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渔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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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当空，浮山如岛。

宛如仙宫。

山岛云雾缭绕，不见全貌，而通过一些边角漏光，可见其中银楼飞鹤，山水同存。

一阵罡风吹过，浮岛岛沿的水帘被猛然掀起，瞬间化成水雾，消失于天地之间。

突然，一座浮岛之上开出一朵云花，接着，一道身影从中飞去，来到月前，然后抱拳鞠躬。

“尊上！”

罡风如刀，将此人身上竹墨九云袍吹的呼呼作响，但他的身体却没有一丝动摇。

道行高深，可见一斑。

此人唤完，那月亮竟然慢慢模糊，最后变为一张镀金人脸。

双眼紧闭，面对苍生。

“南方共洲，南海之中似乎又有异动。”云袍之人恭敬道。

夜色如墨，风声似雷。

“南海之事...十年前便已知...此番再复...也无大碍...不必管...翻不起大浪来...”

月中之声，断断续续，似乎与此地隔了千万之远。

“是！”

“神子...找的如何？”

云袍男子闻言，头低了几分，清声后道：“属下，已经安排仙盟之中可靠之人秘密寻找，但这一千年还是收获不多，请...尊上恕罪！”

“这不怪你...阿风说...欲找神子...先找神龙...此龙乃是上古圣...名叫太一...找到他自然能找到神子...”

“是，属下知道。”

“十万年前...神魔失踪...他们随时都会回来...阿风立这仙盟...就是为了那一天...也不知到时...这天下我们能不能守得住啊...”

“我们一定能的，我人族有圣母娘娘！”

“或许吧...只要啊风在...我们就有底气...”

“尊上，娘娘她...”

“不需问...时机一到...你自明了...”

“是！”

......

共洲，南海，鱼尾湾。

月洒清光，铺在南海之上。

海岸上，满是细沙的海滩，一位少年坐在一块凸起的海石上，仰望夜空。

今夜，月亮中好似藏着一张人脸。

少年短发，衣着简单，身子消瘦。

而在少年的身后，有一些灯火微光，借着月光仔细看去，隐约能看到一些房屋轮廓。

在海边，那自是渔村了。

前尾村。

“余生哥哥！”

一声女孩的呼唤将余生思绪拉回。

余生回头望了望，脸上挂起微笑。从海石上滑下身子，对着声音方向，挥手喊道：“伶儿别过来，我过去了。”

海风把他声音吹的断断续续，但女孩显然懂了余生的意思。

抱着手，站在红树下，等着余生靠近。

待到走近，余生温柔牵起了女孩的手。

看着这个比自己还瘦弱的女孩，余生眼中充满怜爱。

他用另一只手拨开女孩被风吹乱的鬓发，露出女孩的脸。

稚气的面容上一双带红的垂眼，巧鼻微嗅，小唇发白。

精致可爱的同时带着几分幽怨。

“伶儿，你怎么来了。”

女孩名叫余伶儿，十年前，她的父亲余大勇就是在这片红树林中救起了幼年的余生。

十年来，余伶儿一直陪伴着余生，两人的感情可谓十分亲近。

“余生哥哥，外面风大了，早些回去吧。”

“恩，好。”余生点了点头，正要转身，却感到掌中余伶儿的手紧了一下，他不由得向余伶儿看去。

“怎么啦？伶儿...”

“余生哥哥，伶儿明天...”余伶儿说着把头低了下去。

声音中的害怕和委屈，就像树下的月光，清清楚楚却又极力掩藏。

余生很想说些什么，但他也只是低下了头。

“伶儿明天就要去见海神仙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伶儿不怕...只是...一想到要是再也见不到爹娘...还有余生哥哥...伶儿...伶儿...伶儿害怕....”

