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士兵操练

“刺！收！刺！”

“都给我用力！往前刺！都没吃饭吗！”

军士盖里在民兵方阵前踱步，大声训斥着手底下的民兵，向在旁边检阅队伍的苏帷老爷表现自己。

迈萨村有30名常备的半脱产士兵，在每天下地耕种之外都需要参加集体训练，是村庄最重要的防卫力量。

他们身穿镶钉短摆皮甲、皮护肩和纽扣皮护腕，头戴系带围帽，手持两米多长的高尖长矛，背上负有橡木筝形盾，在腰间还能看见统一发配的直刀，是为近战绞肉准备的。

这身装备放在村庄守卫上不可谓不豪华，有军士盖里这个在王国军队中当过下层军官的人为他们日常训练，这三十名士兵经过短暂的集团特训后就可以直接投入战场加入步兵方阵，负责架矛防骑和跟在精锐部队后面撑起步兵阵线。

在见识过布兰登的惨状以后，铁匠格罗夫和军士盖里两个头人迅速滑跪，全村一百余名奴隶的卖身契约当天就悉数送到了苏帷的帐篷。

他当时拿着厚厚一沓莎草纸简单翻阅了一番，还感慨过迈萨村的富裕，能让七八百人的村子买得进七分之一人口的奴隶，也是因为这个年代奴隶没有人权，布兰登汇报人口的时候也没把他们算上。

苏帷得以平滑地接管迈萨村的统治权，并且接受了他们对村庄数据的详细汇报，而盖里则主动提出让领主老爷检阅他手底下的士兵。

盖里这个老军油子甚至还旁敲侧击地想要把自己年轻的女儿献给他这位骑士老爷来讨他欢心，不过苏帷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一个中世纪村庄环境能养出来的人必然不可能从小保养得多好。

苏帷现在就躺在神似太师椅的午憩椅上，上面铺着柔软的魔兽毛毯，都是仆从们从男爵领带来的行李，而侍女就站在他身后两边，随时满足领主老爷的需求，为他端茶倒水。

“他们的装备，是迈萨村自己生产的，还是从外面买来的？”

苏帷摆动戴着四圣魔戒的右手食指，扫过士兵们的面庞，而乍然听闻骑士老爷垂问的盖里赶忙来到自己领主身边，向他说明迈萨村的运营模式。

根据盖里的解释，士兵们的皮质护具都是山里的猎户制作的，他们是很好的皮匠，鞣制手艺代代相传，主要靠毛皮和兽肉代替钱币缴税，而木材也是直接出自大山，用的都是最好的木头。

铁匠格罗申和他的学徒儿子负责村里的铁器，下到给村民们打造草叉和农犁，上到给士兵打造矛头和刀具，技艺称得上不错，放到城镇里面也有生存的土壤。

不过迈萨村并不产出铁矿，让士兵没法大量配备环甲，只能在硬化皮甲的一些要害部位缝入打薄的铁片作为关键防御。

村民们会组织队伍带着迈萨村的农牧产品去男爵领的集市贩卖，诸如奶酪、黄油和橄榄在商人那里的销量一直不错，还有特产的海盐和毛皮，为迈萨村带来了丰厚的利润。

每次去集市的时候，如果碰上带着矿石旅行贩卖的商队，村民们就会购买一定数量的铁矿石送回铁匠那里熔炼，有的好年份牲畜价格较低，他们就会采买耕牛、奶牛或者驽马。

这么些年过去，迈萨村积累了不少牲畜，并且让它们配种繁殖，生下来的幼崽长大后又可以出产牛奶形成了良性循环，负责耕地的力牛给村庄开辟了更多田地，河谷地的气候让农田年年丰收。

这么比较下来反倒是迈萨村的人口增长没有跟上经济增长，限制了村庄的继续扩张和发展，当年的逐岸战争打得实在太惨烈了，让河谷地过去这么久也没有缓过来。

在三十名常备民兵之外，迈萨村还有二十名预备民兵，他们平时参加训练的频率更低，装备自然也是逊色一个档次，但是经过突击训练也可以成为优秀的辅兵，负责拱卫步兵方阵。

虽然这些士兵都没有完全脱产，但是供养他们对于迈萨村来说无疑是很大一笔支出，而且还是细水长流的无底洞，没有外敌入侵或者领主征召就看不见收益。

这都是诺曼男爵的强制要求，换句话说，河谷地贵族没有不在为不知何时到来的战争做准备的，他们都是战争起家分封到这里的，坐拥这么一块丰腴之地，逐岸战争也可能只是下一场战争的导火索。

不过到了苏帷手上，加起来五十名可战之兵，以自己带来的护卫部队为核心，他越来越琢磨着想要把海寇基地给平了，不仅是解决迈萨村通往外界的治安问题，也是为了海寇们聚集起来的财富。

这么猖獗的强盗活动，对于苏帷来说就是明晃晃的肥猪肉等待他下嘴，他剿灭海寇基地在大义上为他这个新封的骑士赢得武勋，而烧杀抢掠的罪名海寇背，抢来的财富苏帷拿，变相等于无本万利。

