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第七话 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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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泠？”

弗欧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论是冒险者公会的敌对名单，还是通缉令的名单，Ruler那边从来没有提到过“韩泠”这个名字。在长久的冒险经历中，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叫这个名字的人或势力。

“嗯？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咚——！咚——！

配合着黑精灵小女孩的声音，竞技场内传来一阵阵震荡，至今不动的哥雷姆们全部开始原地踏步，就像正在举行某种盛大的仪式，而弗欧七人正是这场仪式的活祭物。虽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危险程度一定是超乎寻常的。

在他自己找出答案之前，他见到了答案本人——

在高处的贵宾席上，出现了一位身穿黑袍的美少年，虽说他的整体外观看上去和高中生没区别，除了超乎寻常的俊美，他的眼神异常冷厉，就像死亡之地的领主正在藐视不经允许的闯入者，没有仁慈温情可言，犹如一座无法跨越的冰山，出现在夜袭小队的面前。

看到他的第一眼，弗欧就明白了，那个美少年就是这里的领主，也就是韩泠。

可是弗欧不明白，刚刚才说过他是挑战对手，为什么现在却坐在那个地方，不应该出现从另一扇铁门里出来，与夜袭小队应战吗？

还没等韩泠那边的人给出解答，坦普勒斯立刻架起了弓箭，指向另一扇选手铁门。

“大家小心！我们的对手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

弗欧不太明白，但也只能稀里糊涂地准备战斗，没想到从那边的铁门后面出现的人是——须之。

他一走进来，看到竞技场内的景象，就发出了满腹的抱怨：

“怎么搞的啊？！走了大半天终于看见光亮了，一走进来怎么都是一堆石头和你们这帮菜鸡？！我的人呢？！我的宝物呢？！被你们拿走了对吗？！好不快点给我交出来？！”

坦普勒斯和弗欧沉默了两秒，然后不约而同地意识到这场竞技的真正规则——

“那边的，呃，不是，那个，领主大人！你是要让我的小队和这个精灵合作起来对付你吗？！”

“没错，但不全对。你们自己选择队友，剩下的一方可以挑战我，只要你们赢了我，我就能保证你们的安全。”

“你是要我们互相残杀吗？！”

“这场次元战争，本来就是互相残杀的游戏，不是吗？而且你们站在Ruler那边，不就是支持规则的一方吗？”

“怎么会……”

弗欧原本还想尽力避免内战的，不，确切地说，他一直都想避免与强者交手。

他的夜袭小队经历了数月的风风雨雨，虽然总体实力几乎没有提升而且非常低下，但任何强敌都无法动摇他们的团结，绝对不会因为这点困境就引发内讧，那么这场挑选队友的互相争斗就只能是“夜袭小队VS须之”的七对一决战。可是弗欧平时对须之的畏忌并不只是因为须之的组织势力强盛，更多的还是因为须之本人就是个SS级的强大召唤师，夜袭小队这边最强的也就只有S级的弗欧而已，七人联手对抗须之也不是一个层次的。

而且，能支配这座大坟墓的领主韩泠一定不是轻易就能战胜的，就算夜袭小队运气爆棚地打败了须之，也不一定能战胜韩泠。或许韩泠的实力在须之之上，那么胜出的概率就可以缩减到个位数或小数点后面了。

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弗欧还有一个避免战斗的方法。

虽然相当讨厌这种做法，但是到了这个境地，为了保全队伍，为了保护桑，弗欧也只能放下心里的一万个不情愿，向须之说明情况并提出意见：

“……就是这样，只要我们八个人联手，我们就会变成‘剩下的一方’，就不用再打了，只要再去打败那边的那个人（韩泠），我们就可以从这里安全逃出去了，要是我们在这里打成两败俱伤，只会让其他人渔翁得利。所以，须之先生，我想请你和我们合作，不，不如说是请您允许我们成为您的部下，我们恳求您，希望您与我们合作，这样对我们都没有坏处。”

“滚。”

“欸？……等下，我……我刚才，好像有点没听清……”

