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配看病。只有所有评审员都满意,都同意,他们才能做相应的事。明白了吗?”许识敛慷慨道,“明白的话,我的魔鬼你随便用,如果还有哪里需要帮忙,随时跟我说。”
翁太看向鸟嘴人,他们没有表情,也没有完整的五官。空空的双眼像是永恒的黑洞,映出小岛未来的模样。
让审评院到处都是?
他……是想让小岛的怨恨和怒气更上一层楼!
“识敛!”翁太叫住他,苦涩道,“……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靠别人的血温暖自己的,最起码,我知道你不是。”
许识敛扭过头来,半边脸已经变成了魔鬼:
“我还以为,这种话已经没有人敢再对我说了。”
翁太僵硬地后退半步。
他笑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圣主大人……这样的审评制度,只会让岛民陷入无尽的纷争与仇恨,他们会互相猜忌,怨恨彼此……”
“怨恨?”许识敛说,“这是他们应得的审判——你忘了我以前是怎么被审判的吗?”
翁太心里掀起一股寒意。
许识敛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残忍的愉悦:“我佩服你的善良,不过,我才是新的圣主。小岛要变成什么样,取决于我。而审评院,就是我手里的工具。”
“……我知道了,圣主大人。”
**
小岛下起了雨。
寂寥的小雨是一场温柔的凌迟。
大部分人和魔鬼欢迎许识敛的回来。弱肉强食,在没有约束的世界里,绝对的强者永远最受欢迎。
圣主归来,第一个措施就是审评制度的推行。
监管人是曾经审评院的院长翁太。她简单宣布了规则,第一轮为测试版,半月后会由圣主检验,并做出新调整。
只有人类可以报名成为评审员,在经过面试后如果合规,就会获得鸟嘴面具和黑袍。带上面具后,便不会再被识别出五官和声音,黑袍也会隐去他们的样貌。
这些都是对评审员的保护。
面试场合在荒草丛生的废墟里。
翁太问来人:“你为什么想要成为评审员?”
“我想让人类变得善良!现在的小岛很乱,当然,我不是说圣主不好的意思,他是最伟大的存在……我是觉得,很多人太嚣张了,他们需要道德的约束。”
“你觉得审评制度是来约束人类的?”
“是的,这是道德的光辉,我认为圣主是在净化人类!”
翁太沉默不语,鸟嘴人对着他挥挥手。男人失望地离去了。
“为什么不要他?”
许识敛从阴影里走出来,淡淡问道。
无论多少次,翁太都会被他吓到,脸色发白道:“他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许识敛奇怪道,“审评院不就是为此而生的吗?”
春天再也不会来了,翁太屈服道:“我知道了,让他回来吧。”
许识敛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静静靠在桌子上。
看着远处的小耳。对方正看着他。永远如此安静。不抗议,不反对,只是听着,看着。
然后,他勾勾唇角:“你对评审员的要求太高了。”
“好像那时候,没有受过教育的屠夫也能当时评审员吧。”他微笑着回忆,敲敲桌面,“翁太,你为什么就是听不懂我的话呢?”
“……很抱歉,圣主大人。”
**
小耳和许识敛走在玻璃上。
奇怪的,长长的玻璃桥。脚底是浑浊的,像朵朵乌云。
再走下去,发现这并不是桥,更像横过来的另一个世界,能听到呼啸的风从深处传来。
小耳问:“这是哪里?”
“我的家。”许识敛笑着说。
简直就像梦,一场噩梦。小耳被他带进来了。
“玻璃下面是什么?”
“你觉得是什么?”
“不知道才问你的,”小耳说,“不说就算了。”
许识敛道:“心情不好?生我气了?”
“我看你心情也没好过。”
拨云见雾,鸟嘴魔鬼们像淡去的山水画一样逐渐浮现在眼前。
巨大的长方形餐桌,一眼望不到头。上面摆满了美味佳肴。许识敛饶有兴致地跟他介绍:“这个餐桌可是很长的,能容纳全小岛的人和魔鬼来吃饭。”
原来悲伤也是可以有仪式感的。小耳说:“就我们俩,你这是浪费东西。”
“我又是岛主了,”许识敛拉开椅子,把玩笑还给他,“你不知道我能攒多少钱。”
小耳兴致怏怏地坐下。
许识敛见他这样,面无表情地命令道:“笑笑。”
“笑不出来,”小耳把叉子一甩,“你这些东西看上去太难吃了。”
许识敛不仅没生气,还觉得他可爱,托着下巴笑道:“那你想吃什么?别告诉我又是那些红色的破球。”
这样子,好像他要什么,他都能给他搞来,搬上餐桌。博他一笑。
“不是了,”小耳呆呆道,“再也不想吃了。”
评审制度彻底推行了,被推行得到处都是。
“就像空气一样。”有人说。
两个披着黑袍,戴着帽子的男孩跑在路上。他们手里拿着硬币,要去买一些面包和牛奶。
街上到处都是鸟嘴人。他们围堵在饭馆,旅馆,还有小商小贩的门口。
孩子站在队尾,看见一个满头大汗的男人站在前面。
三个鸟嘴人上下打量来人。其中一个起了头:“出来买东西穿得真是随便。”
另一个说:“太温柔了吧。”
于是那个改口:“衣领泛黄,是个脏鬼。生活邋遢,讨不到老婆的窝囊废。”
围观的人在笑。只有队伍里的人没有笑。有个女人在前面小声嘀咕:“买个菜都要挨顿骂。”
两个男孩对视一眼,离开了队伍。
街上有人在哭,有人在骂。真是荒谬,一个男孩愤怒地点评:“你说圣主这是在干什么?他简直比以前还要疯狂!”
乐乐低声说:“杜尔,你冷静点。今天看到的都是小打小闹而已。”
“总有一天我们会成功。”杜尔咬牙道,“总有一天,我们会杀了他,还给小岛安宁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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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许识敛来找小耳。
小耳趴在玻璃地面上睡着了。他旁边是烧了一半的乌鸦蜡烛。
就算火光贴上去,也很难看清楚下面是什么样子。许识敛站了会儿,走到跟前。大概是压迫感太强,小耳猛地坐起来,胡乱抹着口水。
许识敛笑了声,细不可闻。
“唉,”小耳看他一眼,“你怎么来了。”
“这里是我的家。”
“这才不是你的家,我发现了,你只有吃饭的时候才会过来。”小耳指着他说,“是不是只有你才能看清楚玻璃下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