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生气,见他一次,就打他一次。后来,他就不再还手了,只是病恹恹地瞪着我们。”
“他没有工作吗?”
“有,不要了。”
“那家里人呢?”
“有。他不在乎。他们也不在乎。”
怪不得是疯子。许识敛没话问了:“他也不在乎自己吧,所以变成了杀人犯。”
父亲淡淡笑道:“是,你是聪明的孩子。这个道理,我早就该明白的。我那位朋友……被搞得疲倦不堪,没有心思工作,晚上也不敢睡觉。别人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得罪疯子还是服个软好。我们觉得他们太懦弱,都是胆小鬼。”
于是疯子当着他的面,杀了他的朋友,又拎着红刀子追了他三条街。
“那件事之后,我改了名字。”
许识敛沉默很久,问他:“那你以前叫什么?”
父亲缓缓地摇了摇头。“我听梦呓说,你是因为她受了欺负,才和那些孩子打架。”
要骂我了吗?许识敛本来可以还嘴的,但他听了这样的故事,不知道还能如何作反应。是个难过的故事,也叫他害怕。
尊严……是重要的东西,但和生命比呢?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还有妹妹的话……尊严算得了什么呢?胆小鬼就胆小鬼吧。
许识敛将头低得更低。父亲却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得好。”
“你知道……”他说。
“那天,有个孩子也来了。大多数都没能跟过来,只有这个孩子来了,你有印象吗?不高,驼峰鼻。”
“……好像有。”
“你这么厉害,怎么就放过他了?”
“我……好像他叫得最凶,我以为可以了。”
许慎笑笑:“他情况最好,还来冤枉你们。”
冤枉?许识敛急道:“他说什么了?”
那个孩子简直就像战场上的小前锋,威风凛凛地指着许梦呓说:“她撒谎!明明都是她的错。”
说她,“偷了我的东西”。至于是什么,一会儿说是“妈妈织的面包袋子”,一会儿又说是“书包里的树莓泡芙”。
梦呓跺脚道:“他骗人,他骗人!他冤枉我!”
男孩的母亲中气十足,一开口,树屋都在晃:“如果他冤枉你,你哥哥怎么都不敢出来?”
许慎回忆道:“我进家一看,满屋都是拿着锄头和草叉的人,他们说是刚从田地里赶来。你怎么想?”
许识敛怒道:“他们不是!他们欺负人!”
“那些人我认识,他们的孩子不招你们喜欢,大人也差不多。”
妹妹要开口,要叫,被妈妈捂住。温若桐认得这几个大人,他们是小岛里的恶霸好兄弟,是张扬跋扈,不讲道理的流氓们。
妈妈!梦呓在她的控制下闷叫,妈妈。
“但你妈妈还是捂着她的嘴巴。”许慎问他,“你明白吗?”
“我……”
父亲看着他,长久不沨语。
“我那位朋友,有喜欢的工作,有爱的人,也被人爱着。疯子只有一条烂命。结果,我朋友就犯了这一个错,就被疯子拿自己唯有的命,换了这全部的所有。”
作为老师的昌决后来跟他说:“很难理解吧?明明打了你,却其实是在保护你。会不会很失望?大人也没你们想得那么厉害。就算长大以后,成年人,甚至是老人,还是只能通过伤害自己来反击别人。”
“明明伤害的是我。”
“那就是在伤害他自己。”
不论怎样,通过这件事,他原谅了爸爸,接受了妹妹,理解了妈妈。
这之后,他在日记本上写下了一句话:“爱能克服一切。”
日记本的春天来了,而他是新生的孩子,比任何人都相信爱。
第21章木秀于林
“砰——”
声音从高处降落,又在耳边爆炸,许识敛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
大胖,他们的哥哥,欢呼着也投过来一眼,带着汗淋淋的孩子笑。
他人的不安对于坏蛋而言是一种鼓励,他继续吆喝着,激励两个胖兄弟一同加入战斗:“来啊!给我看看你们的实力吧。”
二胖大喝着,把球踢向前方,看着它像炸弹一样坚定地撞向路的前方。
轰!人们落荒而逃。
这一瞬间,他只觉得无比畅快。
就像前不久他和哥哥平静欢快地走在路上,直到旁边走来一位享受生活的年轻人,对方抱着一袋子马铃薯和他擦肩而过,哼着歌,兴许是最近遇到了什么好事。
大胖突然间从左边用力地撞了他一下,他也就佯装站不稳,更用力地撞向那个年轻人。一定痛极了!就像石头砸向窗户,他看见年轻人的脸轰然破碎。对方狼狈地倒在了地上,和他滚落一地的,可怜的马铃薯们。
他们还在继续走,二胖回过头,看着年轻人不可思议的、带着愤怒和不解的目光,他带着装模作样的歉意点头示意:“对不起啊。”
年轻人呆呆傻傻地张着嘴,脸色很硬。筋疲力尽,愤愤不已。
许识敛似乎比他们遇到的年轻人要矫健,他并不狼狈,甚至可以说是优雅地侧过了身体,就这么躲过了那个罪恶的,承载着恶意的牛膀胱。
前面传来女人的尖叫,大胖兴奋地看过去,又不免有些失望。什么都没发生!
“对不起啊。”二胖对着许识敛飞快地说,然后晃头晃脑地去捡球。
啧,三头蠢猪!屋顶上趴着的少年俯视着一切,傲慢地心想。
少年叫做木于林。小岛上一代出生的男孩子,名字里大多有“木”、“森”或者是“林”。他觉得这很俗,就和这座岛上的大多俗人一样,叫他厌烦。
不过,这位容貌俊朗,留着黑色长发的白鸽使者候选人可不是来看热闹的。他看着街上不远处停留观望的人们,心里计算着时间。
他们还没有意识到这三个小孩有多么令人讨厌,还可以再等等。他漫不经心地朝下看去,这一眼,他看到了他的好朋友——许识敛,对方正顺着人流离去。
他也在?木于林有些意外,看着二胖和大胖窃窃私语,不时朝着许识敛的方向看去。
算了!还是现在吧。他翻过屋顶,朝着反方向跑去。
这个球可真脏。小耳的注意力被吸引着,上面沾满了泥土、草籽,还有乱七八糟的味道,比如孩子的汗味儿。
嗯——?
还有,球上还有其他的味道。同类,会是同类吗?正想着,一只手突然捂住了他的眼睛。小耳听到许识敛问他:“你的眼睛怎么这么红?”
这附近好像有魔鬼。小耳兴奋地想着,身体也就不受控制。舌头从嘴巴里钻出来,热情地舔舐着许识敛的手心。
许识敛:“……”
“主人,你想好了吗?”小耳的睫毛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