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恐吓

迈着一轻一重的虚浮脚步，拉德摇摇晃晃扶着墙角走出酒馆的大门。一出门，街道的光亮闪的他完全睁不开眼睛，只听到嘈杂的嬉笑声如冷水般灌入他的耳中，让本就因为摄入过量酒精而胀痛的大脑更加不堪重负。

本以为会带来解脱的晚间冷风不仅没能让他的酒意有所缓解，反而送来甜腻香水与肉食混杂在一起的古怪气味，一钻入鼻中便引得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喉咙口顿时泛起酸涩。

不好，得找个地方解决一下。

好在他的神志还没有完全被过量酒精所彻底溶解，所剩不多的理智驱使着男人走进小巷，而不是直接在大马路上一吐为快。

但满脑子浑噩的他没能发觉与自己一同走进小巷的还有一个矮小，满脸写满狡黠的男人。而这将会是他今晚所犯下的最大错误。

“呕————”

一进巷口，拉德便扶着墙弯下腰去，嘴刚刚张开卡在喉咙里的东西便全都一股脑被吐了出来。分量之大让他禁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中午吃的东西也被一齐吐了出来。

在一吐为快之后，堵住拉德大脑的淤泥似乎也被排出了不少，让他多多少少捡回了些许思考的能力。站在好一大滩呕吐物上，闻着刺鼻的酸臭味，男人开始以悔恨为主基调开始审视自身。

胡子许久没刮了，早就乱糟糟粘成了一团，现在多多少少又沾了点呕吐物，简直比桌上的抹布还要糟糕。衣服也皱巴巴的，明明清洗只需要和旅馆负责服务的天使说一声，可他每天一睁眼便是喝酒，直至将自己灌醉，就连脱衣服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

真是个十足的失败者，哪怕在这座霍利兰德也一样。

低头去看自己卷起的脏兮兮的裤脚，拉德好不凄凉的摇摇头。在刚来这座城市之前他也未曾想到自己会堕落到如今这一步。那时他还有梦想，以为凭借自己的本事可以在高等赛事上大展拳脚，却不曾想居然在街头决斗上就败下阵来。目前居然一把都未曾赢过，反倒为了复活而付出了大量生命力。

自那以后他便将自己的印记遮挡，终日用酒精麻醉自己。至于比赛，就让那些怪物们去参加吧，这根本不是他们这种普通人能插手的。

恐怕这辈子都别想离开这座城市了。

正当拉德带着醉意准备回酒馆再喝上几杯时，他这才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一直站在自己身旁的那个男人。

“喝酒真是有够量的，换做我保准没命。”

见拉德终于发现自己，男人笑眯眯的走上前，丝毫不在意他身上的污垢，相当熟络似的勾搭起肩膀，在耳边低语道。

歪过头，眯起朦胧的醉眼，拉德试图弄明白对方的身份，可即便他怎样去回忆也想不起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对方。

“你是？”

听到他这话，男人松开手，捂着胸口向后倒退几步，颇为夸张的露出失望的表情来。

“连我都记不住了吗，真是太令人伤心了。”

见男人是如此的悲伤，拉德本来确信自己不认识此人的心开始有些许动摇。他皱紧眉头，可还是没能想起对方究竟是谁，只好尴尬的低头去看对方的脚。一双皮鞋锃亮，精致的看着不像是霍利兰德的东西。

“抱歉，我可能喝太多了，实在想不起是谁。”

“看来你真的是醉了。好吧，我原谅你。”男人嬉笑着向前迈步，拍拍拉德的肩膀。“那就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没有名字，无面人是我的种族也是我的代称。顺带一提，其实我们确实是第一次见面。”

“无面人？”

这个名字彷佛是刻在生物基因里危险词语，听到这个名字，拉德酒立刻被吓醒了一半。他下意识推开对方伸出的手，本想着后退几步，却不料腿一软，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无面人很满意他的反应，当着拉德的面用嘴扯下自己的手套，露出神赐恩典来。

“别这么紧张，我只是想和你来一场决斗而已。只是如果输了的话，哼哼哼，你知道会发生什么的。”

抬头仰视眼前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男人，拉德只觉得对方简直有如魔鬼般恐怖。在不经意间，他说话的声音都开始颤抖：“可以投降吗？我还不想死......”

虽然霍利兰德不会死人，但无面人却能直接占据别人的身体。拉德不敢保证在被占据以后自己还会不会复活。

无面人的笑容愈发灿烂，始终和拉德保持一个适当的距离。一个既能让对方感到紧张却又不至于害怕会直接暴毙的距离。

“当然，我个人也是很推荐这么做的。虽然多一具身体很方便，但思维也要被分走不少，保险起见在霍利兰德我都不想这么做。”

说着，无面人蹲了下来，笑眯眯的向着拉德伸出手。

“那么你的回答是什么呢？”

“我选择......投降。”

在经历一番内心的痛苦挣扎以后，拉德咬咬牙，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颤颤巍巍也将自己的手给伸出。

“明知之举。”

在二人指尖触碰的瞬间，无面人手背上的神赐恩典骤然亮起，位于最底下的印记直接完成了充能。而拉德整个人却像是被人抽走了魂魄一般，身子立刻萎靡了下去，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乌黑的头发肉眼可见的开始褪色发灰。

因为他没有印记，因此在输掉决斗时必须支付自己十分之一的寿命来作为补充。而在这之前，他就已经输掉了不少比赛，无面人无疑给予了他最后一击。

在支付完代价以后，拉德甚至连气一下子都喘不上来，只能半张嘴，瞪着眼睛看着无面人。

“需要我送你回去吗？”望着自己手背多出的印记，无面人也是心情大好。

拉德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摇头，一个人扶着墙虚弱的离开了巷子。看他那副模样，生命似乎已是风中残烛，恐怕用不了多久便会死在哪个不起眼的角落吧。

对此，无面人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反倒是意犹未尽的舔舔舌头。

“可惜，要不是只能和同一人战斗一次，这一次就能把事情给全解决了。现在还得去找两个倒霉鬼才行。”

说着，他也慢悠悠走出巷口。今夜才刚刚开始，还有大把时间供他寻找合适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