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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志敬先是脸色一黑,看到杨林眼中的揶揄,就如一盆冷水浇头,终于清醒了过来。
当日自己那一剑刺出,还没弄清怎么一回事,就被眼前这个笑眯眯的青年一巴掌把长剑扇飞了。
紧接着,后颈一麻,就被他擒住狠狠掼在地上。
一天一夜过去了。
现在背部,还痛得厉害。
那股力量简直就像蛮牛一般的无法理解。
连自己就快要突破大周天的内力修为,都不能挡。
‘他一定是曾经练过哪一门极为霸道的外功,跑到全真教来偷师内家剑术武功,弄不好还是哪家的奸细。
师父也真是老糊涂了,都不加甄别,直接就收入门下,真是苦也。’
赵志敬心里有着一些奇怪的想法。
可是,他不敢宣之于口。
王处一作为师尊,所作所为,并不需要向他这个弟子解释。
再说,山上还有那么多师叔伯,人家都没说什么,轮得到他一个三代弟子来操心门派大事?
见到杨林的不善眼神,赵志敬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就是教剑吗?
我教了,你学得会吗?
他心里有了盘算,面上就挤出了几丝笑容,“原来是陆师弟啊,不好意思,师兄昨日身体有些不适,竟然误了掌教师伯交待的事情,你看我这记性。”
一拍额头,赵志敬满脸都是懊恼,又道:“来来,师兄这就教你全真妙诀,和剑法精要。”
他返身从房内拿出一本厚厚的小册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一些文字,还有一些注解。
“咱们全真教呢,想学剑,就得先学全真大道歌,对剑法招术和运剑手法,有了基本的领悟之后,才能系统的学习剑术。
否则的话,学会了招术,那也只是花招,没有半点用处的。”
杨林点了点头,接过小本本,翻开扉页,只见上面写着:“大道初修通九窍,九窍原在尾闾穴;先从涌泉脚底冲涌泉冲过渐至膝。
膝过徐徐至尾闾泥丸顶上回旋急;秘语师传悟本初来时无余去无踪……”
洋洋洒洒一本书,不但有各种注解和引经据典的解析,还有各位真人的理解和领悟。
的确,这是全真教不传之秘。
赵志敬这一点没有糊弄。
他还以为对方真的没有记恨了,没想到,接下来就听到赵志敬继续说道:“这本大道歌,深奥晦涩,想要精研于心,恐怕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
陆师弟先去好好体悟背诵,过两个月后,再来教你具体的用剑法门。”
原来是在这等着了。
就给你一本心法大纲,然后其他的具体使用法门不教。
杨林突然笑了起来,心想赵志敬这脑子,也只能想出这等阴谋了。
不过,这种明着是为了你好,暗地里,却是偷偷摸摸的下索子绊人的手段,却是难不倒自己的。
当下也不客气:“赵师兄此言差矣,师弟刚刚进山,连全真剑法的全貌都没有见到过,又怎么可以读得懂这本全真大道歌呢?
不如,就请赵师兄把剑法从头至尾使上一遍,让师弟开开眼界再说。”
“这样啊……也好。”
赵志敬闻言一愕,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没敢拒绝。
“那陆师弟还请看清了,我使剑很快的。”
这时候,其他弟子也陆陆续续的站在远处看着,不发一言。
杨林招了招手,就把昨日安排接待自己的申志凡叫了过来,“你来跟我说说,赵师兄每一剑第一式都是什么名目,好在哪里?”
“这……”
“你说就是,赵师兄又不会怪你,说出他的剑法强大之处,他反而会很高兴的,对不对?”
杨林不经意的捏了捏拳头,骨头咯吱咯吱响,嗡嗡声中,似乎连空气都给他捏爆了。
赵志敬哈哈一笑:“好,有申师弟在旁解说,那愚兄也能专心运剑,陆师弟你看好了。”
转头又跟申志凡重重说道:“用心解释,不要说错了。”
说完话,赵志敬面色就跟个苦瓜一样的,再不多言,自顾自的练起剑来。
旁边有着申志凡的絮絮叨叨的说话声。
“这一剑张帆举棹到柔橹不施,再转小楫轻舟,手腕微振,是苕溪垂纶。
以柔式起手,最后化为沧波万顷,蓄细流为大浪,呈现绵绵不绝之态……”
申志凡看起来十分木讷,长得也十分不讨喜,但是,这人的口才其实是极好的。
杨林昨晚见着时就已经感受过了。
他觉得,这位可能有着内秀。
现在听他解说,简直比听说书还过瘾。
听着听着,差点就睡着了。
等到赵志敬一整套全真剑法,咻咻咻的使完,申志凡也说到了结尾,“剑气至此,由缓转急,万里封喉,关河梦断。
再回到平湖秋月,泛舟垂钓,归于静寂……”
“好。”
四周响起一片哗哗掌声。
看得出来,赵志敬的剑法的确是很好,一整套全真剑法使得光华流转,气机雄浑。
内力附在剑上,呜呜有声。
难怪掌教真人马钰也对他的剑法很是认可,让他来教剑呢。
只可惜,也不知是不是修道的年月太久,这位掌教师伯对人性完全不了解,单纯得象一张白纸一样。
完全就是一个笑呵呵的老好人,不知道人间还有许多诡谲之事。
也不知他到底是怎么当上掌教的?
也许,当初的重阳祖师,就是看中了他这种修道的赤子之心吧。
对于这一点,杨林不得而知。
“陆师弟可记住了,要不要师兄再使两次?”
赵志敬练了一趟剑,身上气机活泼,倒是没有先前的阴郁,好心问道。
“那敢情好,有劳师兄了,我这记忆还真的不太行。”
杨林不好意思道。
于是,赵志敬再使了两次剑,直到杨林声称已经记住,他才笑着收势,抹去额上的热汗。
“如此,还望师弟以后多多练习,细细揣摸,也不枉我今日辛苦一场。
日后见了师父,也好有点功劳。”
“那是当然,师父那里,我一定多多美言几句,定然不会忘了赵师兄的一片苦心。”
杨林高兴说道。
寒喧了几句,他就在众弟子奇怪的眼神之下告辞离开。
等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背影,周围众弟子也各自去做早课,赵志敬才沉声说道:“申志凡,你刚才解说得很是卖力啊,不如,就让你跟着他算了,在我这里,倒是屈了你的才。”
“赵师兄,您可是错怪我了,那小子初来乍到的,刚上山时又出手伤了人,明知道大家对他不满,又怎么可能不心生防备……
如果一意针对,恐怕会惹得他狂性大发,大打出手,那时反而不美。”
申志凡神情依旧是那般木讷,却是口若悬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