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传第四十八话 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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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咚咚咚

韩泠那边居然发生了叛变，段名义实在放不下心，在卧室里踱来踱去，却又做不了什么。鞋子与地板发出不小的响声，就像在他的心情上敲锣打鼓，伴随着每次心跳，发出极度不安的沉重声音。

不仅是纳萨利克的背叛，某个人还擅自闯入段名义的房间，使段名义的心情更烦躁了。

段名义一掌拍在桌子上，说：

“喂，你这家伙来做什么？”

“不要紧张，只是……来道个谢而已。”

站在段名义房间里的死枪，他的嘴里发出了最不可能说出口的一句话。

他来道谢了。

一定是笑里藏刀。嗜血如麻的死枪怎么可能会对别人抱有谢意，就连在很久以前就收留且信任死枪的韩泠，死枪都能面不改色地背叛。

砰！

死枪刚想坐下，段名义就腾出一脚踢飞了椅子。

距离怒气爆发还差一点点，如果没有这个椅子摆在这里，段名义肯定会直接踹飞死枪的身体。

死枪停顿一下，说：

“别害怕，你的……心情都写在……脸上了。”

“怕个毛线！你们搞这么一出戏，要是我的好兄弟没有活着回来，老子让你人道毁灭！”

“你们？……哦，原来……是这样。”

死枪吐了一口气，面具底下发出了犹如蒸汽管道的涌气声。死枪知道的，韩泠依照着原计划，派出了食尸鬼与古革巨人来进攻这座城市，将计划推进至下一步。

那些都是来自克苏鲁神话的怪物，就连韩泠都没法掌控它们的行动模式，需要优格操纵它们才能发挥作用。也就是说，优格必须再次解放她的神力，而且她的神力要覆盖整座城市，控制所有食尸鬼与古革巨人，那可比段名义当时承受的冲击还要强大不知道多少倍。更重要的是，韩泠不知道段名义曾经被优格损伤过大脑，段名义对神力的抵抗力弱于常人，而韩泠要求优格再次解放神力，无异于加速了段名义的精神衰竭。

而段名义也不知道韩泠的计划，他当然也不会知道，自己已经沐浴于优格的神力之下，他的大脑正在遭受侵蚀，他的逻辑与常识正在逐渐崩坏，他的精神状态快要濒临极限了。段名义只好使用充满攻击性的暴躁脾气，以此掩饰自己的内心脆弱。

“快说，那个时候，你说要跟我做个交易，你想做什么？”

但是，段名义对危机的嗅觉能力一直没有改变，还是这么敏锐。

在SOLO比赛中，死枪想和段名义做个交易，但大部分时间都用来讨论该如何让段名义在比赛中投降，至于交易的内容，只字未提。其实段名义也猜得八九不离十——死枪想和白林身边的桐人决一胜负。死枪这个英雄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桐人的复仇，韩泠的几句命令可无法阻止死枪的执念。但是死枪要如何实现这场决斗，暂时还不清楚，段名义也就无处下手去阻止他。

死枪轻轻呼吸，说：

“你不用做什么……只要别妨碍我……即可。”

“哈？就这？”

“因为……只有你能揭穿我……提前让你把嘴闭上……更保险。你是很麻烦的变量。”

“那就你接下来要怎么搞？”

“我没有计划，只要桐人出现，我就会去挑战他……别的事情我不管，反正……到时候韩泠大人一定会发现我的行径，将我处置。当你在SOLO中……投降认输的那一刻，我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

“啥？”

短短的几句对话，段名义就发出了两次疑惑的声音。

要知道死枪可是智武双全的强者，远近武器样样精通，既能暗面刺杀，又能明面火拼，有高玩技术，有氪金装备，还有脑子，客观来说，他可以做到很多令人惊呼的高端操作，放在现实世界一定会是世界级的游戏高玩（但还不是顶尖）。正是因为死枪很强，段名义才会认为死枪策划了妙计，他要借用韩泠之手展开一场巨大的阴谋，并且还要在韩泠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