“你是装傻还是听不懂啊？！是因为你们私吞了宝物，一时迟钝或脑抽才会触动机关招来这么多烦人的垃圾，所以你们想要拿我当作挡箭牌，躲在我背后躺赢，对吧？！”

“等下！请听我解释，我们这一路上什么都没有——”

“住口！叫你滚已经是原谅你的意思了，因为相比你们，那个故作高冷的家伙（韩泠）更让人不爽！看他那张脸我就一肚子火，在我宰了他之前你们要是愿意归还偷走的东西，我就带你们出去，从此不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就既往不咎，但要是你们死不悔改，杀了那家伙之后，我要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你能相信我们！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拿，就走到这个地方来了！不信的话我连道具都可以全部交给你让你看！现在这个状况已经容不得——”

“我再说最后一遍——滚！！！”

须之的怒气快要到极点了，他咬定了弗欧的夜袭小队是私吞宝物的窃贼，而且还是不会轻易放过的那种，简直就像遇到事情的时候不问就动手、问了又不信的监管人。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培养出这么疑神疑鬼又自私自利的人，精灵族的面子都被他给丢尽了。

就算被强行戴上窃贼的名号，弗欧也不想在这种地方闹翻，在这里呆得越久，他越是相信自己的直觉没有错，坐在贵宾席上的韩泠绝对不是轻易就能战胜的对手，除了和须之合作，找不到第二个逃出生天的办法。

弗欧决定了，为了保证队员的安全，就算是放弃尊严，也必须要把须之拉入队伍，在这个地方不合作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

——死。

“那，须之……须之先生，请听我最后一句话。”

“…………说。”

可能须之听烦了，或者是看到了弗欧脸上的严肃表情，所以打算再忍耐一下，听听弗欧会说出多么无聊又虚伪的请求。

对于这个决心，弗欧也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屈膝半跪，低下头顶地恳求：

“这次的敌人不是说说就能打败的，我希望您能宽宏大量地伸手援助，帮我的朋友们逃过这一劫，但是相对地，作为代价，我本人的一切，包括性命在内，都任由——”

就在他一本正经地发出请求的时候，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排人影，他的其他六个队友站成一排护在他的前面。

“（弗欧）你们……”

“（坦普勒斯）请你抬起头，我也看得出来那边的领主大人是无法战胜的对手，但是——相比和须之这家伙合作，我宁愿当一个死在这里的无名氏！我的旅途只能追随在弗欧你，不，只能追随在队长您的身后！”

“（查理厄特）我说不出那种文绉绉的话，但我能衷心地告诉你——别放弃得太早啊，队长。”

“（莱韦尔）我愿意与弗欧队长你一起英勇赴死，我们的冒险必须要整整齐齐！”

“（桑）与爱人同甘共苦是我的职责，不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和你在一起，弗欧。”

“（玛洁珂）队长你的一条命能换到我们六个人的安全，明显是亏本的吧，我可不同意那种生意哦。”

“（J）会变成这样都要怪我无法拒绝的软弱，让弗欧你接受惩罚是不应该的，但我也不会以死谢罪，那种死才不是勇于献身、敢于承认的勇敢，那是不敢面对未来的逃避。”

眼看同伴们都振作起来了，弗欧也会心一笑，意识到放弃尊严恳求须之这种人是多么愚蠢的事情，要是刚才向韩泠祈求可能还会更有效。果然尊严是很重要的东西，一旦为了达成目的而放弃一向重视之物，那就意味着这个时候的大脑已经被冲动占据了，得来的任何结果都不是理思考的结果。

他直起了身子，走到队员们的面前，举起了银光大剑，对须之发起挑战：

“我，弗欧，身为冒险者小队——夜袭队的队长，代表所有队员，向冒险者须之您发起挑战！之后再去击败座上的领主先生，我们所有人都要一起活着离开这个地方！”

面对这帮弱者的连篇胡话，本就充满怒气的须之愣住了几秒，等意识到弗欧没有在开玩笑的时候，他的眉毛抽搐地跳了一下。他现在的表情像极了有紧急公事要做、却被一帮熊孩子拦住去路的工作者，不过就须之的为人来看，要办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好事。

