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就这么难吗?”秋恬仿佛对周书闻露出这种弱智模样稀奇得不行:“如果实在不懂,你就把它理解成,打咚咚是可爱的意思,叮是星球。”
周书闻:“……”
不夸张,周书闻直接听笑了。
这跟那些用谐音被英语的小学生有什么区别,还以为到了外星能高级点,到头来却发现世界的尽头依然还是谐音梗。
“打咚咚叮。”他跟着复述了一遍。
挺强的,很好,他现在居然成了史上第一个掌握外星语的地球人。
好荒谬啊。
周书闻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还有什么好奇的吗?”
秋恬打了个哈欠,陷在沙发里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他很少有这种极度疲倦的模样,显然这次受伤对他还是有不少影响的。
“没了。”周书闻摆摆手,语气松缓:“快去睡觉吧。”
过了两秒秋恬才从沙发里爬起来,懒洋洋往衣帽间走,周书闻突然喊住他。
他回头,看到周书闻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所以你真的不长胡子?”
秋恬:“…………”
·
当晚秋恬睡眠质量仍然良好,在衣帽间里睡得四仰八叉,周书闻却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了。
夜色渐深,他坐在电脑前,聚精会神查询着古今中外关于外星人入侵地球的资料。
但要么是天方夜谭,要么是一眼假的伪造记录,要么就是科幻小说,完全提供不了一丁点实质性的帮助。
至于可爱星球,这个只听名字都很荒谬的地方,更是找不出半点记载。
周书闻捏捏眉心向后靠近椅背里,窗外光影都暗淡了,住宅楼里绝大部分人家都已熄灯,夜幕深蓝,市区里依旧人声鼎沸的夜市在很远很远之外,热闹传不进耳边。
客厅里没开灯,最后那盏立式灯也因为秋恬的离去而熄灭,偌大的空间里,只有电脑屏散发幽蓝的光。
咔哒。
不远处传来门把转动的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深夜也足够明显到引起人的注意。
周书闻辨认出是衣帽间的位置,抬头望去,看到秋恬光着脚丫走了出来,雪白的脚背踏在瓷砖上相当显眼。
他应该是渴了出来喝水,走得摇摇晃晃还不时揉一下眼睛,摸黑到餐桌边,揭开水杯的盖子,托起水壶咕噜咕噜往里倒。
周书闻提醒:“那里面是冷水,你最好喝点热的。”
但秋恬没应,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听见,周书闻推开转椅站起身,刚上前一步就看到秋恬突然放下了水杯。
这个动作有点大,像他的手支撑不住水杯的重量似的,水杯几乎可以算作掉回了桌面上,只被稍稍拖住一点,水洒出一片。
秋恬深深垂下头,紧跟着扶住椅背蹲了下去。
周书闻一顿,进而快步上前。
“秋恬?”他弯腰拍拍秋恬的背:“你怎么回事?”
秋恬双手紧紧抓着椅子腿,额头枕在手臂上,而手臂的纱布在渗血。
“天啊,好晕啊……”他直勾勾盯着地面,喃喃地:“地怎么还在转?”
周书闻:“……”
他把秋恬托起来,手掌盖到他额头上,果不其然在黏腻的冷汗中摸到烫人的体温。
“发烧了,”他说:“应该是伤口有点发炎。”
“那是什么东西?”
周书闻言简意赅:“是病。”
他不再废话,托起秋恬的腿弯把他抱去沙发上,打开全屋的灯,从而看清了秋恬的脸色。
真的是,好糟糕啊。
秋恬眼睛都烧迷离了,脸颊绯红,嘴唇煞白干涸起皮,他仰躺在沙发上,愣愣地盯着天花板:
“灯怎么也在转?”
周书闻:“你是不是觉得你人也转?”
秋恬挣扎着撑起来一点:“这都被你知道了……你也在转……”眼睛一闭又倒回去。
“少说点话吧。”周书闻无奈道,把秋恬从沙发里薅出来,药和水直接怼到嘴边:“吃药。”
秋恬看了一眼就皱起眉,嫌弃的:“又是那种难吃还没什么用的东西。”
周书闻无法评价,药哪有好吃的,“有没有用吃了才知道,快点,你烧得都快着火了。”
秋恬长叹一声,最终还是捏着鼻子咽了下去。
周书闻把水杯随手放到茶几上,在他面前蹲下,拍了拍他的额头,“你不是说你们那的人都不会生病吗?”
“可这是地球啊,”秋恬晕晕乎乎地说:“我在我家不生病,一到你家就病了,你难道不应该反思吗?”
周书闻:“……?”
多么无懈可击的逻辑啊。
“我反思什么啊?”他笑着问。
“反思、反思,”秋恬烧到流眼泪,一双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磕磕绊绊道:“反思空气里有毒……”
周书闻哑然失笑。
好好好,是他们医疗条件太简陋了。
他拍拍秋恬的额头,告诉他累了就睡会儿,等醒来烧就退了。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整整一夜秋恬的烧都没有退。
一开始周书闻以为只是药效没起来,多花了些精力守着秋恬,可渐渐的,再迟钝的人也能发现不对劲,何况周书闻本身就是干这一行的,几乎瞬间就肯定了这药丁点作用都没起到。
他给秋恬吃的已经是效果最强的消炎药和退烧药,就算一时体温半刻退不下去,也不可能越来越高。
唯一能解释的,就是这药对秋恬根本没有作用。
之后的几个小时,秋恬状态越来越差,体温也越来越高,从勉强能跟周书闻对话,到胡言乱语,最后几乎快失去意识。
周书闻头一次对自己的能力产生怀疑,不明白这烧怎么就退不下去,他检查过秋恬的伤口,只是很轻微的红肿,发炎并不严重,甚至对这种程度的伤口来说,算得上很好的状态。
思考不出缘由,秋恬这种情况也不可能去医院输液,一打针全露馅,他只能试着用冷毛巾给秋恬物理降温。
冷气充足的房间里,周书闻硬是出了一身的汗。
忽然,他手上动作一听,像在某个瞬间想起了什么。
——上次秋恬吃坏肚子,吃的缓解肠胃不适的药似乎也没有作用。
有没有可能,地球人用来治疗疾病的药物,对秋恬来说本身就是没有意义的?
周书闻突然明白了。
如果是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
周书闻手渐渐垂了下去,微微有些失神。
他突然想起秋恬说过一句话:除非他自己消亡,否则没有人能杀死他。
那时候他没当真,现在再理解起来,或许的确地球上没有什么东西等让他死亡,但相应的,也没有什么能真正救得活他。
他本来就是不属于这里的。
人类的药物对他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