说罢，余伶儿一头扎进了余生的怀里。小小的身体剧烈抖动着，那压抑了几天的哭声也一点点的释放了出来。

余生紧紧的抱着余伶儿，心中悲伤涌起，眼中泪，在此刻顺颊流下，滴入了黄沙之中。

头顶的树风，沙沙作响。

两个瘦小的人儿，在树下轻轻哭泣。

“余生哥哥，我们回去吧，我想爹娘了。”余伶儿轻声的说着。

余生擦去脸上的泪水，深呼吸之后，拉着余伶儿的手向渔村走去。

两人身后，波光涟涟如刀尖拍岸。

随夜潜行。

前尾村虽然坐落海边，但因为地势向上，千百年来倒也受灾不多。

两道瘦小的身影，在月色中慢慢向村口靠近。

此时，虽然天黑但未到夜深之时，加上明日便是三月初五，前尾村中还是灯火通明。

透过灯光，可以看到几处人影，他们注视着走过的余生与余伶儿，眼中有怜悯有不忍，还有庆幸。

“哎，真是可怜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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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啥，给海神当差，以后说不定做神仙呢，别看了...把窗户关上。”

“哎，这话我现在是不信了，前几年林家那娃娃被送走之后，赵通回来衣服上都有血，林大智看到当场就疯了。”

“死货，烂舌头，闭嘴，别被他们听...”

‘嘣————！’

门板被用力合上，消失的灯光让余生的身体融进了黑暗。

他用力握着余伶儿颤抖的手，继续向前走着。

......

事情起因，源于十年前的那一次异象。那日，南海狂风忽起，海深处凶光闪烁，仿佛末日一般。

幸好，异象很快平息，当时倒也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灾害。

不过不久后，外出捕鱼的村民们却发现了一件关乎渔村生死存亡的可怕之事。

海货变少了。

平日出海便有的渔获，自那日之后越来越少。

想要捕捞只能将渔船越开越深，但归来时货物依然少的可怜。

而且因为深入，渔夫所承受的风险也越来越大，时有意外发生。

一时间，前尾村人心惶惶。

就在渔村陷入恐惧之时，赵通却给他们带来的希望。

赵通本是前尾村村民，年少时外出闯荡，又在八年前回到村中。他见到村中情形后便自称在外学了仙术，可解渔村之危。

在当众施展了一些厉害本事后，前尾村村民们纷纷将其视为救星。

不日，获得村民信任后，赵通便乘船入海，说是一探究竟。

三日后回来时，赵通宣称，那异象是海神之威。究其缘由，只因世人饱腹之余还为钱财杀戮海中的生灵，害的它手下虾兵蟹将越来越少，故而显灵，震慑世人。

村民深信不疑，陷入恐慌。

那时，赵通又将解法说出。

那便是寻童男童女，于每年三月初五，交予海神让其收为侍童。

海神家大业大，没了手下管理实不方便，人比虾蟹聪慧，那便让人来替代，服侍起来也更加体贴。

当然，海神自也不会小气。

每一位被接走的童子，都可以在它老人家那学一些仙术，若是学成还可以在海神宫内任个仙职。

另外赵通说道，若村民中有人实在不忍孩子离去，那选中的人家可以交些银两让赵通去平阳城中买个孩子代替，反正海神只说要人，倒没有指定一说。

如此，前尾村便定下规矩，每年三月初五，由村长选出适龄童子，再交给赵通送去。

明日便是三月初五，而今年的童子便是余伶儿。

......

鱼尾村不大，余生和余伶儿很快走到了家。

站到屋前，刚抬眼，余生就看到屋门被人打开，然后一名老者冷笑着推门而出，顺手又带上。

余生一眼认出了老者。

村长周鹏。

周鹏用余光瞥了瞥他们，然后径直走了过去。

而余生从周鹏满是皱纹的脸上，看到了嫌弃。

也是此时，一道悲亢哭喊从门缝中穿出，让余生想要开门的手悬在了半空。

“都怪你，前年为余生把钱都给了赵通，那时若是由他去了，今日又怎会拿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