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安格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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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地。

多恩听到了嘈杂的人声，他向声音的方向看去，视线穿过了一扇锈迹斑斑的金属栏杆中微小的空隙，看到了外面宽阔的空间。那似乎是一个椭圆形的建筑，底部向下凹陷，四周是成排的观众坐席。

从这个距离上，多恩看不清那些座位上的人的脸，但他能清楚地听到他们的欢呼声，以及其中蕴含的嗜血的渴望。

红沙，观众，角斗场。以及安格隆。

“这里是...努凯里亚？”多恩疑惑地说出了自己的推理。

“并非努凯里亚，但你的确在角斗场，我的兄长。”第十二原体呲牙笑了，“怎么，睡了太久脑子糊涂了？”

并非努凯里亚？

“我...”多恩本能地诚实相告，“我不记得了。”

安格隆爽朗地大笑，用宽大的手狠狠拍了拍多恩的肩膀。

“看来，你被那头欧格林的棒槌砸中脑袋以后，还是没有恢复过来。”安格隆指了指周围逼仄的环境，“我们是这儿的奴隶，我们战斗，为了不被红沙本身吞噬，这是你教导我的。”

“我。”多恩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安格隆，“教导你？”

“天杀的，你这回脑子坏的不轻，罗格，以后不要再老是用自己的身体硬抗对面的武器了。就算你总是自称磐石和所谓堡垒，迟早有一天会被人揍烂的。”

他叹了口气。

“该死，怎么有了一种照顾小屁孩的感觉。他妈的，就当是回报你了。为了让你尽快掌握现状，我就简单直说了：你是我的导师，罗格，在我还只有你靴子大小的时候你就在这儿了。你教会了我怎么让敌人流血。你告诉我，我是一个过于软弱和善良的家伙，我便照你的期望改变了自己，我成长了。”

多恩上下打量了安格隆，发现对方的确与他不久前见到的小男娘存在一点区别：他的兄弟赤裸着上身，自豪地展示着自己过分发达的肌肉群，伤疤在他晒成古铜色的躯干上交错纵横，形成了一张足够把任何陷入其中的倒霉蛋逼到疯狂的地图。

多恩承认，这已经达到了任何一名成年原体的平均体型，如果不是更为强壮的话。事实上，安格隆比多恩自己还要略微高出一点。

借着这个机会，多恩也意识到自己穿着着同样的装束——赤裸上身，下面则是角斗坑里经典的贴身长裤。这说明我也被困在了这里，并且是相当长的时间。他想。

会是又一次的穿越时空吗？多恩不由得猜想。既然他没有在多姆妮卡的攻击中死去，并且这里有着安格隆和角斗场，那么他会不会被那神秘的攻击以某种方式送回了过去，随后竟然成为了安格隆的抚养者？

一记对准了肋骨的肘击打断了多恩的思考。

“要上了。”安格隆低吼道。

话音未落，铁栏杆上升的隆隆声便响彻了整个洞穴，外面角斗场的强烈光线洪水般涌了进来。

多恩这才想起来，安格隆已经告诉过自己，他们是奴隶，需要在这里战斗。

但这更不合理了。根据先前在努凯里亚上的经历，多恩并不认为这个世界的武力和科技强大到了长时间束缚两名原体的程度。

不过，很显然，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多恩永远都会首先接受现实的考验。不战斗，就无法生存。

安格隆首先朝着光的方向走去，他的行动带动了锁链的声响，多恩发现有一条长长的铁链绕在他们的手腕上，他的右臂和安格隆的左臂被这根链子连接在了一起。如果将这根铁链拉紧，大概能有3米长。这对战斗技能并没有影响，因为原体们的双手都可以熟练地使用武器，但却限制了两人能够获得的攻击角度。

多恩赶忙跟上，以免被铁链拽倒。行走的途中，安格隆把什么东西丢给了他。多恩用没被铁链绑住的手接住，发现那是一把带锯齿的角斗短剑。

锁链兄弟。一个古老的词汇从多恩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他只是从吞世者那野蛮的舰上角斗坑中听说过，却未曾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亲自获得这种体验。

他们走上了红沙。

杀戮的渴望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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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格·多恩发现自己的一切推理全部化为了泡影。

他向四周张望，本以为会看到周围坐席上一张张狰狞的观众面孔，却发现岩石凿刻而出的阶梯座位上空无一物，但不存在的观众的喊叫声仍然不间断地传到耳畔。

多恩的视线继续向上，却并没有看到努凯里亚被沙尘晕染的蓝色天空。举目所及之处，唯有虚空的黑暗，甚至看不到群星的光点。

当帝国之拳向其它角度扫视时，他看到了更为诡异的景象。

在虚空当中，存在着一个又一个漂浮的岛屿，下方连接着少许岩石和泥土，其上唯一的建筑便是一座椭圆形的建筑。一座角斗场。

与他们所处的建筑一模一样。

多恩眯起眼睛，向着一座与他们垂直的建筑仔细打量——它倒悬在空中，因此，可以直接看到角斗场内的事物。

即便距离相当遥远，但多恩仍然设法看清了其中的细节。有两个人形在其中与什么战斗。

“另一个我。”他喃喃自语，“另一个安格隆。”

在他们头顶，一扇传送门打开了。

在多恩身旁，安格隆开始蠢蠢欲动，二人本能地将背后交给了对方。由于铁链的束缚，他们之间拉不开过远的距离，因此在字面意义上背靠着背。

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那一个瞬间，多恩感到不单单是一条铁链在连接着他们，他们本身便是彼此相互连接的。对于一个日常都会穿着盔甲的人来说，和另一个人肌肤相贴总让人感觉有些奇怪。

但他们是兄弟，不是吗？

“我们会面对什么？”多恩问道。

“不知道。”他能感受到背后的安格隆耸了耸肩。

“不知道？”多恩重复道。他无法理解这种回答，如果安格隆在这个角斗场中从小长大，那么他必然会对这里的敌人有所了解，甚至于驾轻就熟，知道对方的每一个弱点，并且做出对策。

倘若他训练了安格隆，那么他必然也会将同样的逻辑灌输给了自己的兄弟。

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多恩的心底爬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