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错将天涯做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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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好了吗？”欧阳明一脸严肃地看着小未雨，左臂搭在电脑桌上，手指有些微微颤抖。

小未雨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他。转头对着电脑屏幕长久地发呆。

2009年，中考成绩从四个渠道发布。

学校的成绩单，拨打声讯电话，发送手机短信和电脑网页登录查分。

小未雨和欧阳明家早早就买了电脑，本来是让他们可以查询一些学习资料，结果这俩没日没夜地打CS。恼怒的欧阳康凯和林顾我为了探究这个游戏为什么那么让两个孩子着迷，决定以身试法。几次战斗后，欧阳康凯和林顾我两人经过慎重商量后，决定改了电脑密码，同时严禁两个孩子在晚上六点后使用电脑——六点后，他俩要打CS。

这次小未雨和欧阳明以查中考成绩为由，终于再次骗到了电脑密码。可坐在电脑面前，却完全没有了之前打游戏的心气。

TM今天真的查成绩！

“你大老远来我家，就为了吓唬我吗？”小未雨眉头蹙得高高的，像是枯老树皮上的突起。

“哪能啊！”欧阳明大大咧咧一拍小未雨的肩膀，“我这不是怕你害怕吗？所以才大老远过来找你一起查成绩的。”

“本来不害怕！”小未雨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现在你越说我越害怕！”

欧阳明‘嘿嘿’一笑，随即好奇地望向小未雨，“未雨，这可不像你啊。你怎么有些患得患失了？”

“哎……”小未雨如同被扎破的充气娃娃一样，瘫在电脑桌上，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就不能长大吗？我就不能有点心事吗？凭什么我就要没心没肺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欧阳明‘呲’了一声，用手指掐了掐眉心，“我是好奇，你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了。就算……我说万一……不是……算了，我不说了。”

小未雨瘫在电脑桌上斜眼看了一眼欧阳明，幽幽开口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就算没考好，又能怎么样呢？能死吗？我怎么就这么怂了呐！是吧……”

欧阳明讪讪一笑，没有答话。

小未雨摆正脑袋，脸正对着散发着蓝光的电脑屏幕，眼神带着些木气。

“说实话，如果是为了我一个人。我还真不在乎是考上一中还是五中。但……云青青拼了命地帮我学习，我不想让她失望了……我让她失望太多次了。而且别看我爸妈一直没催我查成绩，但我知道他俩现在比谁都着急。你说我万一查完成绩……嗯……很差的话，我妈以后怼人都没底气了。”

小未雨其实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可他在意的人都在意这件事，那他也只能更加在意这件事了。

“未雨。”欧阳明嗫喏一声，忽然开口大笑道：“未雨！你真的长大啦！像个男人啦！”

“傻逼~”小未雨这次头都不回，就给欧阳明下了定义。

“你查完分了吗？”小未雨突然问道。

欧阳明一怔，赶紧说道：“查完啦！”

“多少？”小未雨深吸一口气，侧平过脑袋，看着欧阳明。

“五百九……加上加试的分数，差不多六百二左右，我走特长生。应该可以上一中了。”欧阳明简单说了一下。

往年一中的体育特长生录取分差不多在六百左右，欧阳明的分数绰绰有余了。

“哎呀！”小未雨大声咆哮一声，“你都稳了，你还来吓唬我！禽兽吧你！”

正在两个人争论的时候，云青青‘砰’的一声推门而入，看到欧阳明一愣，没来得及问他为什么在这里，就赶紧风风火火跑到小未雨面前，白嫩的脸蛋上渗出了晶莹的汗水，她一把拽起小未雨，连珠炮似得发问道：“未雨，你查成绩了吗？我刚才给一中的老师打电话问了今年的录取分数，最低录取分是682，你多少分你知道吗？”

“青青？”小未雨诧异地看着云青青，随后又是释然一笑，“青青，你查完分了吗？你肯定上一中了吧。”

“那不重要！”云青青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你赶紧看看你多少分啊！”

“你们都考上了，万一我考不上怎么办……”小未雨没有搭话，反而又泄气了。

“这里只有两个椅子吗？”云青青有意无意地看向了欧阳明，“你要坐在这张椅子上吗？”

欧阳明一愣，眨巴眨巴眼，问道：“我应该坐在这吗？”

“出去！”云青青手指向门口，淡淡地说道。

“你早这么说我不就知道了嘛！”欧阳明恼羞成怒地跑了出去，一屁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心里还有些发颤。

云青青真的越来越有气势了……

“准考证号和密码给我。”云青青一把搬过电脑，羊脂玉般的指头在键盘上已经做好准备。

“我……”小未雨张了张嘴，云青青迅速打断他，“赶紧给我！”

小未雨不得已只能乖乖报出了自己的准考证号和密码。

他一面看着云青青飞快地输入账号密码，一面患得患失地道：“青青，我要是不到682怎么办啊……我不想让你再失望了……”

“你不到682，我就陪你去二中、三中！”云青青丝毫没有犹豫地答道，她目光紧紧盯着网页上的进度条。

“不用，你可以拥有更好的学校，更好的人生。”小未雨自言自语地自我感动着。

“闭嘴！你凭什么管我选择什么样的人生。况且……”云青青后半句没有说出来。

没有绚丽的色彩，没有震撼的声音，甚至没有漫长的等待。

决定人生第一个转折点的网页，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展示了出来。

“语文，115。数学，101。英语，113。”云青青紧张地心算着小未雨的各科成绩。

小未雨的心伴随云青青吐出的数字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645。”云青青缓缓吐出最后一个数字。

小未雨内心如坠冰窟。他一下子站了起来，忍住满心的委屈和愧疚，大声地冲着云青青说道：“云青青，我告诉你，凭你的成绩就应该去一中。一中和二中离得根本就不远，我可以去看你的。还有……你上一中后要好好学习，不许招惹一些像陈涵一样无聊的人，我……我会去监督你的。当然，要是有陈涵那样的人来骚扰你，你跟我说，我直接从二中打个车就过去。一拳一个，全替你清理了。”

“还有……一会你回家吧，我还得给我妈道歉去呐，完了，我妈以后怼人没底气了。怎么就差了这么多呢！”小未雨一口气吐出了压在他心底所有的话，他宛如壮烈般地紧紧闭着眼睛，片刻都不敢停歇，就怕一旦停歇就会听到云青青失望的声音。

“你……刚才是在愧疚还是在吃醋？”云青青震惊地看着小未雨在一旁发疯，女孩的眉间不由地带上了笑意。

“愧疚也好，吃醋也好。反正你和我是这么多年的朋友，我不会让你因为我的事情而自甘堕落的。云青青我和你说，你要是敢这样，我以后就再也不理你了。”小未雨一咬牙，把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云青青清纯的脸蛋，他一狠心，叫道：“反正以后也没办法天天见到了！”

“啵！”小未雨重重地在云青青脸上亲了一口，又毫不犹豫地直视云青青的眼睛，坚定地说道：“你不管到哪里，都要是最优秀的那个女孩。”

这还是小未雨长大后第一次主动亲云青青，云青青眨巴着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修长如柳枝的睫毛动了动，突然‘啊’的叫了一声，飞一样跑出门去。

小未雨没有去追。

一朝天堂，一朝地狱。

他知道，几十分的差距，彻底将他和云青青划分为两个世界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