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愿意给你加零花钱了,请你不要买太多糖吃坏牙齿哟……”
“把‘哟’去掉。”身后的阿肆开口。
声音沉沉地,打在男人头上。他应了声,擦了把汗,继续写。
不过,也没什么所谓。阿肆只是恰巧看见了。
“团长大人,”一名骑士焦急道,“怎么办?”
阿肆问他:“哪来的魔鬼?”
“但是……”
“都是谣言。”阿肆说。
“可是大家都很害怕!”那位骑士又说,听上去真冲动。
看他千头万绪的样子,阿肆帮他清理思绪:“我查过了,他是被一只鸟砸死的,那只鸟从高空摔下来。只能说他太倒霉了。”
眼镜男大气都不敢出,汗水淋在信纸上,像一层伤心的雨。
“我们最好再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那骑士莽撞道,“小孩的肚子碎了一地,我也没有看见什么鸟。”
早知道就让他继续看守神庙了,阿肆从头盔后扫视其他骑士,他们都面无表情站着,一言不发。像是房间里的背景板,一种抽象的存在。
但具象的阿肆更让眼镜男感到恐慌:“听说你快结婚了,我见过你的未婚妻,很漂亮。叫美乐,对吧?名字也好听。”
这句话就像蜘蛛网一样,蒙住了骑士的头,他看不见了,也开始产生耳鸣,晃动着头,想甩掉这份躁动。
阿肆仿佛没看见他这个举止,淡淡地提起二胖和三胖:“那两个坏人的检讨写出来了没有?”
“他们还是孩子……”算了,骑士说,“写完了。”
“贴出去吧。”
骑士没有走,阿肆忽然说:“锐宇,坏人是抓不完的。”
原来他是这样没用。原来进团前的宣誓和幻想都是猜测。名为锐宇的骑士知道自己又猜错了。他的心跳裹在厚重的铠甲下,逐渐弱了下去。
“我知道了。”他最后说。
“检讨。”阿肆提醒。
“知道。”锐宇在内心宽慰自己,小岛怎么会真的存在魔鬼?
“知道了!”许识敛对魔鬼说。
“你又不信!”小耳开始大吼大叫。
简直吵得许识敛血液倒流,他问道:“你没有被人爱过吧?”
“这和我问你的问题有关系吗?”
“你没有父母,这种事情你不会理解。”人类表达关心的方式就是反复确认,这要他怎么和魔鬼解释?
小耳不高兴道:“没有一个字是我爱听的。”
除了寻找太阳这件事外,小耳鲜少坚持过什么。这次也一样,他觉得许识敛的思维里根本不存在什么转角。
“主人,你就是特别直,对吧。”
“你又在说什么?”话一出口,他就回过味来,“我不懂变通?”
“哥哥,”梦呓喊他,“怎么不进来?”
她从灯火里跑来,来到站在阴影处的许识敛身边。
“小耳,”她低声呼唤,“小耳,你在不在?”
“嘘。”许识敛拉了她一把,走进屋去。
“你真的要把书给她看?”魔鬼问许识敛,“那她就知道你爸爸偷偷给你礼物了。”
如果说小耳是小火柴,许识敛就是小剪刀,“咔嚓”一声,便将所有的导火线剪断。他说:“你还是不了解她。”
你也不了解爱。
家里的饭香永远混有木头的味道,温若桐端着牛奶正在和丈夫说话。
“好重。”梦呓从哥哥手里接过绘本,足足三百多页,“我好像读过这个故事。”
她翻了几页,就抬起头寻找爸爸,似乎觉得他们应该一起读。许识敛正在把碗里的鸡腿夹给妹妹,也向父母投去了一眼。
他们在吵架。兄妹俩飞速对视一眼,像回到了童年,回到那个父母只要拥抱一次,他们就会欢呼雀跃的年纪。
“我能听到他们的对话。”魔鬼说。
但梦呓也在对许识敛说话:“哥哥,你想去小岛外面探险吗?”
许识敛选择回答妹妹:“没有。”
“我也是,”梦呓将书合起来,“我很喜欢小岛。”
但她又说:“不过,如果你要去探险的话,一定要带上我呀。”
她的话变得很多,用聒噪掩饰焦虑。没关系的,爸爸妈妈会和好的。没关系。
“有什么意思。”许识敛兴致不大。小岛就够了,小岛是最好的。
“说不准世界上最大的谜团就在外面呢!”
小耳幸灾乐祸道:“谜团在你们家里。”
许识敛说:“你给我闭嘴。”
“我可以把这本书带去学校吗?”梦呓问,“我要给小春也看看。”
“送你了。”许识敛敷衍地应着,他心神不宁,注意力在父母那边。
“他们说什么了?”终于,他问魔鬼。
回答他的只有鼾声。
“……”
许识敛在心里吼了一声,吓得小耳失去了平衡,大叫着醒来。
“你这个王八蛋。”魔鬼愤愤不已。
“不准骂人。”
那怎么办?小耳说:“你这个小乌龟。”
“……”许识敛忘了自己要问什么了,许慎这时候却结束了和妻子的对话,朝着这边走来。
梦呓背对着他,正在嘟囔:“我房间的门把手已经坏了一个多礼拜了,越来越不好用。我打算明天问问小春,让她帮帮我。”
“雅春?”妈妈问道,将牛奶放在许识敛面前,“她还会修门,真是厉害的女生。”
“她什么都会!”梦呓兴奋地晃脚,他们终于吵完了!“她还跑得特别快。”
许识敛看了眼牛奶,又看向妈妈空空的手:“只有一杯吗?”
温若桐“啊”了声,问他:“你还要吗?”
这一眼看过来,正好看见儿子和女儿的碗,她喊道:“小花,你怎么拿哥哥的鸡腿?”
梦呓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地把碗往这边推。
“我给她的。”许识敛说。
他在生气,小耳摇头。
母亲把头转过来,仿佛欠他人情一样小心问道:“你又不喜欢吃鸡腿了?”
许识敛刚要发作,听到父亲从后面走来。于是母亲、儿子还有女儿都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巴。他们看着男人拿着工具,一言不发地咣咣踩着木板上了楼。
“爸爸在干嘛?”梦呓张望着。
“谁知道,”母亲没好气地说着,快速跟过去,“弄得到处都是灰!”
“我听听,”小耳得出结论,“好像是修门把手去了。”
怎么一会儿像这样,一会儿又像那样?他被人类的举动搞得乱七八糟,晕乎乎地说:“你们人类真奇怪,不管了,我不管你了。可能就像你说的,我真的不懂吧!”
许识敛现在没心思和他说话,一手将温热的牛奶推到妹妹面前,就站了起来。许梦呓小声说:“其实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