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又分明记得,梁天宁曾经同自己科普拉力赛相关内容时提到过,在车辆在安全区域顺利挺稳之前,无论车手还是领航员,都绝不可以自行解开六点式安全带。
所以他应当是看错了。
他回神,再次望住转播画面,车子的情况无从得知,镜头中只剩两个人影。梁天宁面色很差,混血面孔的领航员正在一边接受医疗队的检查,额头经过简单包扎,背部有些佝偻,似乎受了伤。
他们最后一站的比赛应该到这里就结束了。
短暂的特写之后,镜头被切走,继续转播其他车手的焦灼战况。
向南珺开始不停拨打一通跨国电话,另一头却迟迟无人接听。
该感谢四处乱飘的镜头,让他的火眼金睛捕捉到短短一帧的画面——
梁天宁和他的领航员在远离镜头的一棵树下,靠得很近,仿佛自成一道结界,同周遭的任何一处气氛都不同。
毕竟同余回经历过数次,那种氛围无人比他更清楚,两个人贴这样近,下一步近乎就该是——
接吻。
脑袋里似有一道闪乍现,噼啪乱响。
阿宁同那个异国王子...
接吻?
可惜画面持续时间太短,近乎一闪而过,未留足向南珺看清的机会。
其实并未看清梁天宁的脸,是两道交叠人影。本不好分辨,奈何那两人的俱乐部队服颜色实在太过亮眼,在一众黑白灰色中,一抹艳红实在算不上低调。
也未必就是接吻,异国长大的混血领航员,亲吻是基本礼仪。如果亲在额头,说是完赛的庆祝,一样算不上过分。
而后两人身影未再意外出现于镜头中,向南珺的跨国电话也终于打通。
又打过三遍,另一边的机主终于肯将电话接起。向南珺抢先开口:“阿宁,我有睇转播,你刚刚是不是翻车?你...”
响起却不是梁天宁的声音:“我同阿宁都没事,多谢阿珺关心。”
“Charles...?”
“是我。”
“你们刚刚...呃,”向南珺停顿片刻,重新组织过语言才讲,“在树后,被镜头拍到。你们...”
那边Charles明显一顿,而后不经意轻笑出声:“啊,被镜头拍到了吗?”
“只是扫过去而已,很短一个镜头...其实看不到什么。”向南珺有些尴尬,这样说反倒有些欲盖弥彰,索性自行揭过,“阿宁呢?”
“我只是向他表示,希望下个赛季还能同他合作。”向南珺总觉得Charles的笑不那么单纯,却又讲不出哪里奇怪,“做他的领航员好舒服,我好中意他。我想...”
电话这时被人接过,终于传来向南珺熟悉的声音。
说接过有些保守,抢过大抵更为合适。毕竟梁天宁的声音传过来时有一些喘,似正在疾走,以拉开同Charles之间的距离:“阿珺。我情况还好,你...不用担心我。”
听到梁天宁的声音,向南珺的的语气不再有所顾虑,连质问都少几分负担:“你刚刚同Charles在树后做什么...不要话我知,你们在kiss。”
“没有!”平时这样的玩笑不是没有开过,顶多两句话含糊过去的事情,梁天宁此时却突地激动起来,“难道摄像机有拍到什么?我同他什么都没有,是你睇错!”
似被踩到尾巴的家猫,脾气好暴躁。
但谁不知,梁天宁脾气一向好,港市翩翩公子他排第二,无人敢争第一。
这样一来就更显得反常。
“没有就没有,是Charles高过你,都可以完全遮住你,从背后拍过去,睇错也好正常。”向南珺疑虑难平,“阿宁,你知不知道你好激动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没有同我讲?”
“没有的,”那边否认,似做强调又重复一遍,“没有。”
向南珺也便不再追问,只是讲:“那好。恭喜完赛,早日返港,为你庆功。”
向南珺说到做到,梁天宁从日本返来,他即刻着手安排,将时间定于三日之后,为梁天宁留足休息时长。
还特意避开谁想起都不够痛快的翠枝山,将地点定回维港边的丽湾酒店。
只是他未邀Manda,却不知她为何在此时自己现身。
她看起来状态并不好,从前丰满身材,此时也逃不脱形容消瘦,满脸疲态。
从前一对金童玉女无人不知,分手传闻传得亦快,梁天宁未曾回国,他同Manda分手的消息却早已人尽皆知。
众目睽睽,Manda拉梁天宁去隐蔽角落。向南珺担心梁天宁为难,正要跟去,被他摆摆手拦下,示意无事。
向南珺作罢,转身遇到Charles在身后,正盯住梁天宁同Manda离开的方向,眼底晦暗,似烧起占有欲的火焰。
同先前见过的任意一次都判若两人。
向南珺想起WRC日本站最后一日在镜头中匿于树后的二人,心中有些起疑。
于是轻唤一声:“Charles?”
Charles便收了眼底的神色,转头看他的时候果然又恢复一副礼貌神情,只是话讲得有些晦涩不明:“阿宁的前女友...睇落去却没有他留存的那几张相中那样靓。”
“那段时间...多谢你照顾他。”那段时间,自然是梁天宁被分手的时间。
Charles却一笑:“举手之劳。失恋者总需要些特别照顾。”
向南珺却看不透那个笑里的含义,除了同他之间的客套外,似乎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他挂着这样的笑,继续讲:“你不知阿宁那段时间,状态好差。日本站车子失控起火,差一点就将我们两个一同烧死。”
向南珺脊背上窜起一阵莫名寒意。他只知梁天宁在赛程中出了事,却从未听当事人提起过,自然不知当时的情况竟这样危急。
但最令人觉到可怕的,是Charles居然依旧笑着同他讲,他们两人险些一起双双丧命。
这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Charles。”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稀客。怎么到港市来?”
向南珺一下被拉回那日翠枝山上空的直升飞机。他转身,果然是黎耀文。
他未受邀,Manda亦未受邀,却先后出现在梁天宁的接风宴上。联想到梁天宁离开那日翠枝山会所中的见闻,向南珺心中升起一阵不安。
尽管心中疑虑尚存,向南珺还是止不住望向黎耀文身后。心中莫名期冀尚未成型,便被黎耀文一句话扼杀:
“不用看了,阿回未同我前来。我知你在这里,所以建议他,最好不要同我一起来。”
当然。他向来喜欢给人建议,翠枝山那晚那晚的亡命飞车,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