看着眼前这帮正在训练的士兵，心里想着什么时候出发剿灭海寇基地，让他曾经在游戏里初出茅庐闯荡四方的感觉又回来了，十几年时光，一切都是历历在目。

《混沌》实在过于硬核，他当年一介白身落地，混了很久也没拉起自己的队伍，更别说跨入超凡门扉，很多玩家也跟他一样摸不到出路，就像一群一穷二白的流浪汉望着乡野农村的湛蓝天空翻不了身。

后来他就是靠着组团接剿匪任务攒下第一桶金的，村庄被匪徒袭扰而发布的佣金和强盗基地的财产两头赚，慢慢攒下来一点家底就开始招收士兵，并且开始探寻非凡的奥秘。

现如今来了迈萨村，归降于他的海寇头子亚尔曼说过海寇基地位于红色海岸边缘，兰威王国的海军尚且庇护不了整个王国的海岸线，而且红色海岸没有大型港口，防御力量相对薄弱，苏帷记得那里离海族的一处前哨站很近。

如果海寇们曾经和海族打过交道，没准在他们的基地里还会有超凡材料，因为超凡材料并不好卖，找一个出得起合适价格的买家很难，很可能留在手里。

那才是苏帷现在最需要的东西，他如今的精神池和念力强度还不足以支撑【万物炼金】和【无物炼金】。

作为曾经的炼金术之王，不管海寇基地爆出来哪种材料他都能利用得上，分解成纯粹元素喂给四圣魔戒或者用来布置炼金矩阵都是很简单的事。

炼金术是出了名的烧钱，很多人是学而不通，而他现在是脑子里揣着知识，手里没有材料，在他印象里男爵的收藏都没有高级点的素材，因为这种东西不是单独有钱就可以买得到的。

如果清缴海寇基地没有收获，苏帷就打算集结部队进入山脉猎杀魔兽，用魔兽体内天然富集元素的器官开始炼金，就像那些最原始的巫师流派一样。

回忆往昔岁月的空当，一个骑着马的人进入了苏帷的视野，他看着自己的老管家约翰上前迎了过去。

那个人跟约翰说了几句话，然后便从马匹袋子中拿出来一个包裹递给了管家，又调转马头，行色匆匆地离开了迈萨村，往男爵领的方向驶去。

这应该是从男爵领赶来送信的信使，老管家想必熟悉这些为男爵服务的下人，而苏帷实在认不全。

“少爷，是您母亲的信。”老管家约翰为苏帷递上包裹。

苏帷拆开火漆封条，打开信封快速浏览了一遍，里面大部分内容是母亲对自己儿子的关爱与问候，询问他在迈萨村这个乡下村庄过得怎么样，以及需要什么东西就跟家里说，话里话外劝他要是实在过得不舒心就回男爵城堡住。

在信的末尾顺带提及了一点家族里的事，因为血缘关系离得比较近的亲戚们都听说了苏帷被他父亲册封骑士还派到了乡下村子，所以母亲在信里列了亲戚们送给苏帷的礼品单子：

都比较实用，例如二叔送了十把脊状铁制阔剑，小姨送了五套布面链甲，大姑送了十二面包铜大圆盾……

在这些礼品里面，母亲重点强调了苏帷外公送的一匹马，还在信里反复抱怨，说自己当初嫁人他外公都没从他的马厩里送一匹宝贝马出来当嫁妆。

关于外公的马厩，在苏帷·诺曼的记忆里就剩下小时候母亲带他回娘家的时候，那通体赤红撅着尖锐牙齿隔着栅栏一副要撕咬他头发的童年阴影。

现在苏帷回想起来，觉得那些马肯定不是简单的贵族战马，应该是混了魔兽血统，不然也不会像剑齿虎一样有伸出口腔的长牙。

至于到底是哪种魔兽的血脉，苏帷·诺曼小时候的记忆过于模糊，没有太多细节，他也不好判断，毕竟这种跨物种配种不查查谱系图是很难追根溯源的，那种马的模样看起来也不是苏帷熟悉的种类。

母亲在信里说这些礼品都送达男爵城堡后她就会派人转手给苏帷打包送来，包括那匹性子暴烈的马和配套的扎甲马铠，还说她又准备了一车东西，到时候一起上路运到迈萨村。

这就是贵族，王国公民出身的骑士哪里能了解一分钱没花装备先齐了的轻松愉悦，让曾经白手起家大展宏图的苏帷唏嘘不已。

这些亲戚一起送礼，对于他们来说都不算贵重，但是这种团结倒是证明了苏帷父母双方的家族都还在上升期，还没到彻底迂腐堕落、停滞不前的时候，不然内斗激烈迟早有一天会落魄，王都就不乏这种破落家族。

如果苏帷是被册封的开拓骑士，要到外面辛苦创业打拼，亲戚们送的礼物都会再贵重些，毕竟一旦打拼出事业来这些情谊都能有所回报，整个家族在王国内部的话语权也能再往上进步一点。

