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艰难的决定

五年前，齿轮猎团。

清晨，加里走进据点，用失望的语气向众人抱怨。

“这场雾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窗外大雾弥漫，如无数绸带在空中飘荡，将据点所层层包裹，与世间隔离，不闻风声，也不见他物。就连外面的世界是否还依然存在都无从得知。

这是艾许尼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迷雾。

具体影响范围还未知，但就前几天的观测来看很可能整座城市都受到了影响。

更糟糕的是这一次的怪物灾厄巨鳄还有着改变地貌的能力，将迷雾的土地全部置换成了泥泞的沼泽，人光是想要在其中行走就需要拼尽全力，遑论如何去猎杀藏于这片沼泽地下的巨鳄。

沼泽看似不过膝盖深却能将鳄鱼庞大的身躯完全掩盖，有时候水面看似风平浪静然而下一秒巨鳄便会破水而出，将自己盯上的猎物一口咬住，趁其余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已飞快的拖入沼泽底下消失不见。

很多猎团都在这一招手里吃了大亏，在折损不少人手后本就脆弱的联合狩猎同盟瞬间原地瓦解，众多猎人如做鸟兽群散，纷纷狼狈不堪的逃离了迷雾。

这已经是联合狩猎失败的第五天，据点的食物彻底告罄，昨晚吃的和水一样淡的菜糊已经是最后一餐。这还是多亏了布里吉特一向有屯粮的习惯他们才能支撑这么久，想必很多没有准备的普通人家早已陷入了困境。

一想到这里加里便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你在指望别人将巨鳄猎杀？别傻了，上一次的情况你又不是没见到，那些懦夫没一个用的上的。”

皮科克翘着腿坐在窗边，用一柄匕首修剪着自己的指甲。即便被困迷雾之中他也打扮的一丝不苟，保持着自己一贯的优雅风度。听到加里的抱怨，他手里的动作一顿，鼻子里窜出不屑的哼声。

“阿卡多那个混账，不过就死了几个手下就急着喊撤退，不知道的还以为死的是他亲妈。更别提阿特莱斯那个白痴，手底下那几个人简直就是饭桶，在看到巨鳄吃人之后连路都吓得不会走了。要是指望这些人去回收核心我宁可相信巨鳄会溺水溺死！”

皮科克越说越激动，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因为愤怒白哲的脸上泛起红晕。

“你冷静一点，愤怒只会白白浪费体力。”

一直坐在角落里闭目养神的凯恩睁开自己仅剩的右眼试图安慰皮科克。前些天他也遭到了鳄鱼的袭击，虽然及时避开了要害但还是被扯去了半张面皮，在经过牧师科万的治疗后伤口反而变得更加骇人。

“这是神明赐予我等的考验，只有信仰虔诚者才能度过难关。”

牧师科万一如既往的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紧闭双眼，手中厚重的魔法书从不离身，一刻不停的向着自己所信仰的不知姓名的神明献上祷告。他明明是个原人，身高近乎要有三米，全身上下的肌肉有如铁块一般坚硬，虽说是位神职人员却是猎团里最壮实的一个。

“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虽然口上这么说着皮科克的声音还是一点点小了下来，最后只剩下委屈的呜咽。“罗克他可是为了掩护我们撤退而死了啊。”

“别说了皮科克，万一让菲莫特听见可不好。”

加里猛拍桌面，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本就摇摇欲坠的老旧木桌应声破碎。这下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这里，不安、愤怒、痛苦种种复杂的情绪混在一起，炖成了一锅苦涩的汤汁。

加里明白自己身此刻必须说些什么什么，不然在迷雾消散之前疯狂就会先一步将所有人支配。

他喉结微动，先将那苦涩的汁水咽下，酝酿好情绪缓缓开口说道：“我知道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但绝对还没有到放弃的时候。之前我们一同克服了那么多困难，这一次一定也能一起安然度过。既然别的猎团不愿意出手，那就让我们去当这个英雄，向迷雾证明我们身为人类的勇气。”

身为齿轮猎团团长的加里，摊开双手高声宣言：“虽然都是些说惯了的空话，但作为一名猎人我向各位保证，作为一名男人我与各位约定————”

“解决灾祸巨鳄的会是我们，我们的功绩会被人传颂千年，我们会成为艾许尼的传奇。”

耳闻这句话后，猎人们的情绪都有所平复。皮科克用梳子梳理着自己的头发，笑着说道：“英雄吗？我们的猎团长野心还真是不小啊，看来这一次我也不得不盛装出场了。”

凯恩点点头，用沙哑的声音略显沉重的开口：“没错，我们会成为英雄，连带着罗克的份。”

正当众人斗志昂扬之际，楼道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消片刻，加里身后的据点大门被人啪的一下撞开。

“猜猜我们带回来了什么？”

即使面临绝境布里吉特还是一如既往活泼，旺盛的活力短暂驱散了据点的沉重阴霾。听到自己妻子的声音加里在还未转身之前就已经忍不住露出了宠溺的笑容。

“你又乱跑了，要是伤到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我的孩子才不会像你说的那样软弱呢，他一定是个结结实实的胖宝宝！”

布里吉特赌气似的撅起自己的小嘴，望着自己妻子可爱的脸庞，加里忍不住搂住她的腰肢，轻吻她的脸颊。

“我们准备再去迷雾一趟。”在布里吉特的耳边，加里轻声说道。

对于丈夫的决定布里吉特并不感到意外，但还是忍不住让悲伤打破了囚笼：“你们会回来的，对吧？”

加里更加用力的搂住了布里吉特，像是要将自己与对方融为一体：“当然，我们向你保证。”

“最起码吃完饭再走吧。”

布里吉特不舍的与加里分开，刚才一直聚精会神看二人调情的众人这才看见躲在后面的伊凡、杰梅斯以及菲莫特三人手里各拎着些许食物。

“这是哪里弄来的？”加里一脸诧异，同时有些担忧的问道。“你不会偷偷跑到迷雾里面去了吧？”

“放心啦，是楼下那位新搬来的碧娜小姐送给我们的，她说她家里的食物还多，可以稍微分我们一点。”

布里吉特笑靥如花，转身走进了厨房。

“小伙子们都给我过来帮忙，让我们的英雄们再好好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