对须之来说，刚才允许弗欧说话，还看了他们之间做作的伙伴桥段，完全就是浪费时间，但须之也知道了，要是把这些人留下来，只会让自己的冒险更不快。

“喂，你们是在开玩笑吗？你们应该知道的，我可是站在世界树顶端的‘精灵王奥伯龙’，只要有人见到我就等于游戏完成，我是不可挑战的最高阶存在，凡是《ALO》的东西我都能拿出来当作我的兵器，包括《ALO》的游戏系统都是我的道具，也就是说，你们挑战我就等于是在挑战一个精灵族的世界，难道你们没有一个人明白种族差距和实力差距吗蠢货？！”

“就是因为明白，我们才会站在这里向你挑战啊！”

“你们……好，我就实现你们的愿望，现在就给我死在这个地方，这座坟墓就是为你们所有人准备的葬身之地！！！”

须之的身后飞出两把华丽的细剑，就像七人众的英雄王那般，把手持兵器当作远程武器投掷过来。

弗欧一剑打飞其中一剑，查理厄特用骑士盾硬抗第二剑，两人在前排抵挡须之的远程伤害。

“小心！SS级的攻击要来了！摆好人形Boss战阵形！”

“遵命，队长！”

剩下的其他人也召唤了各自的灵衣，进入战斗模式。

【雄鹰守护瞄准射击】！

坦普勒斯启动适用于远程射击的模式，强化视力和射击能力，朝须之发射一次蓄力攻击。这一招虽然蓄力时间不短，但威力强大，还有超远程的追踪效果，平时躲在隐蔽处用来对付脆皮单位是十分有效的。

【献祭术】！

【寒冰箭】！

跟着坦普勒斯的节奏，莱韦尔和桑一起发动了指定向的追踪技能。

火焰在须之的脚下燃起，蓄力箭和冰弹从队伍后排的两个位置飞射出来，在空中划过两道不同颜色的弧线，再落向同一个位置——也就是须之的头顶，分别从脚下和空中的两个方向一起攻击。

虽然夜袭队的七人都不是恶人，但他们还是可以明辨是非的，须之是注定不会成为队友的麻烦人物，如果故意不杀死他那就是在给未来的团灭铺路，而且双方差距还是非常大的，要是没有致人于死地的态度那么只会被对方反杀。

须之抬起眼睛，看着那三发属性各异的追踪攻击，轻蔑一笑。

轰轰轰——！

须之取出三件分别具有克制效果的剑系兵器，手持的两把剑将空中的两道攻击同时粉碎，再控制空中悬浮的水之剑撞击地面（无法击破纳萨利克的地板），将差点燃爆的火焰熄灭。

“哈哈，你们刚才的表情好像很自豪啊！这点水平的平A都能让你们兴奋，都是没玩过moba的乡巴佬吗？！嗯？！”

“别搞错了啊，我们可不是对这三次攻击表示成功。”

“什……？！”

须之才反应过来，被打碎的冰弹和残留的高温混合在一起，变成了白雾状的蒸汽团，遮住了须之的正前方。须之一直沉迷于冒险者的PVE玩法，而不是攸关性命的PVP战斗，所以他对这种没有写在技能表上的混合招式是完全没有抵抗力的。

嗖——！

银色大剑突破了白雾团，朝他的左胸口刺来一剑。幸亏须之占据了精灵族的种族优势，在衣服擦破一小块的时候躲过了突刺一击。

趁弗欧收招之前一口气召唤出四把剑，须之从四个方向，瞄准弗欧的身体各个致命部位发动远程袭击。

没想到弗欧又露出了自信一笑。

他面前的每一把剑可是都具有比他本人的总战斗力还要高几倍的属性！虽然他们队伍里的坦克具有异常高的防御力，弹这个距离下是无法救援的！明明弗欧只是个S级的垃圾，他为什么还能这么自信和镇定？！

