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不止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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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都是假的！

眼前所有东西都是假的！

自己现在看到的世界也都是假的！

李维疯狂地扭动着脖子躲避帕拉塞尔苏斯递来的药剂，然后反复在心底里告诫自己，眼前的所有景象都是使用圣遗物后带来的副作用造成的，全部都只是幻觉而已。

雷纳德和迪斯马因为害怕伤到总监先生，所以并不敢真的特别用力，于是场面一度僵持下来。

李维现在脑袋疼得厉害，也不知道是自己晃的，还是因为自己正拼了命地想要从眼前的幻觉里挣脱出来。

“帕拉塞尔苏斯，你手上拿的是什么药？”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鸦麻......片酊，男爵先生。我在皇家真理学院里有学过怎么治疗......缓解赛博精神病，打完针后总监您再睡一觉就会好上很多，应该吧......”

李维现在听别人说话像是隔着深海。

所有声音都开始变得朦朦胧胧忽远忽近，他抬头看了一眼帕拉塞尔苏斯，感觉像是在看小时候家里显像管处出了故障的老旧电视。

用手刀四十五度大力敲打电视后雪花屏幕就会显示出画面，只是偶尔会从一个场景没征兆地跳到另一个场景。

帕拉塞尔苏斯的脸这会正不断地在镶嵌着黄铜铆钉的皮革鸟嘴面具与闪着暗红色呼吸灯光的全息头盔之间来回切换着。

“实在不行我来帮你们把总监敲晕吧！”朱妮娅举着钉头锤跃跃欲试，雨衣上的医疗白金会员广告弹幕仿佛都因为兴奋而变快了。

李维的头更疼了。

他深呼吸着告诉自己要保持冷静、保持清醒，然后伴随着仿佛脑袋就要裂开来般的剧烈痛楚，眼前所有五彩缤纷的颜色都开始像是冬天教室玻璃上凝结的水珠一样滑落。

窗户背后真实的世界逐渐显露出来：阴翳的乌云、飞舞的树枝、灰暗肃穆的冥想室、滴滴答答漏雨的破旧屋顶......

李维松了口气，幻觉终于消失了。

“放开我吧，真的没事了。”他疲倦地说道。

看着突然放弃抵抗不再挣扎的男爵大人，雷纳德与迪斯马对视了一眼。

然后都默默地选择了把手攥得更紧一些。

雷纳德在东征时见过很多因为使用圣遗物而失控的人，有个家伙被一把嗜血凶戾的长剑支配着，在营地里大开杀戒，几乎一个人就把数十人的小队砍得一干二净。

神遗落于世间的奇迹对于普通凡人而言实在太过沉重，或许仅仅只是隐约地窥见一二，就要做好承受各种匪夷所思后果以至万劫不复的准备，

所以他们不得不慎重对待。

“我没在开玩笑，朋友们。”李维满身大汉地躺在那里，都快有些无奈了。

“真的没事了。”

此时十字军骑士雷纳德、盗贼迪斯马、实习的瘟疫医生帕拉塞尔苏斯、光明教会的修女朱妮娅都围在他的身旁，紧张兮兮地盯着正被按在条凳上的他。

四个凑到自己面前的脑袋让李维不由地想起昨天早上，他当时从土匪营地里醒来后，还在腹诽他们只差一个人就可以凑齐叫醒天团了。

没想到这么快西天取经四人组就都已经找到了。

“这件圣遗物能够让我在夜里看得更清楚，”李维费劲地移动手指钩了钩挂在自己手上的那个青铜面具，“而且目前来看，副作用只是会让我看到一些幻觉，仅此而已。”

“现在幻觉已经消失了。”

“我今天还有一大堆工作要做呢，你们一直这么压着我，昨天遗迹里那片祭坛谁去处理？”

“土匪营地里那些被抢走的物资谁去组织人手搬回来？”

“还有更重要的，咱们的雇佣合约差不多算了完成了，工钱谁来给你们结啊？”

“另外既然护送我到领地的合同结束了，你们要是乐意帮我干其他活我可没意见，但别想找我要一分钱哈。”

听着男爵先生情绪稳定、条理清晰的反问，看起来似乎确实不像有什么异常的样子，犹豫片刻之后，众人这才将李维给松开了。

“不过还是多谢各位了。”李维活动了一下自己被捏得发紫的手臂，但因为他们几乎都是出于关心自己才做出的举动，所也懒得再计较什么了。

就如他刚才所说的，今天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呢。

经由这么一顿闹腾，李维的回笼觉算是彻底打消了，好在外面的瓢泼大雨也快要结束了，所以在随便啃了两口填充着橡子栗子等乱七八糟坚果的大麦面包之后，李维就带着雷纳德和迪斯马等人出门了。

首先要解决的就是李维的住处。

拦在他庄园宅邸前的那片遗迹里不干不净的东西似乎有点太多了，鬼知道再往里会遇到什么，清理起来估计要花费相当多的人力物力，所以自己得先找个临时落脚的地方。

真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的“叔祖父”和老管家平时是怎么进出的。

现在李维已经对这破地方越来越感兴趣了。

行宫的首选目标就是镇上的卫兵所，那是哈姆雷特里为数不多结构还算完整的石料建筑，因为平时要存放火药、枪械等重要物资，所以还算是能够遮风挡雨。

卫兵所的钥匙一直在村长老奥林的手上，向伊西多尔院长打听到奥林的住所后，李维便直接上门了。

然后隔着老远他就看到奥林家那碎石子与黄泥堆砌成的低矮围墙后面，正闹哄哄地站着一群人。

“有人能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李维站在人群外面询问到。

听到声音的哈姆雷特居民回头一看，居然是领主大人来了，几乎都不约而同地朝两边退去，人群很快便里避让出一条道路。

道路的尽头是三个被绳子捆住但仍旧不断在挣扎扭曲的人。

李维认得出来，这几个人也是昨天被自己从遗迹里带回来的那些倒霉的劫匪人质之一。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们怎么了，偷东西被抓了？咱们镇上居然还有能被偷走的东西吗？”

“敬告我仁慈的主人，”瘸腿奥林立刻迎了上来脱帽行礼，然后向李维解释道，“这三个可怜人自从昨晚被您于劫难中拯救以后，似乎都患上了癔症！”

李维皱着眉头望向躺在地上胡言乱语的几人陷入了沉思。

都疯了？还不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