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传第十三话 幻想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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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达被害之前，有人听说他自称去找奇儿约会，结果一去无回，还引出了“召唤师猎人”这个祸害。后来几天，“召唤师猎人”又暗杀了两位召唤师，这两人没有直接联系，但他们都曾企图调查奇儿。

前三位受害者都和奇儿有关系，可以断定，猎人与奇儿之间存在某种联系。

但是，就在三位受害者之后，直到今天——旺达出事后的第七天，没有出现下一个受害者。召唤师猎人也没有下一步行动。

无人遇害是好事，但也是因为没有新事件发生，没有新线索可寻，调查进度也就遇上了瓶颈。

……

心理医生，即是召唤师“艾尔德柯尔”，他的助手——召唤师捷威。

他正坐在医务室里，发出了无奈的叹息。

“哎……”

校内医务室就是医生与助手们的根据地，地上摆放着各种饮料和零食的包装纸箱，各种书籍杂乱堆在一起，柜子里的药瓶也是东倒西歪。在解决危机之前，医生通常不会整理医务室，一旦认真起来就会忘记身边的事。医务室的满桌子和墙壁都贴满了调查报告和情报整理，这些都是关于“召唤师猎人”的调查资料，眼花缭乱的草草字迹，如同镇压厉鬼的符文咒语，少说也有上万字数。

召唤师猎人的案件实在太难啃了，死亡率高，线索极少，每个调查者都经历了间歇不断的头脑风暴，他们大多还没有高中毕业，却提前体验了深夜加班的社畜生活。最重要的是，持续七日之久的调查行动依旧无果，渐渐靠近瓶颈，调查者们逐个退出，要么是不堪重负，要么是担心被杀。

这样下去，在抓住真凶之前，恐怕调查团队就会不攻自破，猎人则会继续逍遥法外。

不对，也许猎人已经完成了她的某个目标，早就撤离了这个地方，所以最近几天都无事发生。

捷威叼着笔头，自言自语道：

“这回是我们输了么？”

这么想也很正常，目前的形势谈不上优势可言。

猎人持有压倒性的主动权，一直躲在暗处，行动方式相当猥琐。即便医生识破了猎人的烟雾弹、幕后合作等手法，距离“成功”还是太远了。要是大动干戈，只会打草惊蛇，猎人随时可以一走了之（没准她已经走了），实在难以下手。

捷威快要握不住手中的笔了，他也不知道应该敲下笔记本电脑的哪个按键，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如何判断对与错。

“要是这个杀人凶手主动现身就好了。”

捷威仰躺着，翘起二郎腿，盯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

——

段名义连门也不敲，站在门口说：

“喂，这里就是那家伙的地盘？那个人叫什么来着？什么什么柯尔？”

捷威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段名义一拳砸在门上，急躁地吼：

“发什么呆啊！我问你是不是有一个叫什么柯尔的医生在这里工作，尼玛别浪费老子的时间！”

“你是说‘艾尔德柯尔’？”

“嗯，就是这名字……该死的，干嘛要给自己取这么长的名字，以为自己很有文艺范啊，读起来还贼他妈的绕口。话说回来，你该不会就是那个医生吧？”

“不，我是捷威，我们见过面。”

“是这样？有这么一回事？算了，无所谓，老子只要知道你不是医生那就足够了。所以快点说啊，那个医生在哪，老子有点事想找他问一下。”

“我也不知道他在哪，最近他总是和其他人到处走，只有我留守这里。”

“至少有个联络手段吧……算了，这破地方也没有什么能指望的，要什么没什么，想找个人都找不到，MD烦死了。”

段名义还是一如既往的暴躁，语气也十分无礼，连句谢谢或再见也没有说，就离开了。

没过几秒，段名义似乎才刚走几步，又转身走了回来。

这次不是他单独出现，身边还有一位与他相谈的少女——召唤师“萝莱特”。

捷威打了个招呼：

“早啊，萝莱特，今天你好像来得挺晚，幸好医生没到，不然你肯定要挨训的。”

萝莱特俏皮地吐出舌头，说：

“对不起啦，但是呢，我可是带来了比‘迟到’更重要的东西——证人，就当作我的将功补过吧。”

她的眼神挪一挪，看着身边的段名义。

段名义叹口气，埋怨地说：

“麻烦死了，老子才不想跟你们这些没软用的东西在一起浪费时间……我是来跟你们合作的，确切地说，我是来找那个什么什么柯尔合作，我稍微有那么一点佩服那个自称医生的中二病Coser，跟他合作我还愿意。至于你们，呵，算了吧，晦气。”

即便被小瞧了，捷威和萝莱特也没有露出不好看的脸色。

段名义说明了来意，因为他是召唤师猎人手下的唯一幸存者，他看见了猎人的长相，只要他还活着，猎人迟早会再度来袭。但这并不是段名义请求合作的原因，段名义从不害怕被猎人灭口，反倒是他有点不服气，他没能和猎人决一胜负，让猎人溜走了。对于段名义这种争强好胜的玩家，“没有赢”就是“输”，段名义要一雪前耻，誓要亲手抓住猎人，拿下本属于他的胜利。

至于幕后黑手，他毫无兴趣，所以双方的合作关系只能维持到“召唤师猎人”的战败为止，幕后黑手的搜查工作就交给其他人去做。

这种理由很符合他的个性，捷威找不到漏洞。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段名义的这一步决策就是——加入敌方阵营，与己方阵营对立，成为双重间谍。他早就备了台词，还有其他方面的一些准备，没那么容易出现差错。

