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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赶着输钱,丢人现眼。你留在粟水是因为我?讨债的人一天恨不得上门三次,我倒是想你滚,你跑得掉吗?”话音未落,秦志勇果然被我激怒。他瞪着眼,双目外凸,脖子上青筋绽起,当即抄起旁边的小凳子向我砸来。屋内空间有限,我没能完全躲开,被凳子边缘粗糙的木刺划伤,温热的血慢慢从伤口流出。后来,这一下子到底在我脸上留了一道小疤,不长,落在靠近眉尾的位置,使左侧眉毛变成了一道断眉。那段时间里,我每天晚上挨一顿揍,第二天再浑身青紫地去上学。就凭这份精神,我一定算得上当地最励志的高中生了——虽然是我自封的。如果说以前的生活只是乏善可陈,那么现在就是水深火热,不管怎么看,前者总比后者要好过。最先看不下去的人就是余红菱。七月旅馆和我家小卖铺挨得近,她总能看见一身伤口的我从门口经过。余红菱于心不忍,生怕这样下去迟早要出大事,于是她悄悄地告诉我,如果我不想天天挨揍,可以去她的旅馆写作业,晚上就在那里留宿。她会把门锁好,不让秦志勇来找麻烦。这个办法的确很奏效,我挨打的频率变低,有一阵子甚至过得还算平静。然而,后来还是出了大事——于我而言的大事。到了2019年,我先后经历进入高三下学期、变成成年人,过不了多久,就是六月份的高考。对于这场考试,我的的确确期待了很久。在我心里,这是第一个远走高飞、离开粟水、离开大山的机会。镇子里多的是人只上过小学,或是一辈子没读过书,把中学念完已经是很稀奇的事,更别提大学。他们觉得进城打工也是离开大山。可我还是想高考,想上大学。学习这条道路会有选择的改变一部分人的命运,而我坚信我就是其中之一。秦志勇却在五月份失踪了。我不担心他的死活,他这种混账当然一命呜呼最好。可我大概猜得到,他失踪是为了躲债——因为他甚至挖出了我埋在树下的钱。三年前奶奶去世后,我数了数她留给我的钱,一共一千五百人民币,我把钱装进一个小盒子里,带到了粟水镇。那些钱我一分没动,我也知道不能放在家里,不然迟早会被秦志勇拿去挥霍,所以我思来想去,埋在了家门口一棵树下。谁能想到他连这种地方都能找到……果然,人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亲手骟了这个烂人,再将其五马分尸大卸八块。跑路躲债的秦志勇就像一颗定时炸弹,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心里有些惴惴不安,最终还是等来了追债的人。五月末的一个傍晚,我照常在放学后向商店走。这一阵子秦志勇不在,而我忙着高考,商店没有开张。如果没有秦志勇这颗炸弹,实在是再理想不过的备考状态。我依然清晰地记得那是怎样的一个傍晚。血红色的太阳退出得那么慢,其间多次停顿,如同一种哽咽。现在想来,倒是像某种不祥的征兆与隐喻。就在我拐入一条小路时,突然被人从身后蒙住了脑袋,嘴巴也被毛巾塞住。对面共有三人,我挣脱不开,就这样被拉上了一辆车。一路上,我的双手被捆着,眼睛也被遮住,分辨不出自己在哪一条路上,只能感觉出异常颠簸,像是驶出粟水镇的方向。等待车子停下,我又被那三人推搡着下了车。直到进了一间小屋,他们将我绑在椅子上,确认我动弹不得之后,才摘下我的头套,拿出我嘴里的毛巾。骤然恢复了视线,我环视四周,发现自己身在一间密闭的小仓库内。这里没有窗户,屋内一片昏暗,我看不清周遭环境,自知自己处于弱势的一方,几乎毫无胜算。在那种时候,说不慌张一定是假的……尽管这样的桥段在小说电影里已经烂大街,但真真切切发生在了自己身上,还是难免头脑发懵。我一条贱命不值钱,但在临近高考这个节骨眼上,我一点也不想出事。三人里为首的是个光头,他没让我疑惑太久,开门见山地告诉我,秦志勇还不上牌友的债,又不想把商店抵押出去,干脆拆东墙补西墙,去借了高利贷。秦志勇欠下的钱就像滚雪球,最终的数目令他难以负担,他见大事不妙,自己跑了躲风头,讨债的人反而盯上了我。光头自上而下地俯视着我,被绑在椅子上的我也笼罩在他的影子中。对方开口道:“你就是秦志勇的儿子秦理吧,听说过父债子偿吗?”父债子偿?且不说合不合理,我能拿什么偿?后背已经被不断冒出的冷汗浸透,我尽力维持着表面上的冷静,回答他:“我没有钱。”“知道你一个高中生没钱,”光头继续道,“也的确没想叫你还钱。”沉默了几秒钟,我才问:“什么意思?”“秦志勇跑了,能不能回来还不知道,但天底下没有欠债不还的道理,既然你是他儿子,就先给你一点教训。”光头向我走近一步,缓缓道,“不用钱来还,也可以用别的地方来还。”“这次,先打断你的手。”作者有话说代餐狂魔灵光一现,突然想到了适合这对的动物塑(看图移步wb@恕不归正,关键词搜“代餐”)才意识到今天是520耶,希望可以拥有一些海星和评论给小情侣助兴,爱大家!(>.<)第3章海盐太妃糖光头和另外两人的动作很干脆,其中一人按住我,另外两人一左一右,分别折断了我左手与右手的几根手指。几声清脆的声音同时在耳边响起。也许是因为从小糙养,再加上被秦志勇揍多了,我对于疼痛的忍耐力很高。可是当这股有预料的痛楚袭来时,令人近乎晕厥。如果不是因为这几人重新在我嘴里塞了毛巾,我一定会遵循趋利避害的本能叫喊出声。从绑架到被折断手指,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像是老天爷看不惯我过得太安逸,猝不及防地甩了我一巴掌,留下一道道清晰的指痕。而我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渴望探出水面呼吸空气,又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狠狠按进了水里,看不到一丝生机。我的头垂下来,身体因疼痛不受控制地痉挛颤抖,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淌下,砸在地上,洇开一片水痕。……“你还好吗?”我隐隐约约听见有人这样说。我像是被魇住了一样,想要睁开眼睛,想要起身,精神和身体却不受自己的控制,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床上。我以为自己还在梦中,以为说话的人是余红菱。受伤那天回到粟水镇之后,是她把我送去了县城的医院,帮我支付了医药费。发生了这样的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