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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连丘出现了,缺钱这个可以让他逃避的障碍也没了。
连丘眉头紧皱地看着他,没说话。
盛星河又沉默了许久:“如果是以前,不知道她有意识,我会选择保守治疗。”
手术的决策是一个充满权衡收益和风险的过程。
连漪的手术风险高,收益小。手术不能直接让她醒来,只是能提高她醒来的可能性。
可是家属做决策的时候,除了风险和收益,还要考虑病人的主观意愿和痛苦程度。
连漪有意识,那就不能不考虑她现在的意愿,她是愿意被困在躯壳里痛苦地活着
还是干脆来个痛快,搏一搏那个可能。
这个选择太难,盛星河问连丘:“你呢?你怎么想的?”
连丘这样雷厉风行的人也纠结起来,又问了一遍:“只有一半的成功率”
盛星河嗯了一声,然后说:“成功率的计算一般都来自文献数据,是对同类手术的数据总结。这种事后统计,只对家属的决策有参考价值,对手术的结果本身没有推导作用。”
“手术结果只有两个,要么百分百成功,要么百分百失败。”
最后两人也没商量出结果,都怕去摁那个胜负几率各半的开关。
一场冷雨,彻底斩断了夏季的尾巴,秋天真的来了。
盛星河从医院回家,进屋的时候,闻亦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脸上盖着一本打开的书。
茶几上乱七八糟的全是些零碎东西,都是盛星河小时候的玩具什么的,这些天都被闻亦寻宝一样一点点扒拉出来了。
盛星河看到他居然把自己小时候用剩下的蜡笔都翻了出来,以前的东西质量是真好,那些蜡笔现在都没褪色,还能用。
他拿起闻亦脸上的那本书,是他高中时学校发的课外读物。
闻亦翻到的那一页是首诗。
《夜正深沉》
——佩索阿
夜正深沉
我因梦见你而醒来,
星空灿烂静寂汹涌。
我想爱你,却无能。
夜色把我围拢。
或许我会想起,
梦中的你是另一个人,
这样我梦中所见就会失而复得。
但是我梦醒了,
在房间里我清晰看见的是你。
失去你,无法入睡!
你曾是谁
我不知道。
凭窗望去,
每一颗星星都在诠释它的法律。
没有梦,我如何拥有你
……为什么我无法入睡
盛星河接受的教育使他能够通读大段的专业资料,晦涩难懂的文献,也就仅此而已了。“夜正深沉”,“夜色把我围拢”这种东西,并不存在于盛星河的语言系统中。
他读书时读到类似的这种短句,思绪总是会被绊一下。然后略过这里继续往前走,并不回头看一眼。
盛星河体会不了诗歌之美,因此判断自己不是一个浪漫的人。
所以之前他也想过,是不是正是因为自己不够浪漫,不够热烈,让闻亦不相信他的感情,所以才那么冷漠。
可其实并不是。
那天闻亦喝醉,打电话让他去接,他大半夜从床上爬起来赶了过去。
到了地方,闻亦不上车,反而是拽着自己走到他那个叫白景的朋友面前,很得意地说:“我是不是说了,不管什么时候,我打个电话他肯定来。”
骄傲的样子,像展示一件战利品。
那时候盛星河才明白,闻亦不是不相信,他只是不在乎。
果然,那晚他把闻亦送到家后,闻亦张口就是指责。
“都是你的错。”
他觉得盛星河表达爱意是件错误的事。
现在也是,这些天里,闻亦总能对自己的感情展现出惊人的钝感。
他不是看不出来,他知道,可是他回避、无视、转移,选择性失明。
盛星河有时候真的很想扒着闻亦的耳朵看进去,里面真的是空的吗?即使是空的,也该有一点回音吧?
可是闻亦就像一堵墙,他什么都不做,只是沉默地杵在那里,就足以让盛星河感到绝望。
所以现在盛星河也学会了沉默,自从闻亦住进来后,他再也没有说过关于喜欢的事。
盛星河放下书,抬起闻亦的腿,自己在沙发上坐下后,再把他的腿放在自己腿上,然后就像玩橡皮泥一样捏他。
闻亦在脸上的书被拿走的时候就已经醒了,但是睡意和倦怠还没散去,懒得动弹,就由着他去了。
过了一会儿,闻亦突然感到肚皮一凉,这才睁开眼,看到盛星河掀起他的衣摆盯着自己的肚子看。
他忍不住问:“你在看什么?”
盛星河:“你的肚脐好圆啊。”
闻亦嘴角抽搐了一下,没说话。盛星河捏得他还挺舒服的,眼睛一闭,准备再盹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闻亦终于从倦怠中挣脱,睁开眼,看到盛星河拿着蜡笔,在自己脚上的石膏上画着什么。
仔细一看,他在上面画满了五颜六色的小花。
闻亦能感觉到自己瘸了之后,盛星河有多高兴。
他看着自己斑斓的石膏腿,忍不住笑了,用手遮眼,问:“你把我的腿画成这样,我还怎么出门?”
盛星河一边画一边说:“那你就别出门了,你想要什么我给你弄回来。”
闻亦笑了声,放任他在自己腿上乱画。
过了一会儿,盛星河反而担心起来了,问:“你这样天天不去公司真的没事吗?”
闻亦睁眼看他:“能有什么事?”
盛星河想了想,这么多天确实也没什么事,公司运作正常,更何况还有闻勤生在后方坐镇。他说:“你好像没什么事业心。”
闻亦:“我才不跟你似的天天卷生卷死,我只想混吃等死。”
盛星河:“那是因为你不缺钱。”
闻亦嗯了一声,看着天花板,突然说:“我确实不喜欢做生意,反正钱也够花了。要是可以,我想把集团的其他模块都分割出去,我只拿分红不管事,多好。”
盛星河听了他这没出息的话,不知道说什么。
转眼到了傍晚,窗外秋雨未歇。晚饭盛星河炖了小萝卜羊排汤,很好喝。
吃完饭,和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两人看了会电视。看到男团的舞台,闻亦就指指点点地开始评头论足,这个长得美,那个腿长。
盛星河听了醋劲大发,逼问闻亦,吾与男团孰美
闻亦怕被日,忙说:“你美你美,你身上跳蚤都是大长腿。”
临睡前,躺在床上。
盛星河手放在闻亦胸前,没话找话:“男的为什么要长胸好像没什么用。”
闻亦随口敷衍:“为了分清正反面吧。”
盛星河觉得这个逻辑不够严谨,反驳道:“我觉得不是,如果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