可谁知道，死枪就这么直白地说——没有计划？！

死枪先前保持着神神秘秘的风格，只是为了唬住段名义，阻止他向韩泠通风报信，仅此而已？！

不，一定没有这么简单。

不论死枪是个多么高明的玩家，他的本质就是一个无恶不作的杀人犯，这是不变的事实。

是的，死枪一定正在策划非常恐怖的阴谋！他抓住了段名义的把柄，把段名义当作一枚随用随弃的棋子，所以他才不把计划的全貌告诉段名义！

没错，就是这样，不会错的！

天呐，这个心肠歹毒的杀人狂！

——

啪！

一声锃亮的金属声响，惊“醒”了正在思考段名义。

原来是死枪掏出了一把黑色的手枪，拍在桌面上。

这把枪的外观，黑如深渊的色泽，还有一颗五角星形的标志，在国产电影里还挺常见的。

段名义一眼就认出来了，说：

“喂，这把枪不是……”

死枪回道：

“现在起……它是你的了。”

这是“黑星54”手枪，是死枪常用的“刑具”，当死枪即将杀死某个玩家的时候，一定会使用这把手枪，就像强迫症似的。包括死枪的首次亮相，也是使用这把手枪击杀了对手，造就了名为“死枪”的游戏杀手传说。对死枪而言，这把枪不只是一把惯用武器，还有各方面的重要意义。虽然谈不上是“拼死守护”的宝物，但也不是随便拱手送人的东西，死枪可没有这么慷概大方。

既然死枪交出了这把枪，也就说明死枪是真心的——他只是想要找桐人一决高下，其他所有东西全都不要了，就连最重要的“黑星54”都可以转手送人。

为了复仇，连标志性的重要武器都能当作筹码，真是可怕的执念。

段名义的手指轻轻触摸那把手枪的金属枪身，立刻感受到一股冷若冰霜的寒彻触感，就像触电似的，差点把手指缩回去了。

死枪补充道：

“枪里还剩几发子弹，它们……带有[可破万法之符]……和[起源弹]的概念……随你喜欢去用。”

“……”

拆开后，里面果然还藏着几枚子弹，而且散发着诡异的力量。

【可破万法之符】已经是老常客了，它的定位是“对魔术宝具”，即是专门用于切割魔术概念的法术穿透短刀，最常见的用法，就是斩断召唤师与英雄角色之间的主从契约，使英雄角色失去召唤师的契约关系，强制返回到英雄卡牌的状态。这是针对英雄角色的斩杀兵器，但是纳萨利克和七人众早就研发了“单独显现”的特殊能力，不需要契约也能存活。

于是，斩杀英雄的力量也就无效了。

但是，这把短刀的英文名叫做“RulerBreaker”，其意就是“规则破坏者”，本质是无视规则限制，可以合法执行“非法”操作。死枪就是利用了这个效果，无视了SOLO比赛的选手保护机制，暗杀了迪亚贝尔。

另一个概念，【起源弹】这可是相当可怕的东西，是一位号称“魔术师杀手”使用的专属子弹，一旦被子弹击中，受击者的魔力回路就会全面崩坏。但是，如此巨大的破坏力还不是起源弹的恐怖之处，在魔力回路崩塌之后，零散的回路碎片会重新结合，胡乱组成一套全新的魔力回路。请试想一下，一套完整电路被剪成了数千段，再无视线路的种类和顺序，重新拼起来，那样的电路是不可能正常运作的，要么无法通电，要么短路自毁。

因此只要被起源弹击中，召唤师的魔力回路就会乱成一团，再也不可能使用放英雄之力，等于终生封号。

即便是和魔法体系无关的其他类型生物，被起源弹打中也会留下无法痊愈的伤疤，周边细胞都会坏死并凋零。

再加上这把手枪属于英雄角色“死枪”的装备，本身也有特殊效果，但派不上用场就是了。

三者合而为一，一枪出膛，不死即残。

这样的武器，现在就落在段名义的手上，仍由他去使用。对于实力无法继续成长的段名义而言，可谓是天赐的宝物。

剩下的话不用再说了，死枪放弃了全部，只为与桐人决斗一场，将长年累积的怨念全部倾泻出来。送给段名义的这把枪不是封口费，而是代表着死枪的决心与执念，希望段名义不要插手这场复仇，否则结果一定会变成大家都不希望的模样。

“你以为这样就能收买我？”

“……”

“该死的，被你猜对了。随你去干吧，我不会打搅你们的。”

段名义就先收下了，这么好用的大杀器可不能浪费，这把枪用来弥补他的战斗力空缺，可谓是再合适不过了。

握住手枪的那一刻，心里稍微安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