苏帷把信塞回包裹里递给老管家，约翰就马上把包裹送进帐篷里，这种领主老爷的家事是其他人都过问不得的，更不可能让迈萨村里的人了解到书信的内容。

“约翰，我要你准备的东西都收集齐了么？”苏帷躺在椅子上享受着阿曼达给他按摩肩颈，一边喝着贝拉用铜勺子递到他嘴边的蜜水，一边向刚刚从帐篷里走出来的老管家问道。

“回少爷的话，都吩咐山里的猎户收集齐了，也按您的要求用水沉木的盒子装好，现在就可以送来。”老管家约翰侍立在苏帷旁边，俯下身子向他轻声回答道。

苏帷闭着眼睛摆摆手，约翰就自行退下，去安排扈从把领主要求的东西安全运来，而他本人则要去监督厨房，现在已经快到了苏帷的晚餐时间。

虽然是男爵城堡里一起出来的厨师，但是老管家依然要全程把关，不只是防止任何可能的危险，还有依照临走前男爵夫人的嘱咐关注苏帷的饮食。

薇妮丝要求苏帷保持一日三餐的习惯，而且饮食不能迁就于乡下条件，哪怕苏帷本人要求降低水准，约翰也必须搬出夫人的命令来回复，缺钱缺食材就给男爵城堡写信。

迈萨村的民兵就是在日落而息之前集中训练，这个年代的自由民一天也只有两餐，一般是硬得可以当盔甲用的大圆面包，那都是村民集中烘烤的，很多地方磨坊和烤炉都是属于贵族的，需要村民一起出钱租借。

至于最底层的奴隶则要看主人家安排吃什么，好的时候是剩饭剩菜，坏的时候就只剩下饿肚子了，粗糙至极的豆饭都吃不上。

只有贵族才能一天三餐并且在夜晚依然活跃，他们费得起灯油，可以通宵达旦整天吃喝，其中甚者更是酒池肉林，担架就放在桌子下面，吃撑了就催吐，然后继续加入宴会，直到走不动了被仆人用担架抬回家。

现在迈萨村的奴隶都归到了苏帷名下，自然是不会让奴隶们饿着，他吩咐过村里的厨子煮粥，做大锅饭。

苏帷对厨子要求的是插树枝不倒，用布包着不漏，还加入了萝卜叶作为蔬菜，对于奴隶们来说可是难得的精饭，自由民都吃不了这么奢侈。

他可不想自己的奴隶给他干活的时候劳动效率低下，而且要是在给他的庄园施工的时候偷工减料就更得不偿失了，在吩咐厨子的时候还特意要求麦粥结粥皮再盛给奴隶吃，让他们能恢复更多元气。

一天下来，这种伙食自然是让所有奴隶感恩戴德，有这么一碗粘稠饱腹的麦粥，工作起来都更温暖也更有气力了，而其他村民们看到给苏帷当奴隶都能享受这种水平的待遇，脸上止不住羡慕的神情。

显然，昨天的强势宣言让所有人畏惧，而今天熬煮的麦粥让村民都感受到了领主老爷的仁慈，萝卜加大棒之下，平日里没有太过欺压他们的头人都显得面目可憎，他们会更愿意臣服在苏帷的脚下。

黄昏渐浓，士兵们的操练表演在太阳落下枝头后结束了，军士盖里宣布队伍解散，他现在的注意力都在骑士老爷的面色上，然而他并没有从中看出好恶。

作为曾经参与过【万军之战】的玩家，战场上的士兵在他高空俯瞰的视野里比蝼蚁还要渺小，那时候伤亡只是一个事后统计的数字罢了，苏帷当然不会对盖里训练出来的士兵有什么特别的看法。

士兵最重要的是服从和忠诚，尤其是在面对超凡生命的时候，心无旁骛，军令如山，这样才能顶住恐惧与威压，对远超凡人的生命挥舞刀剑，发挥出集群的力量。

入夜微凉，自由民家里最多拿阳光烤干的泥盘，一小截细麻绳作灯芯，动物油脂做灯油，燃起的火光只能稍微照亮黑暗，他们平时是舍不得用的，而苏帷专属的帐篷点着蜡烛，在黑夜的繁星下灯火通明，是整个迈萨村最亮的焦点。

苏帷今天的晚餐是白面包、烤肉和莴苣汤，配罗勒酱和葡萄酒，算是简单的一餐，奉行健康饮食，由侍女们伺候着，老管家约翰站在旁边，手上披着餐巾，端着铁盆，里面是供苏帷洗手用的清水，水面上撒满了花瓣。

晚餐过后，苏帷屏退左右，凝视着老管家约翰放在桌子上的水沉木盒子，一打开就看见他吩咐迈萨村的猎户在山里寻找的花花草草。

“万物炼金始于自然，每一位炼金术师都要从始至终保持一颗学徒的心，善待自然，保护自然。”

看着眼前大自然的馈赠，苏帷莫名想起了刚刚踏足炼金之道时老师对他的谆谆教诲。

“让我重返学徒之路吧，老师。”

苏帷用戴着四圣魔戒的手，伸进了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