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话 冬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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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拉开窗帘，可以看见白雪皑皑的都市风景。

明明最近天气正在转暖，今早从窗外吹进来的却是刺骨寒风，钻进睡衣的衣袖和裤脚里，在手臂和大腿上盘旋着。

段名义关上了所有能通风的地方，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打开电脑，和伊卡洛斯一起查看今天送来的情报。

[连环杀人案又增一例]

组织，不，纳萨利克已经送来了情报合集，目录上的第一行标题就是这个。

段名义已经没兴趣去管什么杀人犯了，纳萨利克今天送来的情报资料明显比之前少了很多，虽然对方说这些是筛选后的结果，但段名义的心里还是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总以为是对方故意屏蔽了一部分文件。

直到昨天，段名义才知道，他依仗的这个组织就是奇儿痛恨的纳萨利克，也就是她的仇人集团。段名义现在才知道自己就是奇儿仇人的帮凶，却还想阻止她的复仇，对于普通的复仇者来说，简直就像杀人犯要求受害者不要报警，真是可笑的废话。

奇儿她很理智，不，应该说变成了Saber职阶的奇儿很理智，明知段名义一直在协助她的仇人，却从不把自己的怒火发泄在他的头上，甚至愿意请他扮演男友的角色，还把今天即将执行的灭城计划透露给他。正因她有这份理智，她和其他那些为了报仇什么都敢做的疯子不一样，还有挽救的机会。

但是该这么做？

如果不阻止奇儿，今天A市可能就会被毁掉，会牺牲成百上千的普通人，不，纳萨利克应该会在A市崩溃之前去杀死奇儿吧。奇儿的男友和家人都被纳萨利克处理掉了，他们不惜牺牲其他人也要抓住奇儿，要是奇儿落在他们的手上，肯定没有好下场。

（所以奇儿才会说监狱的想法很天真，因为纳萨利克很可能会直接杀死她，不会留活口）

所以，关于奇儿的计划，一字一句都不能告诉纳萨利克，而且，必须在奇儿引起纳萨利克的注意之前，去阻止她的计划。

不能依靠纳萨利克，只能由段名义自己出手吗？

昨天段名义已经说过了，人数与实力差距太大，单刀赴会的风险很高，他不会把命搭上。

此外，段名义的身份已经被旺达识破了，他很有可能会把这个消息传遍整个组织，先锋不再是唯一知道段名义身份的人了。啊，对了，获得空条承太郎力量的第一天，有十几个人在大街上追杀段名义，他们也都知道段名义的真实身份，虽然他们很可能是先锋的合作者，但应该没有先锋那么自私，很可能早就把段名义的身份泄露出去了。说不准今天一出门就会遇上刺客，开门都有可能触发地雷炸弹，也许这个房间里早就潜伏了敌人，各种各样的刺杀都有可能发生，或者已经发生了。

现在的段名义就像个过河的泥菩萨，自身都难保，却还想拯救别人。

这样的自己有够可笑啊。

单靠自己很难拯救奇儿，但也不能请求纳萨利克去对付奇儿，如果时间拖太久，奇儿又会被纳萨利克抢先干掉。进一步去说，就算可以在纳萨利克之前阻止奇儿，也不见得没有后患之忧，奇儿以后又将如何，这些问题都没有考虑。

这简直就像是限定时间的护送游戏，还不给出任务提示。

有点难搞。

嗡嗡~~~

段名义扶着脑袋，苦思冥想的时候，手机震动起来了。

“这时候是谁啊……艾姐？”

【喂？义义，你在吗？】

“要是我不在，那是谁接了你的电话？”

【嗯……也许是女朋友之类的？】

“……（她怎么会知道奇儿的事？！）”

【喂？】

“你听谁说的？”

【啊，嗯，我有个同事告诉我的，她说昨天在你常去的那家店里看见你和很多人在一起，聊得挺开心的，其中有一个女生好像还是……你的女朋友……之类的？】

“你可以别用这么尴尬的语气说话么？”

【听说那个女人好像很差劲欸，但义义你很喜欢她的样子，姐姐我也不是反对，只是想了解一下是哪个妖艳贱货……咳咳，只是想了解一下我家弟弟看上了什么样的女人，出于好奇而已。】

