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殿下说

公堂之上，审讯已经准备就绪。

片刻之后，一名十皇子的侍卫带着县令林忍来到了公堂。

“殿下，这是要做什么？怎么一副开堂的模样？”

林忍颤颤巍巍，还没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十皇子转头，看向了郑洋，眼神似乎在询问，我该说什么？

“殿下说，今日有人状告百河城附近，有大量百姓失踪，可有此事？”

郑洋以十皇子的名义开口。

“不错，可有此事？”

十皇子转过头来，直直看向林忍。

林忍身体猛的一颤：“启禀殿下，绝无此事，百河城百姓安居乐业，夜不闭户，怎会有此等荒谬之事！”

林忍的声音有些颤抖，但说的话倒是坚定。

但通过这一瞬间林忍的反应，郑洋可以断定，这县令必有大问题。

“百姓安居？夜不闭户？殿下问你，时逢灾年，一路走来沿途各州各县，均有流民，为何百河城附近，竟一个流民，一个乞丐都不曾见到？”郑洋继续质问。

“为何一个都没！”十皇子附和道。

林忍的脑门瞬间出现了大量冷汗：“殿下可是将下官当做了人犯？下官虽然只是一介县令，但也有官身，岂能因为无辜诬告，便在堂下受审？”

林忍没有回答问题，抬起头看向了叶雅，而是搬出了炎国法度，企图反驳。

十皇子年纪尚幼，或许会被朝廷法度之说给吓住。

叶雅被林忍注视，顿时后退了一步。

她虽然是七品武者，但官大于民的思想，深深刻在记忆当中。

“殿下说，你如今就是人犯！殿下已派人前往江南道道台府，并派人前往炎京面圣，诉说百河城近况，百万百姓失踪，你这官身还想保住？”

“老实交代，否则三族难保！”

威胁，这是明晃晃的威胁，郑洋借皇权压人，皇子想做的事情，即便有违法度，也无人可拦。

更何况人口失踪案乃是事实，皇帝得到消息，绝不会怪罪分毫。

“十族！”

十皇子站起身，愤怒的开口。

郑洋看了十皇子一眼。

十皇子默默坐了回去，表演的有些过了。

扑通一声，林忍直接跪在了地上：“下官冤枉啊，百河城绝无此等事件，还望殿下明察。”

郑洋眉头微皱，这县令态度有些坚定，吓成这样都没有松口的迹象。

而且不知为何，郑洋感觉这县令似乎是在……拖延时间？

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此地有十皇子的侍卫坐镇，百河城内绝无上三品强者。

林忍拖延时间目的为何？

“回答殿下的问题，流民去哪了？”郑洋质问道。

“去哪了！”十皇子怒拍惊堂木。

“江南之地自古富庶，或许是去了别的城池吧。”

林忍抬起头，小心翼翼的回答。

“不可能，阿爹阿娘和弟弟告诉过我，他们不会离开百河城。”

叶雅的声音出现，林忍终于确认，把事情捅出来的就是今晚这名刺客。

林忍仿佛抓住了机会：“殿下，刺客之言怎可轻信？她定是为了活命，栽赃嫁祸于下官。”

“你闭嘴！”十皇子有些烦躁。

第一次参与公堂之事，便遇到林忍这种顾左右而言它的类型，十皇子很头疼。

“给本宫上刑，本宫就不行，你不说实话！”

十皇子直接下令，准备采取最直接的方式。

“殿下，炎国律明文，刑不上官身啊！殿下受奸人蛊惑，下官受刑是小，但殿下若是因此遭受弹劾，下官百死莫辞。”

林忍仿佛是找到了状态，语气竟愈发亢奋了起来。

在林忍看来，事情虽然被捅了出来，但告发者和十皇子皆年纪尚幼。

此事转圜的余地还很大。

郑洋止制了上刑，事情想要找到突破口，必须抓住林忍的破绽。

百姓失踪，或许可能是主动离开。

但是，根据那昏聩的皇帝旨意，可从未做出过赈灾放粮的旨意。

“殿下问，这些年百河城始终放粥救灾，那粮食来源何处？”

“可不要说是官府粮仓，按照炎国律例，擅动粮仓可不是小罪。”

郑洋拿粮食来源说事，虽然不懂炎国律法，但经验告诉郑洋，擅动粮仓放在任何王朝，都是保底死罪。

“快说，粮食哪来的！”

十皇子亢奋了起来，拥有外置大脑的感觉就是好。

郑洋每一句话的开头都是“殿下说”，这让十皇子有了极强的代入感。

似乎真是自己凭借聪明才智，压倒了林忍一般。

“这……”

郑洋确实问到了关键。

林忍解释不清粮食的来源。

若是交代不轻，正好给十皇子合理的上刑理由。

一旁，侍卫们拿着皂吏长棍就走上了前。

“江南之地富庶，富商亦有拳拳报国之心。”

“粮食乃是本地富商大户交予本官赈灾，用来维持百河城安定。”

粮食必须要有来源，而且禁不起查，林忍只能说出真实情况。

本地富商大户！

郑洋很清楚富商的做派，无利不起早。

面对灾年，不屯粮居奇便算是有良心，怎么可能自己花钱赈灾？

“殿下问你，哪些富商？给出名录，殿下会一一核实！”

……

伴随着县衙的升堂，林忍的副手，县衙主簿却被遗漏，听到了朝堂上的动静后，连滚带爬的来到了一处城中豪华宅院。

“快通知刘老爷他们，事情败露了，十皇子正在亲自查案。”

“两匹快马已经出城，事情捂不住了！”

主簿被带入院中。

院中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接着有下人出门。

深夜，不断有马车赶来这座宅院，争吵声继续爆发。

“大人们即将迈入上三品，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事！”

“林忍怎么办事的？为什么要让十皇子进城？”

“没办法了，只能一不做二不休！”

“你的意思是？”

“妖祸，灭城，我们走暗道离开百河城。”

“只能这样了，我回去通知我家夫人。”

“什么时候了，还夫人？现在我们必须赶紧离城，唤醒几位大人！”

一边说着，刘家老爷一边前往了祠堂。

祠堂内，细细簌簌的声音不断。

原本应该供奉牌位的祠堂内，供奉的却是五尊蛇型石雕。

刘老爷一咬牙，取出了一支血色供神香。

供神香上，沾染着血腥气，仔细一闻，倒像是人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