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的微笑。
“还是放你那里吧,”他说:“我今天过来,其实是想请你帮一个忙。”
秋恬坐正了些,他对眼前的老人从心底里是有尊敬的。
“您说。”
潘文生舔了舔嘴唇,拿起项链坠子的木头匣子,手指滑到底部轻轻按了下,就听里面发出一声很轻的“咔哒”。
盒子开了。
秋恬低头,好奇地看过去,看清里面装的什么后,双眼瞬间睁大。
他不可思议地望向潘文生:“这是……”
潘文生点了点头,珍而重之地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那是一小块不规则的墨绿色石头,清脆而透明,散发着幽深的冷光。
秋恬对这种东西再熟悉不过。
在他居住的星球里,每一位居民彻底消亡后,都会留下这样一颗和自己眼睛颜色一样的石头。
怪不得……
秋恬心惊肉跳地想着,怪不得他能从这条项链里汲取到微弱的能量,以至于稍稍缓解难忍的疼痛。
原来……原来里面装的……
“他只留下了这个,”潘文生轻声说:“你们那的人都很干净,来的时候带不来什么,走的时候也什么都留不下。只有这个……”
他看向秋恬,总是精明锐利的双眼中头一次露出孩子一样茫然的神情:
“我听说在你们那里,每个人消亡以后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用来放这个石头,叫……叫……”
“代码库。”秋恬说。
“对,对对,”潘文生连连点头:“我没见过那个地方,但他说就像我们的衣冠冢。”
潘文生笑起来:“你要是回去,能不能,能不能帮我把他一起带回去啊?”
毕竟是属于同一个世界的东西,如果秋恬真的能回去,想来带上这个石头一起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秋恬有些犹豫,看着这块小小的石头在潘文生掌心时,是那么地沉重而被珍视:“你不想把他留在身边吗?”
那瞬间,潘文生眼中的确有过念想,但很快就被打消了。
“我都留四十年啦,”他笑着摆摆手:“我又没有子女,等我死了,又该留给谁呢?”
“世界上知道他的人就这么几个,就算现在还可以留给兴平,那以后呢?这件事不能再被更多人知道了,等我们这些人都死了,它就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了。”
潘文生很轻地说:“没有人会再记得他。”
秋恬瞳孔猛地震颤了一下。
“但他跟我说过,”潘文生缓慢地回忆着:“你们那里的人消亡后,石头放进……对,代码库里,这个人的一生就全部被记录下来了,永远永远都不会被磨灭。”
秋恬艰难地点了点头:“对。”
潘文生眼中顿时迸发出亮光,满怀希望地:“那你带他回家吧。”他说:“麻烦你,带他回家。”
他说得太恳切了。
秋恬一度感到喉间滞涩,垂下视线。
“好,”他轻声地:“我答应你。”
仿佛是心愿终于得偿,那瞬间潘文生的肩膀都松了下来:“谢谢,谢谢啊。”
他用满是皱纹的手揉了揉鼻子:“其实当初我找上你,就是想知道两件事。”
“一个是我们当初还差多少时间,”他说:“一个就是我死了以后他该何去何从。不过还好,都解决了。”
潘文生搓了搓手,露出一个惨淡的微笑,仿佛还不适应多年的执念得到解决,眼中有一点茫然,有一点悲伤。
其实这么多年,他就只是执着于这一件事。
他想知道,当年他们到底为什么没等到。
是只差一天,一个星期,还是一个月。
但没想到的是,居然差了这么多年。
四十年的光阴啊,人的半辈子,足以把意气风发的青年熬成尸居余气的老头,足以让河水干枯,让草木横生。
原来他差的,是将近半个世纪的不甘与守望。
潘文生离开的时候,脊背似乎更弯了,他冲秋恬挥手,反复重复的只有一句话。
“谢谢啊,谢谢。”
他拉开门。
“真的谢谢……”
他转过了身。
·
潘文生走后,秋恬罕见地沉默了良久。
周书闻叫他,他也没有回应,只是钻进周书闻怀里,很用力地抱紧了对方。
周书闻轻轻揉了揉他的后颈:“没事的,乖乖。”
刚才秋恬和潘文生说话的时候没有刻意逼着周书闻,即便周书闻在外面,也通过敞开的卧室门大致了解了一切。
秋恬很轻地叹了一声。
这还是他这些日子头一次显露出惆怅的模样。
“你也知道吧,”秋恬仰起头对周书闻说:“我们那里的人如果消亡了,会留下一颗和眼睛颜色一样的石头。”
“嗯,你很早以前就跟我说过。”周书闻笑了笑。
他捧着秋恬的脸,很认真地注视着他的眼睛:“你那颗一定是最漂亮的。”
秋恬眉眼弯了起来,碰碰重新戴会脖子上的项链:“别让潘老师听到,他一定会跟你据理力争,说这个才是最漂亮的。”
“没事,他肯定吵不赢我。”
秋恬被哄得笑出了声。
“好了,”周书闻揉揉秋恬的头发,看着他愈发苍白的脸色,提议道:“累不累,要不要眯一会儿?”
秋恬想了想,点点头:“也好,但你要陪着我。”
“我什么时候没陪你啊?”周书闻笑着捏捏他的鼻子,“躺下吧。”
他拉上窗帘,和秋恬一起窝进了柔软的被窝里。
秋恬的身体比棉被还要柔软,周书闻轻轻将他搂进怀里,在他额头落下郑重的一吻,不一会儿秋恬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周书闻也陪他一起小憩了一会儿。
大约过了一两个小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周书闻瞬间惊醒,立刻关闭了声音。
他紧张地往怀里看了看,还好,没吵醒秋恬。
他握着手机蹑手蹑脚下了床,走出卧室后才按下接听,原来是秋恬定的蛋糕好了。
店里的小哥已经在楼下,就等着周书闻知会一声,让物业给他刷电梯卡上楼。
这是一个秋恬最尝吃的蛋糕,裹着厚厚的蓝莓酱,掀开盒子满屋都飘起果香和浓郁的芝士香气。
周书闻将蛋糕放到餐桌上,估算着时间去卧室里叫秋恬起床。
打开门的瞬间,他脚步突然停下了。
就像有一根针从地底直直刺入心肺,周书闻停顿地猛烈且猝不及防。
房间里已经没有人了。
秋恬不见了。
周书闻花了好大的力气才使自己勉强挪动了脚步。
他怀揣着一丝丝自己也说不清的心思,安静且有条不紊地逐个检查了卧室的床底和洗手间。
再转身去到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