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接受因果馈赠是一种什么感觉吗?
寒窗苦读十余载,一朝鲤鱼跃龙门?
错
台下十年功,台上一分钟?
还错
十年磨一剑,一秒真男人?
宾狗!
恭喜你!
答对啦!
“唔!呕!呕!”
区区一秒之间,米尔便从因果的馈赠中醒来,然后双腿跪地捂着胸口干呕了起来。
恶心!
实在是太恶心了!
他觉得上辈子大家用填鸭式地教育来形容那些可怜的学生们实在是太仁慈了。
一只死鸭子被开膛破肚地往里头填佐料,听上去是残忍了一些,
可好歹那也是死后的事情了啊!
对于这一次紫色因果的馈赠,其变态程度,只能用灌肠式的教育来形容。
还是反人类的要从肠子倒灌进胃里面!
如果还没有记住学会?
不好意思,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那么庞大的知识和好处,你以为真就跟醍醐灌顶似的,“嗖”一下就学会了?
哪来那么好的事情。
学不会,那就再洗个胃!清空了以后,再灌一遍!
花无百日红,人无再少年。
十年!整整十年!
米尔感觉自己被索菲尔德在馈赠中折磨得快发疯了。
当他刚刚触碰到那紫色光团,得知这一次的奖励是对于克诺斯信仰之下神光的抗性之时,内心还窃喜了一阵。
先前一直害怕自己身体里庞大的煞气万一发生点什么意外,会被教会的人给察觉。
现在拥有了这样的馈赠,多少是有了一些自保的底气。
真是属于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种抗性既不是“物理”抗性、也不是“魔法”抗性,而是属于精神抗性!
而提高抗性的方法也非常的简单。
就是背诵教典!理解教典!成为行走的教典!
好吧,
其实要这么说也十分地合理。
毕竟人殿教会所有职业者的力量都源自于克诺斯的信仰,而教典以及释义,就是信仰化为力量的途径。
净化师、惩戒人、牧羊人、圣殿军、祭司、朝圣者、苦修者。
这是人殿教会力量体系的主要构成。
苦修者在其中是最为特殊的,
任何教会与世俗的职业体系都分为上中下三段位阶,
而苦修者,只有上位阶。
因为只有最为虔诚,且对教义理解最为深刻的人,才有资格成为一名苦修者。
也正是如此,任何禋能演化的手段都无法对苦修者造成太多的伤害与影响。
米尔是不信神的,很早以前他就试图用“道法术”的理论来诠释人殿的存在,所谓的信仰和教义只是一种人类从自然界中获取能量的“工具”罢了。
就像进食能为人体提供生存的能量一样。
诵经也只是获取禋能的一种“进食行为”罢了。
从索菲尔德的馈赠中,他更加地确信了这一点。
所谓的“抗性”,并不是面对禋能的被动减免,而是需要人为控制的一种能力。
不同处是苦修者是通过利用对禋能本质的理解,去同化“神光”。
而米尔则是只需要动用煞气来攻击禋能最薄弱的地方,四两拨千斤。
如果放在平时,这十年学也就学了,甚至正常情况下根本用不了那么久的“感官”。毕竟刚开始沉入因果记忆时,几十年的“屎”都吃过了,还会怕这儿?
可现实是,米尔架不住自己还要花时间牢牢记住“教授”之前提供的那些信息内容啊!
一边背诵理解经义,一边还要背诵教授的“教诲”。
一不小心就会给弄串词了!
至于为什么要一直背诵教授的教诲?
因为米尔信不过自己的大脑。
谁保证能记得十年前不小心踩到狗屎的时候,穿的是哪双倒霉催的鞋子,沾上的是左脚还是右脚?
如果记不得,其实也都算了,可最害怕的就是记一半忘一半。
到时候大脑的自我补全机制,天晓得能把关于教授话语的记忆补成什么歪货?
不敢赌半分的米尔,只能选择了恶心自己。
“感谢诸天老祖对我的关照,至少这因果馈赠完成了以后,不用再去学而时习之了,不然我真就去他大耶的了!”
米尔低声发泄着心中的不爽快。
深吸一口气,一股酸臭直冲脑门,低头看到了满地的污秽,他这才依稀想起来在几分钟之前,自己刚刚在昏迷中吐过一次。
怪不得方才干呕的时候,只是从胃里面返了一些酸水到喉头。
原来是肚子里头已经没货了。
“算了,晚点再想找个什么理由去应付维克多尼亚吧,先干正事要紧。”
米尔从陈列柜里拿出了一瓶香水,在空气中胡乱地喷了几下,以此来掩盖呕吐时散发出的酸味。
“阿嚏,阿嚏,阿嚏......”
忘记自己嗅觉已经变得异常灵敏的他,被呛得直打喷嚏。
『我说吐出来的东西怎么能这么臭呢。』
看来打开会府之后,身体的变化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光这嗅觉对气味的敏感就丰富得和狗鼻子似的。
米尔想了想,要和这样一滩散发异味的东西过一晚实在是有些太委屈自己了,
便找了一块手巾,嫌弃地盖了上去,却没有半分想弯腰擦拭的想法。
『哎......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我是什么时候退化成这样子的?』
『哦,不对。』
『我上辈子也差不多。』
『大学生嘛......』
『嘻嘻。』
短暂的鄙夷并原谅了自己的米尔走到床边拉响了连接准备室小铃铛的铃绳。
还没有进入贴身女仆角色的克洛伊被铃声吵醒,揉了揉自己睡眼惺忪的双眼,这才想起来女仆长交代自己的事情,即刻从座椅上起身,端上烛台,快步走向卧室,推开了大门。
“侯爵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小女仆神情局促地问道。
『侯爵大人应该不会知道我睡着了吧。』
嗯...
