入了一阵空茫中。
半晌,才反应过来。
今天,他应该要和岑远谈谈关于灾厄的事,并且,通过对方了解一下灾情局的预警部门,尝试通过幕后的支持者调查那个组织的情况……
嗯,大概是这样。
“叮咚。”
很快,等候室的大门就被推开。
明显是匆匆赶来的岑远还穿着标志性的蓝色制服,见到沙发上的青年,他先是露出笑容,而后不知道看到什么,表情微微凝固,继而严肃起来。
转身合上门,他大步上前,在叶云州略微疑惑的眼神中,拉起他的左手。
边缘沾湿的黑色袖口下滑,露出手腕上一道略深的血痕,差一点就划到动脉,仅仅是被人轻轻握住,伤口处就又像是断线的珠链那样倏地涌出一连串鲜红。
……嗯?
是刚才没收好刀吗?
叶云州大概猜到了伤口的成因,正想要抽回手,就被不轻不重地呵斥了一声:“别动!你受伤了,不痛吗?”
确实,没什么感觉。
这么想,叶云州倒也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配合岑远将他手上的伤口包扎好,稍微活动了一下,确定没有影响到什么,他礼貌地冲对面点头:“谢谢。”
“……不客气。”
岑远的表情很复杂。
似乎每一次见面,这位青年都给能给他不小的惊吓,就像是完全不会照顾自己,完全意识不到身体的痛苦那样,真让人担心啊。
想着,他看了眼时间,想起上次见面的情况,没有询问对方的来意,而是先询问一句:“你吃过早餐了吗?”
果不其然,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这位向来习惯关照他人的大队长深深叹气,忽视青年的委婉拒绝,在一旁的柜子里寻找了一番,愣是配齐了一顿非常丰富的早餐放在桌上,才说:“既然这样,我们边吃边聊吧?”
“……好,谢谢。”
叶云州对食物的需求感很低,对于他来说,只要身体还有活动的力气,基本就不会想到主动进食,他觉得这个过程有点浪费时间。
但似乎,面前的这位队长很在意这点。
三次……四次见面,包括在医院外的那次初见,对方都提到了食物方面的事。
真是好人啊。
在心里,叶云州不知道多少次这样感慨道。
用完这顿略微奇怪的早餐,终于可以进入主题了。
“那天,你真的知道什么,对吗?”
“这两次的灾厄都解决得很快……你知道原因吗?”
终于,岑远可以问出这个困扰了他快一周的问题。
事实上,不止是他有这样的问题,几乎所有人都有这个问题。
明明是萦绕人类社会十几年的梦魇,却因为这两次的意外而像是出现了希望的曙光,每个人都在迫切地寻找原因。
如果之后也能够这样……
对上岑远的目光,叶云州没有开口,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
此刻,某种跨越时空的意志正注视着他,让他无法开口,也难以透露灾厄的真相。
其实早在直播间最初降临时,叶云州就已经看到了那个保密条款,所以他一直没有和任何人透露直播间的事,也因此知道自己应该就是现实中唯一知道灾厄真相的人。
但现在,他还是需要回话的——
不会真的说出口的。
想想吧,哪怕他说了,口说无凭,没有证据,不会有人相信的。
不用担心他会透露什么,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和还有内鬼存在的灾情局坦诚相待,只是想在他们面前立一个身份,获得来自官方的庇护而已。
眼看着岑远似乎急迫的想要得到一个具体的回答,叶云州便在心中这样自言自语,尝试说服那股无形的束缚。
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