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二哥和三哥要找的人是他的宿主?这俩无恶不作的坏蛋,这么费劲地找人肯定不是好事!
但魔鬼搞不懂人类的年龄概念,他试探:“那你有两百岁了吗?”
“我哪能活那么久?”许识敛看着他,不知想到什么,眼神黯淡下去,“人类十八岁就成年了。”
小耳支撑累了,半趴到他身上。唉,你们真没用。
不过,他仰起半张脸:“你成年了吗?”
“嗯。”
人生中最快的一次撒谎。
脱口而出的瞬间,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
但他动都动不了,更别提控制住自己的嘴巴。要说唯一做的事情,大概就是闭上眼睛。这更诡异了。
小耳掰起手指头算数,十七、十八……不一样,还真的不一样。十八岁要大一岁。看来他们找的不是他。
那就好,我可没把握做保镖。他放下十万个心,从宿主身上滚到一旁去。
许识敛缓缓睁开眼睛,一点点将头转过去。小耳半睁着眼睛,睡意朦胧,他听见宿主迷迷糊糊地说:“嗯?”
“睡觉。”魔鬼宣布。
许识敛的眼睛慢慢睁大,飞快眨了几下。他难以置信地坐起来,开始推他的胳膊:“小耳……”
小耳也跟着坐起来。
大眼瞪小眼。见鬼去吧。
“干嘛?”魔鬼问。
许识敛说不出话。
他现在爱我。懒惰魔鬼发号施令:“快躺下!”
许识敛做什么都是慢的,他看了眼床,最后还是全部照做,重新躺了下来,一只手放在胸口,五指僵着,不知道该怎样做。
“这样?”小王子扭过头看他。
嗯!魔鬼点点头,重重躺下去,舒舒服服地闭上眼睛。
“小耳,”过了不知多久,许识敛的声音又响起来,带着点鼻音,“我想和你说说话……”
好烦。好烦。小耳猛地坐起来,乱糟糟地想办法。
一回头,许识敛就这样默默看着他,就像一个等在厨房的蛋糕。魔鬼做什么都可以。
困呼呼的小耳凑过去,在他嘴上进行没有技巧的小鸡啄米型亲吻。
“睡觉!”亲完一下,他就躺回去了。
“但是……”
小耳弹起来,又啄一下:“睡觉!”
“你……”
他连啄三次,堵住宿主的嘴巴。
许识敛彻底安静了,一生中也没有多少这样的时刻。他脖子都红了,像个即将融化的雪人,只能在原地进行自毁式的发烧。
“这下可以睡觉了吧?”
小耳给宿主盖上被子,自己也缩到里面去。
我的春天要来了。入梦前,他美滋滋地想。
可惜他睡着得太快。他的三哥哥,虚伪魔鬼在树荫里看着他们,微笑着又说一遍:
“欢迎回家。”
【作者有话说】
(14/100)。除夕快乐大家()!
第59章报纸鸟
小耳被鸟扑扇翅膀的声音吵醒。
等他醒来,才发现窗外飞的不是鸟,是报纸。
报纸长着翅膀,飞到路人的头上,耳朵边,以及嘴巴里。无论他们如何挣扎,进去,进去,进去!
温若桐正在做饭,当她转过身,咕噜噜冒泡的热锅里已经躺进去两份报纸。她开始尖叫,魔鬼彻底清醒。
“你醒了。”宿主推开门说,他头发是湿的,还在滴水,“我给他们打过招呼,说你是朋友。去吃饭吧,记得守礼貌。”
关上门的时候,他眼疾手快地截获一张报纸。
小耳饿了。
他看着手掌,没有变小,也没有变大。
昨天晚上没有收获懒惰之力吗?他满腹疑问的同时,听到温若桐和女儿在吵架。
“快把这条裙子丢掉。”
温若桐边说,边发狠地削土豆,土豆皮争先恐后地逃到地面上。
梦呓强调:“她没有恶意。”
“许梦呓。”温若桐的头发垂下来,像纱帘一样遮住她的部分脸,一种白如玉,黑如墨的恐怖感,“人人都说她是荡妇。”
“管他们怎么说,我觉得她人不错……”
话虽这样说,梦呓却没有多少气势,她知道母亲信奉的岛主教排斥色欲。
温若桐把剥去皮的可怜土豆丢到桌子上,两手大开着架在敞开的膝盖上。就是这样咄咄逼人的模样,她警告道:“离那个女人远一点。还有,把她送你的裙子扔掉。别让我说第二遍。”
许梦呓没吭声,老老实实地坐在母亲身旁削土豆。一切结束后,她的手放到清澈的凉水里,细细地搓洗掉泥土。
等冷静下来,母亲看她这样,又想弥补:“上次给你的钱,拿去花了没有?”
“没有。”
“没有喜欢的东西?”
“以前有。”梦呓说,“哥哥买给我了。”
母亲的手一僵。恐惧涌上梦呓的心头,她本能地后退了半步,抬起头,看见温若桐近乎疯狂的脸。
“哥哥给你买?”她颤抖地问,羸弱苍白的脸呈现出癫狂的神态,“为什么要让哥哥给你买?”
过往所有的记忆碎片在脑海里旋转摇荡,她就像站在苹果树上的小鸟一样,在飓风中惊恐地摇曳:“只是一些小东西,妈妈,没有多少钱。”
“哥哥已经对你够好了吧?”妈妈突然掐住她的手腕,反复质问道,“你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心存感恩?什么都要哥哥为你做!”
“妈妈,妈妈。”许梦呓求饶着,试图把手抽回来,她快喘不上来气了,“我没有,你先放开我,这不是我要求的……”
“为什么这么不懂事!”母亲的脸变得像石头一样冰冷,她流着泪嘶吼,“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哥哥?你是没有心的吗!”
许梦呓突然尖叫起来,她的叫声像咒语一样吓得温若桐松开了手。宛如教堂里轰然倒塌的天使雕像一样,梦呓跪坐在地上,抱着头叫破了嗓子。
魔鬼捂住耳朵。他躲在楼梯拐角处,把伸出去的脚默默收了回来。
我不敢去吃饭了,小耳往回爬。到底谁是魔鬼?
为什么,为什么呢……
温若桐听到了女儿的哭声。
在咸涩呛鼻的泪水中,许梦呓轻不可闻地抽泣道:“要是这样,为什么还要把我生下来呢?”
她哭着跑上了楼。
小耳回到房间里,窗户是开的,满屋都是报纸。
他不识字,但他认识画像。这上面是宿主的画像,一张又一张,涂满了粉红色的爱心。还有一位年轻女士的画像,这是谁?魔鬼歪着脑袋。
啊!是那天晚上撒钱的女士。
“怎么不吃饭?”许识敛回来了,黏着一身报纸。他对满屋狼藉并不意外,利索地收拾起来。
小耳把刚刚的情景描述了一遍。大概听上去实在太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