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山阵号中心呼唤爱的原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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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担忧安格隆沾染上奇怪的事物是毫无道理的。这并非因为多恩在教学过程中想要摒弃一切第七军团的固有习俗，而是因为安格隆是一名优秀的学生，几乎不需要任何形式的激励或惩罚，便会自主地吸收并消化所有新学到的知识。

以凡人的视角来看，安格隆的学习计划堪称折磨——在山阵号的二十四小时昼夜周期内，其中有至少一半的时间里，安格隆都在进行高强度且不间断的训练和学习。自然，他也是没有周末的休息时间的。

根据基里曼和多恩基于自身经验得来的计划中，这样的高强度知识灌输，能够恰好地满足基因原体高速成长期的认知需求，而事实似乎也的确如此。

尽管他们仍然不太清楚，是什么驱动着安格隆以如此的热情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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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现在。

安格隆站在高大的罗格·多恩身旁。事实上，他已经和自己所遇到的大多山阵号舰员一样高大了，但他的心智仍然是一个一岁（原体标准）左右的儿童。他总是能听到这些人们议论自己，感叹他的生长速度‘超乎寻常’，甚至要比多恩大人长得还快。

安格隆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他只是想快些长得和自己的兄弟们、以及机械教的橙色袍子怪阿姨一样大。他总是这样想着，于是便自然而然地开始了发育。浑身都是触手的怪阿姨对此表示了担忧，但多恩和基里曼却表示此事平平无奇。

当看到山阵号的舰员们并没有食用铁片时，安格隆就明白了自己的与众不同，他不是一般的人类，不是一个凡人。在这之后，在罗格·多恩的第一次教导当中，他学到了自己作为基因原体的本质，知晓了谁是自己的创造者，以及保卫人类和征服银河的使命。

安格隆知道，这些宏大的愿景理应让人热血沸腾，而整支舰队中的士兵和水手也的确是被这种意识形态所驱动，狂热地完成着每天的勤务和职责。然而，安格隆不得不承认，这些宣讲对他来说，并不是...那么具有吸引力。

为什么一定要是自己呢？尽管安格隆是一个特殊的人类个体，但为什么他需要承接这一职责呢？

安格隆发现，比起星辰大海中的远大理想，他似乎更想要维持现状。他清楚自己的日程实际上是不属于一个儿童的，但他知道，只要自己毫无怨言地接受这一切，当下的现实就会一直维持不变。

安格隆喜欢自己身边的一切：总是有奇怪点子和口出怪话的统御大贤者菲利亚，待人真诚却又不失礼貌的罗伯特·基里曼，以及总是不苟言笑的罗格·多恩——尽管他很少对着安格隆直接地展现自己的感情，但安格隆就是能够感受到、就好像能直接听到多恩的心声一样，他在内心深处对于自己的关心与爱，并不弱于其他二人。

当然，他没有敢将自己的想法以任何形式表达出来，因维特人的严肃认真让安格隆打消了这种冲动。

多恩展开了一张羊皮纸，上面写满了今日安格隆应当进行的活动。他开始念出上面的内容，安格隆认真地倾听着。目前为止，他想要认真完成训练的理由，并非它能为自己带来什么——安格隆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要去成为什么——他只是知道，这样会让他喜欢的人们感到高兴，而这会让安格隆自己也开心。

与此同时，第十二原体超人大脑的另一部分则陷入了沉思。

他已经学习得到了大部分有关于人类社会的常识，知道了什么是亲缘关系，什么是家庭，什么是父母与兄弟姐妹。

因此，这让他产生了有关多恩身份的疑惑。

安格隆清楚，多恩是这支舰队的最高指挥官，橙色袍子的怪阿姨以及蓝色的基里曼在某种意义上，都由于某种他尚不知晓的原因服从着多恩的命令。但这并不能解释多恩对于他，安格隆来说的身份。

多恩是他的导师，同时也是他的兄弟。然而，安格隆却总是感到，自己与多恩的距离比与基里曼的距离更为接近，这自然是由于前者总是陪伴在他的身边，甚至会将自己的盔甲作为他的载具。

这便让安格隆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受——多恩与他的亲属关系不止于兄弟，按照凡人的分类方法，安格隆认为他或许可以称呼对方为自己的父亲。

但是，多恩却又不止一次地告诉过他，帝皇才是他们真正的父亲，自己与基里曼都是他的兄弟，因为他们都是一个名叫“帝皇”的存在的造物。

这可真是奇怪。

至于帝皇，安格隆唯一的想法是，这个“帝皇”想必很乐于差遣人们做事，或者换句话而言，一个坐在装饰浮夸的黄金王座上的暴君，否则也不会是帝皇了。

自然，这种想法同样没有说出口，安格隆知道自己会被多恩与基里曼如何评价：异端。

但这又很奇怪。他们总是声称自己征服群星的事业是为了启迪人类，将人类种族从旧夜的迷信与恐惧当中带出，走上全面复兴的黄金之路。而安格隆从自己所接触到的书籍中得知，‘异端’是一个极具宗教意味的词汇。很显然，这是一种赤裸裸的双标，这...

“所以，这就是今天的日程。”多恩的声音打断了安格隆的沉思。“你将进行一次格斗笼中的战斗机仆模拟训练。由于此前的军事科目一直由大贤者菲利亚协助教授，我将借助这一次机会评估你的能力，之后的教学流程将会取决于我的判断。”

评估。

在前往格斗笼的路上，安格隆反复咀嚼着多恩的话，认为这将是对于自己的一次考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此前得到的喜爱，不论是来自机械教的怪阿姨，还是基里曼，抑或是多恩，似乎都是没有条件的，都是自然而然伴随着他的。

这一次，事情有所不同了。多恩将会去【评估】他。安格隆不清楚多恩评判的标准，但他对于世界有限的认知，将结果简单地二元分割为了成功与失败。他不知道成功后自己会得到什么奖励，而倘若他在多恩眼中被认为失败...

他会放弃我吗？

一个恐怖的想法涌上了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