躲在队伍中心的J举起巨大的十字架，发动技能——

【神圣形态虔诚之跃】！

锁定陷入敌阵的弗欧，一股巨大的圣光力量将他拉到J的身边，四把剑的攻击全部落空。

现在须之更不懂了，刚才的攻击导致遮挡视野的蒸汽团消散，弗欧还没造成一次有效攻击就撤回去了，须之完全搞不懂这是在干什么，对他们来说这完全就是浪费魔力和时间。

难不成他们以为这次偷袭可以划破须之的衣服，所以他们认为只要提高精准度，下次就能刺穿须之的心脏吧？这什么弱智逻辑？！

当然，弗欧他们的智力并没有须之想的那么低，这一切都是为了转移须知的注意力，然后就可以从背后偷袭了——

【潜行锁喉】！

玛洁珂解除了隐身，双手握着形状可怕的棘刺状双刃剑，就像一只从暗处蹦出的猎食者，从背后卡住了须之的脖子。虽然无法刺穿须之的魔力防护层，但这一招附带的长时间断魔（沉默）效果传达过去了，须之无法召唤出更多的装备或者使用强化技能一口气摆脱控制。

“你这……该死的……小偷……”

“是盗贼啊！请尊重我的职业！”

玛洁珂松开双手，踩住须之的后背当作踏板向后一跃，在她自己后退的同时，须之也被她的两脚踢向前方。弗欧和其他人都瞄准了这个时机，已经摆好了新的围攻阵型，等玛洁珂封锁了须之的行动，就是群起攻之的时机。

“全体——最大火力攻击！！！”

“明白！！”

【制裁之锤审判】！

查理厄特带头冲锋，召唤战锤与圣光，释放出附带巨大精神冲击的沉重打击，再次封住须之的行动。不过须之的种族优势和高强度的对魔力保护身体，没有被立即击晕，原本就不高的伤害效果也微乎其微，但他的身体十分虚弱，打算组织强大的攻击术式进行近距离反击。

【深结】！！

桑再发动冰冻技能，突破须之的魔力保护层之后同样也没造成多大伤害，但是冻住了他的手指，有效地第三次封印了须之的施法动作。

【混乱箭】！

莱韦尔丢出必定击中的高消耗必杀技，可以无视任何防御的追踪魔术弹飞向须之，在须之的极力挣扎下，只削去了身躯的一小部分，很可惜没能造成致命伤。

须之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伤口，还有血液流出的真实痛觉，须之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有可能会被这群毛头小子给杀掉。

身为SS级居然要被S级逼入绝境，竟然还要全力以赴地战斗，这是无法容忍的耻辱！

【召唤师技能清醒】！！！

他的身体发出紫光，一瞬间解除了三层控制，同时向外放出巨大的魔力波，将挡在眼前的查理厄特和打算连击偷袭的玛洁珂一起击退，再冲向看似没有高防御能力的桑。

“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是你们队长的女人吧？！那只要杀了你，你们就等于崩溃一半了！”

“不要看不起法师啊，我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被杀掉呢？”

【寒冰闪现】！

为了保证能够顺利逃脱，桑没有使用控制系技能，发动了保命的空间位移技能，她的身影在一瞬间就消失了，视野内取而代之的是握剑杀来的弗欧，身上还有J为他施加的护盾保护层。

须之也没打算执着地去追她，干脆就直接杀掉这个最麻烦的领导者，于是召唤了六把长剑，手上的小刀也在吟唱魔术。

【冲锋雷霆震击残暴】！！

弗欧触发被动，打出连招，冲锋的突刺一剑当作位移技能，把双方距离拉近到合适的攻击距离，再使出第二段大剑斩击，震飞了周围悬浮的刀剑，打乱了须之的施法攻击，巨大的冲击力导致他失去了平衡。

“如果无法突破你的防御，那就打乱你的技能！这边世界的【清醒】可没有两秒时间的控制减免！”

“是啊……但是，在这边的世界，克制的增幅伤害是存在的，我们的战斗也不限于2.5D视角，垃圾们。”

嗖！嗖！

地下窜出了两把暗属性的长剑，贯穿了圣光的护盾，刺穿了弗欧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