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问他一路上可遇到什么危险?
他心里这才一惊,他没有仙家飞天遁地之术,过来一路与凡人赶路无异,以他容姿没被打劫遇险简直要烧高香。
真人猛摇头,你啊你,真是被保护得太好了。以前是为师之过,如今也要算上月家一份。
见向引沉默,于是再劝他三思婚契一事,让他在堂中歇息几日,转换心情,好好想想。
屋外突然一阵喧闹,真人正要起身探查情况,忽然有一人移门乍现入屋中,恍如月色破户,清辉坠明。
“你……”月明晦突然在这里出现,向引震惊难言,都要怀疑他的真假虚实。
月明晦大步向他走来,一把拉过他的胳膊把他拽起身。动作之大,几案上的茶水泼了一地。
“跟我回去。”
他的态度不由分说到简直独裁,确实是月明晦本人。
惟知真人也赶紧站起来,“寒央君怎么来了?这是有甚要事?”
月明晦都没有睬他,只问向引,“你为学堂学生布阵护法了么。”
他气势逼人,向引答了尚未二字。
月明晦“嗯”了一声,又拉起他要走,“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以后不要再来。”
“??”向引扯开他拉着自己胳膊的手,出乎意料的好扯开。
“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没在开玩笑。”月明晦说。
也许是身在“娘家”问仙堂,向引有底气,也不想问仙堂被如此看扁,比在月阁不知强硬多少,质问道:“说不该来就不能来?不光是我,我师父也得要一个解释。”
惟知真人一瞥窗外,已经有不少好事的学生自以为隐秘地听起了壁角,赶紧打起圆场:“寒央君估计是担心六十年前的凶案重演……”
六十年前的堂中修士暴死案,共同点正是事发前他去往死者的练功房布置过聚灵阵。
向引闻言更是无法理解,“原本此凶案便与我毫无干系,仅仅是布置一个聚灵阵,何谈重演。莫非师父也觉得当年我有嫌疑?”
月明晦道:“我上一次能保住你,不是次次都可以。倘若明天发生命案,你当如何?你就是板上钉钉的有罪。”
“……”向引脸色愈发难看。
月明晦又道:“你已是月阁中人,也不该在别处私自为他人行修炼之便利。”
向引想,这还像个理由。他看来是做了十恶不赦的坏事。
月阁因为他今天来问仙堂,明日就要被他再度拖入凶案的脏水,后日便要有修士因为他不在阁而修炼走火入魔疯掉。多好笑。
多少年请都请不来一次见面的他道侣,因为这点破事特特地地出关跑来抓他回去。
“和离吧。”向引丢出了三个字。
屋内屋外所有人都愣怔住。
见没人说话,向引又道:“我本来回来,就是因为婚契一甲子时限已到,想找师父相谈此事。现在我确定了,婚契我不想再续了。月阁也能及时脱身,免得被我连累泼一身脏水。寒央君,你应该没忘记婚契时限将至罢?”
“我……我记得。”月明晦估计也是没想到他这茬,有些惊讶,声音一张口竟是没发出来,扯成了破碎的音调。
紧接着。
“我不许。和离此事,你想也别想!”
月明晦此话间甚至渗透出了一丝元婴巅峰修士的威压,显得高傲到独裁,周围瞬间死一般寂静。
向引:“?!”
月明晦为什么会不同意?
很快他就想明白了,环视了一圈室内,也不怕扯破脸了,冷笑道,“是,学堂里外这么多人在听着呢,我当这么多人面提出和离,是把月阁的面子往地上踩。你又怎么可能会松口放我走呢。”
月明晦面色一再黑沉,显然是被向引气了个狠的,连雪白衣袖下握紧的拳头都隐隐颤抖起来。
惟知真人插进他二人之间,着急万分,“别冲动!都冷静冷静!这样,布阵护法的安排就取消了,向引你和寒央君今晚也别急着回去,好好想想、聊聊,等明天再回宗门不迟!”
向引自是不愿回月阁的,答应下来。然而,月明晦竟然没有拂袖而去,也留了下来。
惟知真人有意安排他们睡在一间房间,但月明晦果不其然没进房间跟向引一起睡觉。
然而子夜,他在睡梦中被月明晦给挖了起来。
向引有起床气,还没发作,却被月明晦放出的一段传音惊到睡意全无。
月阁传音,阁主夜轮尊在闭关中横生差错,陷入了永久的神蚀状态中。疯癫的夜轮尊现已冲破闭关禁制,闯入主宗,恐酿惨祸。
向引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上辈子的夜轮尊!他虽然是被其他三门围剿时战死的,但与目前的时间点几乎吻合。
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无法躲开的命数?
向引没有在这件事上给月明晦看脸色,他都没来得及跟惟知真人告别,便与月明晦两人连夜御剑赶回了月阁。
无极剑上,月明晦眉眼间难掩躁郁。他在闭关中强行出关,本来精神就不太稳定,现在又发生了这种事。
向引不由说,你何苦出关抓我回去,我又没在做坏事。你倘若留在月阁,现在还能顶事。
月明晦闻言浑身躁动气息更烈,语气都暴躁了,“火烧不到你身上你是不知道疼!”
向引冷声摞下一句,“是,我跟你不一样,我没爹。”
月明晦:“我不是说这个意思。”
向引不知道他什么意思,遂闭嘴。
饶是已经御剑急行,路上传音仍一封接着一封,情况十分紧急。
向引又问月明晦,能否使用传送术。
这是一个需要咏唱的高深术法,因为所耗灵力过多,因此不能接连使用。
月明晦却拒绝了向引的提议,仍是御剑回宗。落地月阁时,他气息已然不稳起来,需要向引搭把手了。
看见主宗当下的光景时,向引骤然抓紧了月明晦的胳膊。
高耸巍峨的宗门主楼月阁竟然倒塌了,四周裙楼与桂木亦齐齐毁坏,远看塌得无比平整,竟像是被一柄巨剑齐齐削平了去。昔日静雅肃穆的月阁,朝夕之间变成废墟一片。
废墟中无人,月明晦在赶路途中便传音组织阁中撤离。但废墟之中分明又是有人的。
自然是陷入神蚀冲破闭关禁制的夜轮尊。尽管此时他在向引和月明晦眼里与怪物无异。
他们赶到的时机再糟糕不过。来早一步,或晚到一步,他们都不会见到这样永生难忘的情景。
夜轮尊坐在废墟之中,正在饮剑。
当真是饮,他双手高高举起他的本命剑霜华,张口往嘴中送去。他的嘴巴已经被宝剑割裂到一个诡异的宽度,几乎横穿整张脸孔,口涎和血液沿着裂开的下巴滚落到他的喉部。他的喉咙正在收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