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来时形单影只不同,如今三人同行,一路上也算是少了几分孤单。
而且这一趟只为了赶路,不为游历,速度也自然快了不少。
若非一路上总有些不要命的人眼馋陆呦呦的浩然剑法,前来骚扰。
他们的速度只会更快。
说不定还能在年底之前赶回龙泉镇过年。
离家这麽久,陆呦呦已经是归心似箭了。
所以对於那些前来打她剑法主意的人,陆呦呦下手极狠。
除非是上三品境界的高手,其他这些人上来也只是找死。
令她不解的是,她明明已经在青萍剑宗展露过可以越级杀四品的战力。
但却依旧有四品丶五品的人上来送死。
甚至还出现过六品,企图以一些下作手段对付她。
只能说,贪婪让这些人彻底丧失了心智。
就这样一路染血,没多久,陆呦呦便再次见到那座横亘在扬州与中天州之间的东禹山脉。
上一次她孤身一人都敢闯,这一次更是不在话下。
仅仅在山脉前的城镇休整了一天,一行人便直接出发,进入了东禹山。
东禹山脉中那条山道依然还是老样子,荒芜,阴冷。
几人走了一个白天,深入东禹山脉一百多里,这才找了个草棚停下来休息。
天色渐渐暗沉,草棚里升起了一堆篝火,驱散寒意带来光明。
几人围坐在篝火边,各自吃着乾粮。
忽然间,萧承平身边的白老目光猛地变得锐利,并豁然起身,看向草棚外。
萧承平不由得皱眉,问道:
“白爷爷,怎麽了?”
白敬山脸色有些凝重,回道:
“有人,高手。”
正在吃乾粮的陆呦呦立即握紧了剑柄,严阵以待。
东禹山里面有许多山匪她是知道的。
说不定白老此时发现的就是那些山匪。
莫青瑶虽然修为大跌,但也有六品境界,此时同样是握住了剑柄眼神戒备。
大约过了十几息黑暗中终於传来一个声音。
“不愧是白老,隔着这麽远都能发现我。”
话音落下,一个人影便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此人一身黑衣,蒙着脸,只露出了两只眼睛。
根本看不真切是谁。
当此人露面之後,山林中窸窸窣窣传了不少声响。
随後一个个穿着夜行衣的人出现,直接将草棚层层包围了起来。
这些人全都身手不俗,显然是来者不善。
白敬山听对方称呼自己为白老就知道,眼前之人绝非江湖中人。
他冷笑了一声,问道:
“你是谁的人?二殿下?还是四殿下?”
对方笑了笑,低沉道:
“白老不用猜了,规矩你应该都知道。”
白敬山身後的萧承平皱着眉头,眼中却并没有多少怒意。
“自从接手了萧承夷的残馀势力,四哥这些年的野心确实膨胀了不少,敢来刺杀我,想必你们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那黑衣人眼神仅有一闪而逝的惊讶。
都说六皇子多智近妖,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能猜到自己几人的身份。
他虽然掩饰的很好,但依旧还是被萧承平看到了那一瞬间的惊讶。
这些一品高手,若论武功战力,甚至心性都是当今天下最绝顶的人物。
但这种人往往比较纯粹,并不善於心计。
萧承平只是随手诈了他一下便露馅了。
当然,也跟他们自身实力有关。
一品境界,陆地神仙不出已经是这个人间的最强者。
这样的人平日里根本不需要隐藏自己的情绪。
白敬山看着黑衣人沉声道:
“四皇子的人?你是奔雷手文泰?”
话音刚落,白敬山脸色微变,转头看向另一处,怒吼道:
“滚出来。”
声浪翻飞,丛林中劲风呼啸。
没多久,又一群黑衣人从密林中走了出来。
“白老不愧是白老,被你发现了。”
有一个一品高手,同样的装束,显然是来䭾不善。
萧承平脸色有些凝重。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或许自己身体得到改善的事情已经被他那群兄弟知道了。
只是他临别京都之前向天子请辞的时候,用的明明是命不久矣想看看大好江山的理由。
从当时的情况来看,他那些兄弟明显是没有发现他的秘密的。
临别前还都来他府上相送。
并不是虚情假意,因为萧承平手中掌握的情报远比其他那些皇子详细,那些皇子是不是真的相信他命不久矣他比他们还清楚。
所以他才敢带着白老放心的游历山水。
但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身体的事情显然已经是暴露了。
可是这天下间除了白爷爷和先生,并无其他人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
白爷爷不可能出卖自己,那是从襁褓中将他带大的亲人。
先生远在龙泉,没有条件也没有理由暴露自己。
那究竟是谁暴露的呢?
萧承平忽然一顿,眼神骤然变得有些难以置信。
他伸手从腰间摸出一件东西,是一根竹制的圆筒,尾部有一根引线。
萧承平对准天空猛地一拉。
“砰”
一声响动,一道火光直冲天际,足有上百米高。
随後在天空炸开,化作一朵灿烂的烟花。
看到他的动作,那两个黑衣人笑了笑道:
“六殿下,不必徒劳,皇城司的人并没有跟着你们进入东禹山。”
萧承平脸色有些苍白,身形都有些趔趄,差点站立不稳。
陆呦呦连忙伸手扶住了她。
“你怎麽样了?”
萧承平摆了摆手,没有说话。
白敬山似乎也想到了什麽,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神色看向萧承平。
萧承平无奈苦笑,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了半点力气。
那两个黑衣人冷笑道:
“想必殿下已经想到了,要杀你的人究竟是谁。”
与此同时,远在中天州泰安城那座皇城之内。
一个身穿黑底金纹华服的中年男子站在奉天殿大门口,眺望南方。
他的眼里,似乎有江河日月流转,有天地苍生拜服。
一身气度,就算是陆地神仙当面,都会情不自禁的弱势几分。
脚步声响起,停在了他身边。
天下间能靠他如此近的人也就只有这几个了。
“算算时间,应该开始了吧?”
皇城司司使微微躬身。
“启禀陛下,想来应该差不多了...”
大周天子点了点头。
司使张了张嘴,但最後却还是忍住了。
天子低眉俯视了他一眼,淡淡道:
“有事?”
司使弯腰更深,摇了摇头。
天子目光重新落在南方,像是在呢喃道: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过不去,死了也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