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被关在黑暗里的人

跟随佩尔露丝的步伐，海文来到了另一家店铺。这家店铺所售卖的似乎都是狩猎的战利品，还没等靠近海文便在老远的位置闻到了一股由血腥以及野兽骚味所混杂的强烈气息。由于这气息实在呛人的厉害，他不得不屏息前进，直到过了好一会才勉强适应过来。

而这怪味也成功劝退了九成九的客人，放眼看整间摊位竟然只站着佩尔露丝一个人，而摊主也不以为意，无精打采的翘着脚坐在一张竹椅上，用一柄锈迹斑斑的匕首给自己修剪指甲，感受到海文的到来他手中的刀突然一顿，随即便抬起来。

“看看是谁来了，这不是我们的旅人大人吗？您的到来真是令鄙人惶恐不安啊。”

这位天使的容貌苍老异常，是海文目前所见过年纪最大的，完全可以说是半只脚已经踏入了棺材。但这根本不合理，按理来说像魔法造物的寿命应该是无穷尽的，只要主人一直提供能量便能一直存活，根本不存在年龄这一说。

“在意我的年龄？”见海文用诧异的目光看着自己，老天使颤颤巍巍的从竹椅上站起来，伴随他的每一个动作脸上松弛的皱纹如潮水般泛起涟漪。“没什么大不了的，主会惩戒每一个犯过过错的天使，停止他们能量的供给，让他们来这里售卖物件，直至最后一件物品卖完才算赎清罪孽。”

“那你在这里待多久了？”放下足足有自己脑袋两倍大的人头，佩尔露丝好奇的问。

“七百年？还是八百？具体时间我也记不大清楚了，为了减少这具身体的耗能，我放弃绝大部分机能，现在的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而已。”

抚摸着自己手中那柄匕首，老天使不胜悲哀的发出叹息。

“每日都有成百上千的货物送来，而我还不知几月才能卖出一件，我的刑期恐怕依旧遥遥无期。”

“如果指望我们能减轻些许你的负担，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们两人的寿命加起来也承担不起这样的天价。”

海文弯腰看了眼刚才佩尔露丝刚才手中把玩的那个巨人头颅，下方摆着标签，上面写着令人咂舌的天价————八百二十一年。

“你为什么不把价钱标的低一些，这样说不定买的人还会多一些。”佩尔露丝问。

老天使摇摇头，苦涩的笑道：“你把这件事给想的太简单了，这里商品的价钱早就被主给定好了，我充其量只是营业员而已，再怎么说也不能过分调整价格。”

“不过你确实有办法帮到我，旅人。”老天使话锋一转，目光灼灼注视着海文。“老实说，我其实一直在等你。”

“等我？我已经不清楚有多少陌生人和我说过这话了，只可惜每次都会遇到些‘小麻烦’。”海文毫不意外的摊手，不知不觉间周围的喧嚣声都被驱散，察觉到不对劲的他仔细观察四周，发现脚下水面升起某种薄雾，将整个摊位都笼罩起来。

还在欣赏藏品的佩尔露丝向后退了几步，为这位天使的举动感到诧异：“哇哦，敢在霍利兰德，在神明的眼皮底子下用隐匿法术？你还真是大胆。”

“无妨，那家伙不会在意一些不确定因素的，只要大致走向还在他的掌控之中。”为了使出这隐秘法术老天使明显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此刻面色苍白，整个身子都虚幻了几分。

“说吧，我怎样才能帮到你？听你刚才的语气你似乎希望我帮你干掉至上真神？”海文依靠在柜台边，饶有兴致的看着老天使大口喘气。“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你恐怕要等些时候，虽然我也有这个打算，但现在明显还不是时候。”

“我可不会强人所难，那样的任务实在过于沉重，不是你应该承担的。我所希望的，是希望你能救一个人。”老天使艰难的发出声音，每一句话都像是在竭尽全力将词汇从喉咙里挤出来。

“救一个人？”佩尔露丝皱起眉头，很是不解。“霍利兰德难道还有监狱不成？据我所知可没有。”

“那是至上真神专门为一个人打造的监狱，由纯粹的黑暗构筑，被隐藏在虚无的深渊之中。”老天使说。

“专门为一个人打造的监狱？那人是谁，值得祂这么做？一位远古者？”海文好奇的问。

老天使愤慨的摇摇头，看似用力的一拳锤在玻璃柜面上也只是羸弱的一击：“不，不是那个该死的叛徒。如果不是他的背叛，我们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境地。你要拯救的是凿光人，祂是旧世界最后的辉光，也只有祂才能帮你找寻到至上真神的本体所在。”

“有意思，我该怎么做？”海文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身子，这还是他第一次感觉自己是如此接近这个世界的真相所在。

“很复杂，但我想你应该能做到。”老天使的话稍微停顿了一下，在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佩尔露丝以后，他又补充。“和这位小姐一起。”

“虽然我只想赢得比赛的胜利，但也不介意顺便帮我的搭档解决一点麻烦。”佩尔露丝不在意的点点头。

“很好，首先.......”

老天使刚要开口说话，周围的嘈杂便重新传了进来，海文回头一看，薄雾已经开始迅速消散。

“不行，你得赶快了。”这种情况海文也是再熟悉不过，很明显是那位已经注意到了这的异常。

“什么，这位客人你在说什么呢？”老天使语气突然变得格外平和，海文有些奇怪的回头去看，也正是这个瞬间，薄雾已经彻底消散。

老天使将自己手中那柄匕首放在柜台上，用沉稳的口吻发出询问：“所以你这把匕首还需要吗？价钱是一天的寿命。因为这不是主的商品，而是我个人的私有物，所以可以便宜些卖给你。”

海文心领神会，点点头，不动声色的将这柄匕首拿到自己手里。

“既然如此，我便收下了，非常感谢你的慷慨。顺带一题，敢问你的名字是？”

见海文收下匕首，老天使脸上顿时露出满意的笑容，又重新坐回椅子上：“我的名字并不重要，但告诉你也无妨，曾经他们称我为霍普，而在那之前，我也有过一个代号，13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