“你那个喜欢打小报告的同事到底偷听了多少啊？”

【如果她是个很糟糕的人，就算义义你庇护着她，我也不会同意哦。】

“所以你是来劝我分手的咯？”

【差不多……吧？】

“老子谈恋爱关你什么事？！我喜欢谁，我要和谁在一起，都是我的自由！你和当时在我身边的那个白色女人，还有很多很多人都一样，为什么你们这些女人就喜欢多管闲事？！”

【义义……】

“……呼，算了，等过了今天我再跟你解释，如果……过了今天还有机会的话。”

【嗯……难得义义你愿意谈这件事，等我回去再说吧。这边工作还差很多，可能要推迟几天才能回去了。】

“打小报告的那个人叫什么来着？是不是叫小良？昨天我好像确实在路上见过她，但也有可能是心理作用。”

【这件事就别管了嘛，再说了，小良她的宗旨就是绝不掺和其他人的闲事，很多事情就算看见了也不会说出去。】

“那就算了，没其他事，挂了。”

还没等艾姐的回复，段名义就挂断了电话。

本来艾姐只是从别人口中听说了这件事，很可能会有点误解（一开始她的语气很不自信），要是段名义刚才说那是误会或演戏，应该就不用这么麻烦了，但他没有说出一句那样的话，就好像——他打从心底拒绝斩断他与奇儿的关系。

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接着，又显示一个来电号码——加入纳萨利克组织的召唤师“鲁诺巴纳”。

“喂？（他为什么给我打电话？莫非纳萨利克已经知道，我知情不报的事情？）”

【是JO太郎吗？】

“迪奥？（我把迪奥拉进了黑名单，所以他用乔鲁诺的手机打电话给我吗？）”

【是啊，因为我的乖儿子（鲁诺巴纳）又出去执行任务了，很无聊，所以想和我兄弟的玄孙说说话。】

“这样啊，告辞。”

【慢着！你应该有很多事情想说吧？！比如怎么使用时停？！或者让你的‘白金之星’超越我的‘世界’的方法？！】

“关爱空巢老人不是我的义务，而且现在我很忙，没时间去你那边练功。”

【很忙吗……你是想去救那个叫奇儿的小女孩，对吧？】

“你怎么知道？！”

【我瞎猜的。】

“总得有个根据吧，你们组织是不是最近在调查她？”

【算是，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在调查她了，好像今天有大动作，应该是打算去解决她，但处置她的任务不是由乔鲁诺去做，我也不太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纳萨利克已经查出她今天的计划了？！”

【计划？】

“不，口误，别在意。”

【关于她会怎么样，我是无所谓，但如果JO太郎你很在意她，现在就不该坐在家里说这些闲话了。】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我没说，纳萨利克也早就知道她的打算了？”

【不，只是很一般的跟踪调查而已，我送给你的那些情报上面应该写得很清楚了，你自己看看就知道。】

不知道迪奥怎么得到了段名义的电子邮箱，很快就送来了一份文件。

输入一串密码“konodioda”之后，成功解锁文件，打开查看——

[召唤师奇儿的已知改造记录]

[次元战争第281天，改装了体内的电压装置，增大了电压最大值，最大输出值提高了7.68%以上，但也导致了机能的不稳定性，每次吟唱技能都要承受微弱的电流反伤，长期战斗会导致不可逆的神经受损及麻木。目前而言，她的神经细胞损毁已高达4%。]

[次元战争第287天，替换了部分骨骼结构，具体细节不明，在她做手术的实验室内可以找到24根属于她的原骨骼残骸。据推测，更换骨骼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提高身体的承受能力，而是为了把身体改造成适合机械装置运行的结构，替换的新骨骼应该只是“可以代替骨骼”的电器装置，即是为了加深肉体与体内机械部件的融合，虽然可以提升动作敏捷和运作机能，但自己所需承受的机械损伤也会加大，进而导致减寿。]

[次元战争第295天……]

