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明白……”
“好像有两个我。”他同样面无人色,说话既绝望,又平淡,“他们在我的身体里打架。有可能我真的是个怪物。”
小耳弱声否认:“你是太阳……也是许识敛。”
不知道魔鬼在说什么,但是随便吧。许识敛非常累。还有点冷,不,是很冷。但他没力气要求什么,只是闭上眼睛。
只是过了没几秒,他就后悔了,不管是不是为时过晚,都开口要求:“小耳,你过来。怕我也没关系,你先过来。”
被褥摩擦的声音。小耳贴了过来。
“我会保护你的。”魔鬼抱着自己,抖成小筛子,“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许识敛说:“好,保护我吧。”
他听上去怎样都无所谓,头偏了过来,靠在小耳的膝盖上。
小魔鬼害怕道:“你不能这样啊。”
“把话说完。”
“我感觉你很辛苦。”
“是辛苦。”
死气沉沉的!怎么可以完全丧失求生意志?小耳抚上他的脸,着急地说:“可是他们就想你这样……”
他兜不住那帮坏人的诡计,就这一下子,把他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他了。
“……”
小耳不确定道:“你还醒着吗?”
“没睡。”
“那你怎么不说话?”
“感觉像在梦里。”许识敛目光虚无,复述道,“你是说,我的朋友和家人身上都有魔鬼。那两只魔鬼想害死我。”
小耳松了口气:“你终于知道了。”
他等着其他问题,比如“为什么他们要害我”。结果都没有,许识敛任由这一切荒诞发生。
小耳抖得更厉害了:“……快说句话,为什么眼睛都不眨?”
“外面的雨停了吧?”
小耳看向窗外:“停了,你想出去吗?”
“停了多久了?”
“可能……两三个小时?”
“小耳。”许识敛说,“我一直没告诉你。”
“嗯?”
“我这里的雨还在下。”
什么意思……
许识敛指了指头顶,在黑暗里看向魔鬼。
“这里,还在下雨。”他平淡地叙述,“你看不见吧?我的头上有一朵乌云。”
第77章坏人不团结
报纸鸟还未出发的时候,伤心欲绝的钮小姐正躺在白色大理石上哭泣。
女仆们开花似地跪成一圈,围绕着她扇羽扇。泪珠被风吹散,在阳光下如蓝宝石般耀眼。
“小姐,别哭啦。”她贴心的女佣劝道,“您看天上。”
报纸鸟,它们又一次大片大片地起航。
曾经为爱宣战的钮小姐脸色稍缓,脸庞瞬间容光焕发。
这时候,有位假面猫咪来报:“小姐,神殿里的雕像已经建好了。”
女佣对着他使脸色,钮凝凝却立刻坐起来:“是吗?”
她停止了哭泣,白脸上一双红眼瞪得极大:“好……真是个好消息!”
随后命令道:“去准备火把!”
报纸鸟飞到了人满为患的大街上。
“榜眼”和“探花”,正带着笑意对它们行注目礼。
就在昨夜,将他们揍得满脸青肿的钮小姐,含着一抹为爱受屈的泪,激动地控诉着许识敛,说到最后,变成了喃喃自语:“他失去这世界上最爱他的人了。我对他这么好……这么好!再也不会有人像我这样不求回报了。”
挨过打的榜眼对她并无同情,只是惺惺作态:“我们早知道他是那样的人。”
钮凝凝高高在上地宣布:“那我现在和你们是一条战线了。”
“等着吧,”钮小姐说,“大家马上就知道他做了多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写报纸的文书先生们来了,钮凝凝挥挥手,榜眼和探花就被请到了座位上。
她残酷道:“你们说,他们写。”
这简直是让他们爽到浑身发抖的好消息,就连身上的伤痛都传来甜蜜的错觉。
于是在阳光明媚的上午,榜眼和探花迫不及待地一头汇入人流,想看看恶意究竟会带来怎样的轰动。
“又是许识敛!”被报纸鸟围攻的岛民们躲无可躲,他们既反感,又好奇,“这次又是怎么了……慢着,他真的是魔鬼?”
不怪钮小姐的爱来得快,去得也快。在报纸里,她声泪俱下地描述了自己的受害经历:许识敛其实是魔鬼!一直以来,他都在用邪恶的魔法控制她,逼迫她为他建造神像,为他遣散报纸鸟,这一切,都是为他成为岛主而造势。
她偶然有清醒的时候,如果不照做,就会被他骂,被他打。可怜的钮小姐虽然人前风光,其实终日都在盛装出席自己的劫难。
榜眼和探花竖起耳朵,他们聆听着岛民讨论的声音:
“怪不得……之前就有人说,看见他在舞会上飞了起来!”
“报纸上说,他到了夜晚就会现出真身,长出好几根獠牙……”
“我听有些学生也讲过,审评院早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说他经常去地狱,小时候还长得和怪物一样!”
“难怪他让钮小姐骂审评院!”
“要是这样的人当上岛主,就会和之前那次一样……”
这些声音过于强烈,拥有相同想法的人登时跟腔高喊。其余人略有质疑,一听自己是少数,立刻不吭声地避开人群,以免引起注意。
正义必胜。胜利了,才算正义。
这样走下来几圈,榜眼和探花心满意足,人生得到了史无前例的巨大升华。
“就这样许识敛还觉得我对他的批判无中生有?”
这句分不清出自他俩谁人之口,或许分得那么清楚也没有什么必要。
“你也不想想,就连最好的朋友都那么说他,他能是什么货色?”
树上,小耳对许识敛说:“听到了吧!”
他怨恨道:“你不是不明白为什么平白无故地被他们针对吗?就是你那个好朋友在他们那里煽风点火,添油加醋!”
许识敛的世界在下雨。
他头顶乌云。因为被太多人讨厌,他终于变成了曾经最怕成为的乌云男孩。
真的要……这么对我吗?
在我最艰难的时光里,被不断攻击着,没有抵抗力,这样毫无尊严地流着血,即使是陌生人,也会奉上自己的同情吧。但是朋友,信任的朋友……
一定要在这种时候这样对我吗?
这次许识敛终于变得狼狈了,双拳捶地,歇斯底里:“明明是他!他跟我说他们都是疯子,是他……他……”
翻来覆去,受害者永恒的问题:“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怒火点燃了魔鬼:“他们这么对你,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别管了……”脱力过后,许识敛木然道,“你去惹疯子,他们只会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