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天神祭典

临近黎明，曙光仍未到来，霍利兰德没有一盏灯还亮着，就连天使们身上的光辉都黯淡无光，整座城市陷入一片死寂。

今日是祭典的第一天，按照规矩，直到真神到来之前不允许有任何灯光亮起，忍受黑暗也是仪式的一部分。

早已在祭场预订好位置的人在天使的引领下摸黑进场，因为过于拥挤不时有人摔倒，但没有人能重新站起来，身后跟着的人会毫不犹豫继续向前，这些倒霉的家伙或许会试图挣扎，但都很快都会变成不再动弹的尸体。

因为事先施下禁声魔法的原因，整个祭场最沉重的声音是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它将平日的圣歌代替，在黑暗中惶恐不安前行的声音是献给引路神明最好的祈祷。

没能抢到位置的信徒在祭场外围围了一圈又一圈，他们一动不动匍匐在地，闭眼无声念诵着祷词，几名天使从他们上方飞荡，不时从人群中挑选出几名最为虔诚的进场，以替代那些被踩死的倒霉鬼。

在外些便是那些对真神根本不感兴趣，一门心思只想找乐子打架的斗士或者伪信徒，他们占满全城大大小小酒馆，坐在桌前彼此大眼瞪小眼，就等赌局开始，找个厉害的斗士下注，好从中狠狠捞上一笔。

回到祭场的正中心，十名斗士都已从各自的大门后走出，拼成一个不完整的圆，他们用锐利的眼光审视着彼此，默默等待着真神到来宣告一切的开始。

海文默默注视着圆的那一块缺口，所有参赛人员他们昨日便已知晓，目前缺席的两位正是他们这次比赛最大的威胁————神人拉达与爱雅。他们究竟是出于骄傲而要特别登场，还是出于某种原因而无法继续参赛？

海文思索着，但这明显是没有答案的问题，他很快便将注意力移向别处。站在圆中心，负责主持这场比赛的天使海文也算熟悉，正是他第一次参加比赛负责解说的那位路西法。

天使似乎也还认得海文，在察觉到他的注视后微微一笑，张开翅膀的合拢，将身体遮掩，恭敬的弯腰行礼。

天突然黑了下来，但这种说法并不太准确，因为此刻天本来就是黑的，但在场所有人还是能感到有巨物掠过，投下巨大的阴影。海文抬头，看见的还是在长生者大道看到的那头巨龙，但在见识到上次巨龙的狼狈相后给他带来的压迫感小了许多。

可以见到在龙背的位置有一重物被抛下来，重重落在一旁的沙地上，明明尘土飞扬却听不到任何声响，这种音感不协调的感觉让海文感到很难受，一时甚至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烟尘散去，落在地上的是具破损不堪的甲胄，手脚多处都有断裂，从这些断面得以窥见内部复杂的纹路，这些疑似法阵的印记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深处，可以估计整个甲胄都在它的包裹之下。

只可惜海文并非术士，对法阵一窍不通，完全不明白它的功效到底是什么，但既然如此大费周章，想必一定有存在的价值。他偏头去看身旁的佩尔露丝，心想这种一看便知能够投入战场的东西对方一定会感兴趣，但佩尔露丝所表现出来的却只有焦躁与不安。

女人紧抿着嘴唇，用眯起的双眼仔细检查着甲胄的每一处，虽然没有预兆，但海文仍旧担心对方会在下一秒失控冲出去，因此谨慎起见他伸手拉住了佩尔露丝的手。

佩尔露丝身体一下子绷紧，回望海文一眼，表情有如大梦初醒。见她的眼睛，海文知道佩尔露丝已经平静下来，因此默默松开自己的手，女人感激的向他点点头。

接着又有两道身影从龙背上现身，其中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缺席的两位斗士拉达与爱雅。拉达金发飘飘，身着白袍从半空潇洒飘下，手持一柄带着真神印记的宝剑，一经出现便将所有人的目光给吸引过去，此刻大部分信徒都已经就位，可以说整个祭坛的注意力都到了他这边。

与之相比，随他一起的爱雅则要低调许多，她双手提着自己的裙摆，控制着不沾染上一点尘埃，视周围人如无物，一落地便自顾自走到自己的位置上，连身为同伴的拉达也不理睬。

此时还在关注下来两位神人的海文无由来的感到一阵恶寒，他靠着敏锐的直觉向上抬头，只见得龙背上还有个健硕的身影正默默注视着自己，浑身散发出的威压还要远胜于拉达，他们的目光一触即分，那人不屑似的耸肩，很快便转过身去，巨龙振翅而起，消失在天际之中。

海文默默注视着天空，神情格外凝重。刚才对方散出的这份力量他只在先前两位远古者身上见识过，这人的身份恐怕不必多说。但对方居然是和神人一起出现的，再结合临行前碧娜的话，那他的立场便很耐人寻味了。

他究竟是敌还是友？出于私心，海文还是很希望对方只是为了某种目的而与至上真神接触，毕竟前两位远古者都给自己提供了很大帮助，他不希望与他们的同伴成为敌人。

“佩鲁德帝国近日屡次冒犯我等周边土地，掳掠前来朝圣的信徒，真神大人派我对其降下天罚，以示惩戒。”

拉达拎着刚才落下的盔甲单膝跪地，低下头虔诚的低下头。而作为神人，他有着说话的特权。

“我主，异教徒们正在制作如此猥亵之物，光毁灭他们一座城市远远不够，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便为您将他们全部摧毁殆尽。”

海文这时才明白原来刚才的盔甲便是佩尔露丝和他提到的魔动力甲胄，难怪她看见以后会如此激动，听到拉达摧毁了佩鲁德整整一座城市，海文还来不及去确认佩尔露丝的情况便先伸手去她的手，但女人这次表现的倒是相当平静，她摆手示意海文不必担心自己，又看了一眼跪地的拉达，眼神里充满了杀意。

她是要在决斗里杀死拉达复仇，海文立刻明白了。

“辛苦你了，我忠实的仆人啊。但不必如此，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想做什么我都乐于接受，即使是要杀了我也一样。”

宏大的声音直接于霍利兰德上空响起，也是在这个瞬间，黎明刺破黑暗，在耀目的光辉中，圣洁而伟岸的巨大身影显现出来，于上方俯视着众生，祂的面容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性，好似心怀众生般悲天悯人，海文在见到祂的的第一眼都产生出顶礼膜拜的冲动，一回过神来时周围所有人都以跪在地上。

这一次恐怕是真的神明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