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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大人这边请。”陈廷侧身引领顾绫雪步入烧制工坊,边走边继续说道“首先便是原料获取与配比,我等需要找到合适之石灰石与黏土,而这两种原料品质差异较大,很难找到合适比例。”
“再者,我等虽已利用水流动力带动石磨将原料进行初步粉碎,但仍旧很难将之粉碎到足够细小的程度,以至难以保证混合之均匀。”
“烧制火候之控,亦是一大难题,均匀高温实难营造,故所制水泥,品质各异,参差不齐。”
“最后,固化与养护亦有困扰,吾等正探求佳养护之道,以确保水泥之质。”
顾绫雪认真听着,时不时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太过惊讶。
因为这些问题全在她的意料之中。
在战国晚期到秦朝早期,圆形石磨已经被发明并使用,利用水流动力带动石磨的技术也已经存在,但这个时代,毕竟没有高效的粉碎机械,原料的粉碎过程确不用说肯定会非常耗时耗力的。
再看看吧,如果五年内能自行研制出来最好,研制不出来……兑换是不可能兑换的,大不了就用晋代那个三倍牛力的“水力连磨”技术将就着用吧!
然后,混合均匀性问题,手工混合是肯定难以到达现代机械混合的均匀性的,只能通过增加混合时间和次数,或者用手动搅拌棒这种简单的混合工具来提高混合均匀性了。
烧制温度控制的话,没有温度计,火候确实难以精确控制。
嗯,反正现在玻璃也已经发明出来了,水银也多的是,等以后有时间了,再找个机会跟他们讲讲液体的热胀冷缩特性,以及精确的刻度标识之类的,尝试看看能不能把温度计给造出来。
而现在,就先依靠工匠的经验和肉眼观察火焰颜色来判断温度吧,或者干脆使用简易的热感应装置,如埋入砂中的陶器,通过其膨胀程度来判断温度?
顾绫雪一边听着陈廷的叙述,一边在脑海中不断分析着各种可行性和解决方法。
等到陈廷说完了,一行人也已经抵达了烧制现场。
那是一个巨大的平坦场地,在靠近溪流的地方,工匠们正巧妙的利用自然水源动力,使石磨被水流推动旋转,将石灰石和黏土不断碾碎。
而在工坊的中央,有多座用砖石和泥土建造而成的简易窑炉,这些窑炉形状类似倒扣的碗,工匠们正将已经准备好的生料装入窑中。
窑炉底部,柴火在熊熊燃烧,一些看起来就很有经验的老工匠正通过顶部和侧面的开口观察火焰和烟气,靠感觉来判断烧制的温度和时间。
在炉子的一侧,有一些工匠正在用木棍搅拌大桶中的混合物,以确保原料混合均匀。
另一侧,还有一些工匠正在用湿布覆盖着烧制好的水泥块,以控制其固化过程。
顾绫雪在这边待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也跟工匠们详细地探讨了一番。
与此同时。
距离咸阳城不远处的渭河以南,上林苑。
烈日当空,炙热的阳光照射在地势无比的开阔朝宫上。
数以万计的工匠、士兵以及劳役者,穿着简陋的麻布衣裳,头裹布巾,在严格的监督下,正在辛勤的劳作。
工地中心,用竹子和粗大的木头制成的脚手架已经搭的高高的,工匠们在这些脚手架上,有的在雕刻着精美的木雕,有的在铺设屋顶的瓦片。
地面上,劳工们则扛着沉重的石块、木材和泥土,沿着新开辟的道路,一步步走向建筑工地。
旁边,还有一些人在搅拌砂浆,准备用于砌墙。
不远处,一群泥瓦匠也在仔细地铺砌地面,确保每一砖每一瓦都平直稳固。
在工地的一角,还有一群群木匠,在成堆的木材旁,用着铁制的斧头、锯子和凿子等工具,将一块块木料加工成门窗、梁柱等建筑部件。
监工们骑着马匹,一脸严肃的来回巡视,不时地对劳工们发号施令,要求他们加快速度,毋得懈怠。
放眼望去,巨大的夯土台基正在逐渐成形。
劳工们分成无数支队伍,或在挖掘深沟,或在搬运建材,或在夯筑土墙。
汗水浸湿了衣衫,手上布满了老茧,所有人的皮肤也都在长期的日晒风吹变得黝黑无比,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停歇。
就在工匠们挥舞着手中的工具,民夫们肩扛着沉重的石料,吆喝声、敲击声交织在一起的时候。
突然,一名宫廷使者骑着快马,如同离弦之箭般飞驰而来,马蹄下尘土飞扬,使者一边策马飞奔,一边高声呼喊,“陛下有诏,即刻停工!”
什么?
即刻停工?
现场的监工们闻声,纷纷停下指挥,满脸的惊愕之色。
成千上万的工匠、民夫们也纷纷放下手中的工具和重物,停下手中的活计,一脸茫然之色。
很快,工地上的嘈杂声完全静止下来,只剩下马蹄声逐渐接近,直至使者勒住缰绳,跳下马背,没有丝毫喘息的大声宣读诏令道“秦始皇三十五年秋,皇帝诏曰朕念及国之发展,今决定暂停阿房宫之修建。”
“即日起,所有参与阿房宫修建之工匠、民夫,当另行安排。”
“凡我工匠,择其优者,调配至各郡参与学堂建设,或投身于其他有益于国家之工程。”
“凡我民夫,身强力壮者,遣往新开垦之农田,致力于农耕,务使粮仓充盈。”
“老弱病残者,发放盘缠,准其归乡休养。”
“朕望各级官员,务必遵行此诏,不得有误!”
使者读完了诏令,翻身上马,再次疾驰而去,继续到另一处传诏。
而此时的工地上,已经完全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工匠与民夫们呆立当场,脸上写满了错愕,似乎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消息,也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一时间,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只有微风吹过的声音和渐行渐远马蹄声。
不久,寂静被打破,现场响起了一些窃窃私语声,各种情绪如同波涛般汹涌而出。
他们日复一日的在这里劳作,已经将近一年有余了,突然的停工让众人都感到不知所措。
一位年迈的老匠人,激动的脸上的皱纹都有些微微颤抖,喃喃自语道“吾等可以回乡了……?”
“建设学堂?这是何意?”一个年轻的工匠露出了困惑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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