段名义很不想这样做，这太卑鄙了，而且风险更高。主要是因为自称“艾尔德柯尔”的心理医生抓住了太多线索，如果他们从旺达的死亡时间重新调查，很快就会发现段名义的罪行。段名义实在没有退路了，与其等待开战，不如尝试一把，混入敌方团队，打乱他们的侦查。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段名义说完了自己的来意，又打算折返，却被萝莱特拉住了。

“别这么急着走嘛，反正段名义你也没有事干，不如大家一起聊聊天？或者玩点什么，等医生回来？如果想要冰淇淋，等下我就可以给你送来哦。”

“你我要去找那个医生，如果连他都被淦碎了，找到猎人的难度就更大了。”

“段名义，医生每天都敢单独行动，猎人有无数次机会攻击他，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医生他很懂刺客的套路，关键是他还有这个。”

萝莱特从口袋里掏出一团卷乱的耳机线，还有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MP3。

她接着说：

“我不清楚医生的英雄真名，我只知道他有一个叫做[幻想御手]的超能力。只要我们偶尔听听这首音乐，刺激大脑感官，脑波就会强制变成相同的类型，等同于把所有听过音乐的大脑都联系起来，形成一个联机网路。医生就是这个网络的主机，他看上去是单独行动，其实可以共享我们几个的英雄之力和感官信息，就像六道佩恩的长门。”

“……”

萝莱特把耳机线和MP3递给段名义，让他仔细端详一番。

这看上去只是普通的MP3，耳机线也平平无奇，使用【召唤师技能·战力探测】也没能发现任何施术痕迹。萝莱特的眼神却异常坚毅，正在无声地告诉段名义，她说的绝对是实话，这使得段名义不知道该如何质疑。其实他也不需要质疑，因为段名义知道“幻想御手”这个名字，那是出自《魔法禁书目录》的科学概念，萝莱特的描述有很多差异，但她表达的意思没有错。

除了试听，段名义无法验证其是否真实存在。如果是真的，试听者也会进入这个联机网络，成为信息海洋的一部分，段名义的所有信息——包括行凶的记忆部分都会曝光。所以段名义不能对这件事进行亲身验证，万一是真的，他的局势就全崩了。

暂且当作是真的吧。

如果这都是真的，那么这个医生的英雄真名八成就是——“木山春生”。

捷威有点着急：

“等下，萝莱特，医生说过这件事要保密！如果猎人敢袭击他，医生联合我们的力量，只要几下子就能把她制伏，要是猎人偷听我们的对话，这个计划就白费了啊！”

——没错

段名义曾想过，当自己陷入走投无路的境地，就把医生给干掉。但现在来看，或许医生比想象中强得多，要是贸然出手，等待段名义的结局就是更惨烈的战败。这个狗急跳墙的计策也遭到了否决，真是让人心情复杂。

当然，以上是建立在“[幻想御手]真实存在”的前提才能说得通。若是假的，那么这个医生就是一只狡猾的野狐狸罢了，不可能胜过猎人的狩杀。

更妙的是，多亏了捷威的发声，段名义忽然想到一个点子。

段名义装作不耐烦的样子，摆摆手，说：

“听不懂，烦死了，反正就是很NB的东西吧，别说一大堆老子听不懂的。算了，关键是你们不觉得这里有点热？我才刚来几分钟，衣服就湿透了。萝莱特你刚才说的冰淇淋在哪里能拿到？那个酸奶味还挺不错的，再搞几个呗，捷威你也来点？”

捷威没有思考，直接说：

“OK，可以啊，我有好久没吃过了，最近天气确实比较热。”

萝莱特纠正道：

“不是酸奶味，是普通的加糖牛奶味。原来段名义你的记性很差呀，在冰淇淋的世界，酸奶味和牛奶味可是天差地别。”

段名义又怒了：

“少啰嗦，老子只是提议要不要吃，它是什么味道的才不关老子的事！那么多冰淇淋和口红色号的名字谁记得住啊！”

无论段名义在发怒时的口气有多么可怕，萝莱特始终都能保持淡定，她没有再说多余的话，就跑去拿冰淇淋了。

段名义会突然说起这样的闲事，不是因为夏日酷热，而是为了试探[幻想御手]的联机网路是什么类型。既然这是一个联机网络，那么将会存在两种可能性——

第一，双向共享，所有参与者的信息都能互相共享，捷威和萝莱特也能共享记忆；

第二，单向共享，只有主机（医生）可以共享情报，子机（捷威+萝莱特）不允许。

假设捷威注意到段名义的语句错误，那就证明捷威和萝莱特之间可以共享记忆，所以捷威知道当时段名义吃下去的冰淇淋是什么口味。如果这个联机网络可以实现互相共享，那么捷威也能得到医生的网络信息，他一定知道医生的去向，不存在“我不知道他在哪里”这样的谎言。

反之，如果捷威回答“要”或“不要”，那就证明——他根本不知道关于冰淇淋的事情，也不知道当时段名义的冰淇淋是什么口味，所以他只能专注于回答段名义的疑问，不会察觉到句中的信息错误。也就证明了这个联机网络的共享功能是单向的，只有身为“主机”的医生可以得到其他人的信息，身为“子机”的其他人无法共享联机网络的好处。

——事实证明，捷威和萝莱特之间的记忆是不共享的，这个网络是单向共享，只有医生一人可以得到其他人的信息。

所以捷威说不知道医生的去向，这应该是实话。

既然不是假情报，也就是说这些人都没有把他当作敌人，那么段名义不必再算计那么多，只要尽情收集情报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