一路看下去，都是纳萨利克对奇儿的追踪和调查，这些都是推测而知的情报，但是有确凿证据，表明奇儿确实做过这些手术。

为了完成复仇，不知道她究竟舍弃了多少。随着纳萨利克的紧迫追击，她的改造频率越来越低，到了后期，她的改造目的有点不明，但不变的是，每一次改造都会大大损坏她的身体，她的肉体与精神负担进一步增加。因为耳边每时每刻都在响起电流与齿轮的鸣声，每天的休息质量都奇差无比，没有危险的情况下也难以回复体力。

与其说她是改造人，不如说是以复仇为动力的机器。

（但也不得不佩服她的物理学、生物学和实践能力真的很厉害，充分利用了弗兰肯斯坦的尸人体质和电流学，危险系数提升到了SS级，这是很高的评价呀……）

但是，一想到奇儿近日以来的模样，那副憔悴的面容，那具虚弱的躯壳，怎么都不可能把她和“危险度SS级”相提并论。

读完了迪奥发来的手术记录，段名义再回到今天发来的最新情报那边，让伊卡洛斯进行筛选，找出所有和奇儿有关的相关文件。

最后留下的一行文件，其标题是——

[针对A市的SS级讨伐战]

应该就是这个，就算段名义没有把奇儿的计划告诉纳萨利克，凭借纳萨利克的丰富人力，根本不难查出来。如此一来，昨天的约会根本没有给段名义带来情报优势，他藏起来的情报早就被掌握在纳萨利克的手上了。

想到这里，段名义恍然大悟，他好像有点明白奇儿的真正意图了，奇儿找段名义去约会，应付旺达只是表面，真正的目的其实根本不是那样的。但段名义还不能妄下定论，要找到奇儿说清楚才能确认。

从上到下仔细浏览一遍，大致理解了纳萨利克的安排。

因为次元战争是非公开的战争，纳萨利克选择了掩人耳目的手法，在夜间执行作战，也就是奇儿的计划时间前一小时，纳萨利克会封锁街道，在这个封锁范围内解决奇儿。为了尽量避免骚动，纳萨利克决定使用白刃战对付奇儿，因此派出的大部分讨伐战队员都是近距离攻击型，带头杀敌的三名SS级队员都是使用刀刃的刺杀高手——

【桐子（Archer）】

【绯村剑子（Assassin）】

【三笠·阿克曼（Rider）】

都是不好对付的货色。

还有一段只有内部人员才有资格查看的内容，伊卡洛斯也无法破译，至少可以确定这场讨伐战还有两个隐藏的干部，可能也是SS级。

就算除去共计两千人的杂兵部队（人均S级），这五个SS级都很难对付。

段名义看了一眼时钟，虽然还是早上，但他的内心焦急万分，再过十小时左右的时间，这场决定奇儿命运的战斗就要开始了。

可是，段名义手上能用的棋子也只有“矢量操纵的伪装身份”以及伊卡洛斯，这两者而已，想要突破纳萨利克的包围圈救出奇儿，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虽然他很讨厌，非常讨厌请求别人的帮助，但这个时候也只能这么做了。

他按下了一个号码，等待对付接听——

【喂？哪位？】

“是爱丽丝吗？”

【我不会帮你救出奇儿的，我可不想被组织当作叛徒。】

“全世界都知道我想救奇儿吗？！”

【我不会帮你的，就算我想帮你，坐轮椅的我也做不了什么，死心吧。】

“啊……算了算了，今晚我就自己一个人去，我背后有白金之星，还有‘空之女王’伊卡洛斯会在后排支援我，没那么容易死。”

【呼，你真是个死脑筋的直男啊……】

“随你怎么说，反正我不可能抛弃奇儿不管的，虽然我也说不出我到底为什么要这么保护她……算了，理由什么的，等老子把她救出来再考虑也不迟！”

【我的意思不是说你不会考虑放弃，既然你联系上我了，我不能帮你，但不代表我不能替你找帮手啊。】

“嗯？”

【你尽管去做，我不会参与营救，但我会找几个厉害的人出手帮你的。就按照组织发来的文件，在那条街道的封锁范围北方入口集合。】

“……”

【放心，我不会告密的，毕竟我也不想再惹你。】

“那个……谢谢了。”

【你居然会说谢——】

“啰嗦！”

说到这里，段名义立马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