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的红眼和明显泪痕,向南珺向一边闪开一步,将手边醒好的红酒推向梁天宁:“特意留给你的。”
就算放轻松了语气讲话,亦收效甚微。梁天宁知他好意,但就是摆不出个释怀表情,强扯出的笑比哭难看。
向南珺无法,只好将话题转移到梁天宁手里一直捏住的红布绒盒子,问道:“那是什么?”
梁天宁下意识捏紧盒子,将手心翻转:“曾承诺买库里南送她,吹过的大话实在难兑现,只好寻其他替代品送她。如今同我分手,东西也一齐还我。”
讲完,手背从脸侧蹭过,才肯转身看向南珺:“我都做好决定,将所有干脆都留低今晚,往后就不再去想。原本都想要直接离开,lift都等来,却发现还是放不下。”
十二月,九十多层的露台,风吹来带着凉意。梁天宁将披在身上的高定外套向内拢一拢:“阿珺,我是不是好没出息。”
那件外套向南珺看出几分眼熟。恍然间想起,在梁天宁被拉至卫生间前,还穿在Charles身上。
属于他自己的那件衬衫宽大,V领露出的皮肤上出现几处新鲜红痕。向南珺知道那是因为什么留下,每次同余回一晚疲累后,次日总能在浴室的镜子里寻到那样的痕迹。
他抿抿嘴,没有拆穿,转而安慰梁天宁:“不会。其实我都想过,如果换做我,大概只会比你更没出息。”
“如果换做余回,你会怎么做?”梁天宁盯住江对岸高楼外侧滚动的LED,有些失神。
向南珺随他望去,散作满天星的像素汇合至一起,倏然间又散开来,又似从未出现过。
梁天宁许久才回过神来,将下半句讲完:“是主动挽回,还是就到此为止…另找别个?”
向南珺有些意外,他以为“主动挽回”早都不存在备选项里:“你不要讲,你还爱她。”
梁天宁犹豫很久,才同他讲:“我都分不清,我放不下的是这好多年的情分,还是她。她同我讲分手后,我才发现我前几年的生活似都一直围住她转。所以一旦分手,我突然就觉到好空虚。就好像...一个人心脏突然被抽走,还剩副空壳,一下就不知该怎么活。”
“阿宁。主动挽回的前提是无人犯错——”向南珺心中亦犯难,别人感情事都不该多嘴,但他实在看不下梁天宁的伤神模样,还是讲了,“其实Manda同黎耀文一起食粉。就在你离开那日,翠枝山会所,我亲眼撞见。那时她的动作都好熟练,再往前追溯都不知到几时。所以其实你都不应该太过伤神,没必要。”
梁天宁平静了不多时的脸上又露出惊讶神情。向南珺不忍再讲,他似乎再轻轻一击就会碎一地。
“有句话我不应该讲,但我忍不住。”向南珺转过去,拍拍梁天宁的肩膀,“阿宁,其实我觉得你同她分手都未必是件坏事。你对她太好,Manda讲什么你从来都是讲‘好’。她一旦习惯,慢慢慢慢,感情就成了你一个的事——但感情不应该只是一个人的事。”
梁天宁似乎有些愣住:“中意她,所以对她好,难道有错?你对余回不好?”
“你知这件事不可以这样比较,阿宁。感情是互动,未必要求完全平等,但至少有来有回。你只一心付出,就算可以说服自己不求回报,其实你都已经把自己在这段感情里架空。”
提到余回,向南珺总侃侃而谈,一眼看上去,都要认为谈过恋爱的其实是他:“余回做什么从来不同人讲,不会好频繁同你讲爱、讲‘我会对你好’,但其实他怎么对我,你都睇见过,也明白。不然之后都不会放弃拦住我,默许我接近他。”
一番话似太有道理,讲到梁天宁无言。他沉默许久,实在无处可以反驳,只好点头,认可:“嗯,你讲得都对。”
“阿宁,”向南珺犹豫再三,隐去在卫生间偷听到的细节,编个谎,讲,“刚刚在天台外,Charles同我讲,他想你同他回国,一起…玩赛车。”
他其实根本都还未知道,自己只凭直觉的一句建议,是对还是错。
梁天宁头埋低:“是。”
“你怎么想?”向南珺问。
“我还不知...”话说轻了,刚刚在卫生间里,梁天宁给出的回应是绝不愿意。
所以向南珺觉得此时的话讲得有些助纣为虐,推梁天宁入火坑,却还是讲:“你知不知道,你同Charles返来那刻,我睇见你,你笑得好开心。完全没有一点点你讲那种‘空壳’的模样。”
“所以你在劝我同他去?”梁天宁露出些难以置信的神情,“你不知道他...”
向南珺等着下文,却迟迟等不来他再发声。
“你不愿讲,就等你几时愿意了,再同我讲。”向南珺双臂搭于天台栏杆,“我只是希望你开心。阿宁,你自细就没有现在这样难过过。我这样劝你当然有私心,我不想你之后睇见你长大的地方,都想起Manda这段不开心的回忆。”
梁天宁却沉默许久,望住维港灯光,对他猜测七八分的事不肯不提:“阿珺。都十二月,紧接就是复活节、圣诞节、跨年夜。这世界上许多地方都要开始落雪,港市没雪可睇,后来又走过好多地方去比赛,冰雪赛道都跑过好多,却从未有机会安安静静睇过一次落雪。”
向南珺却笑,意有所指:“你身在港市,当然没得睇。想睇雪,要先到有可能落雪的地方去喇。”
“这么多年,没睇过也早习惯,离开一样会不舍得。”梁天宁顿一顿,又讲,“况且,能睇到雪的地方,你怎么知道就一定好过港市。”
“但不离开,就永无新风景睇喇。就好似当年我不离家出走,怎么会遇到余回;我不向我爸妥协到港市来念书,又如何同余回重逢?看似是你在做选择,其实都是最好的选择在主动靠近你。”
向南珺劝不似劝,话说尽还是只剩一句道歉:“对不住,关于Manda的事...未早话你知。”
梁天宁将杯中最后一口酒一饮而尽:“我知你好心喇,没想过要怪你,你不要一副委屈表情睇我。”
向南珺笑笑,两人间安静不过两秒,口袋中电话收入一条讯息。
他点开,是曾受他委托查询余回往事的大陆朋友,发来补充信息。
浏览完完整邮件,向南珺眉头蹙紧。
“发生什么事?”
犹豫过几秒,他将电话递至梁天宁面前。
梁天宁阅毕,双眼睁大。邮件中信息量过载,刚刚忧心的各种事亦要向后排:“余回同黎耀文,他们...”
向南珺双手在栏杆上缓缓收紧。
【作者有话说】
动情越真,伤得越深嗷。谨记,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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