他知道。
就算是米尔没有听到打呼噜的声音,她挂在嘴角的那串哈喇子印也早就把自己给出卖了。
仔细想想,也是......
像克洛伊现在这样一副缺乏能量的身体,怎么能够支撑起一份需要里里外外忙活的工作呢。
『希望营养跟上了以后,可以改善她的身体状况吧。』
米尔心中略感抱歉,不过确实没有人比她更适合在今天“侍奉”自己了。
“帮我点亮几盏煤油灯,然后去衣帽间把睡衣给拿过来吧。”
思索了一番,还是决定让她做一些简单的活计,就放到外面休息得了。
“好的,侯爵大人。”
闻言,小女仆便放下烛台,跑向房间的各处利索地取下玻璃灯罩,引燃灯芯,细心地调整完焰火的高度后,还准备为煤油储量不足的添上一些灯油。
“克洛伊,你这样子容易把自己给烧了。”米尔赶紧制止了小女仆的危险行为,“先把油壶给放下吧,我今晚不会用太久的。”
“啊......对不起,侯爵大人。”
意识到自己犯错的女孩,惊慌失措地站立在了原地,一边道着歉,一边下意识地想按照米尔的指令放下油壶,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放置到什么地方合适。
“不用道歉。”米尔看着马上开始原地打转的女孩一阵好笑,接过她手中的油壶,赶忙安抚道,“侯爵府里的事情你跟着慢慢学就可以了,人总会有自己擅长和不擅长的地方,
你可以花时间先去了解一下诺德马克领的消防安全守则以及防疫手册。
都是很简单的东西,时间长了你自然会做好的。”
“嗯......好......侯爵大人,我知道了。”
克洛伊垂在腰间的双手不自觉地“扭”到了一起,低着脑袋不敢直视米尔。
显然,侯爵的安慰并没能打消她因“犯错”而带来的不安。
那生怕一不小心就丢了“工作”的模样,不禁让米尔想起了曾经自己刚刚重生的样子。
『对她来说,这里又何尝不是一个陌生的世界呢』
『不知道整个里德还有多少像她这样被害得流离失所的人们』
“神曾经告诉过众人,诸般勤劳,都有益处;凡你所当作的事,要尽力去作。
所以只要仍在努力,没人有权利去苛责一个为生活而尽力的人。同样的,你也不应该太苛求自己。”
米尔温和地笑着,将手轻轻地抚在克洛伊头顶,如春风拂脸般地柔和。
这一招果然有用,
沮丧的小女仆就如同听到了教会祭司的戒言一般,渐渐地不再忐忑。
『哼╭(╯^╰)╮』
『苦修者的传承可不是拿来吹牛的』
『神棍成就1/10』
纵然米尔对教会并不感冒,但这教典都印到脑子里面了,自己偶尔用一用也没什么问题吧。
『实用主义经验+1』
“好了,赶紧去把我的睡衣拿来吧。”米尔卸去了这幅神棍做派,只留下了那个如沐春风般的笑容,“要学会相信自己。”
“谢谢你,侯爵大人,我一定会谨记您的教导。”
……
……
侯爵卧室里
从窗缝里钻入的微风将纱帘吹起,就像一位待嫁姑娘的裙摆一样,随风波动。
在煤油灯摇曳的灯光之下,
站在镜子面前的米尔仔细打量着镜中的自己。
肌肉的线条从脖颈处延伸至肩膀,形成一条条蜿蜒地弧线;
胸膛饱满而紧实,仿佛刚刚雕刻出的铠甲;
腹肌的轮廓清晰可见,形成了一道道沟壑,连米尔自己看得都想要踩在上头来一支舞蹈。
今天破天荒地没有让“女仆”服侍更衣,
是因为在醒来后不久,他就发现了隐藏在华服之下身体的异样。
现在的米尔·冯·诺德马克看上去,太像他那个死在战场上的父亲和征战半载的爷爷。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怎么办呢?』
『搞个大清洗灭个口?』
米尔心里默默盘算着有多少仆人见过他曾经赤裸上身的样子,一时间还没有想到怎么去掩盖自己身体一夜之间的“突变”。
虽然诺德马克家族是以骑士起家的贵族,
但在约瑟夫的刻意安排之下,米尔从未接受过一天骑士的训练,更别提家族骑士的传承了。
并且在他的授意之下,老管家也只是象征性地与约瑟夫争辩过了几次,便不再提起。
就连那柄随身的佩剑,都只是为了迎合远在帝都的那位皇帝陛下,充当“想做皇帝陛下骑士”表忠心的道具而已。
因为米尔深知,能够争取到帝国皇帝这样的支持并不容易。
作为一个被历任皇帝委以重任的家族,盛宠之下必然会伴随着无尽的猜忌。
帝国不会无端地和一个将领地牢牢控制在手中的家族掰腕子,
但并不代表这位胸有野望的约翰二世陛下不会拿自己开刀。
一个优秀的傀儡就要有傀儡的自觉,
猫咪之所以能够从看管粮仓、捕捉老鼠的合同工,变成了躺在贵妇膝盖之上整日晒太阳的宠物,就是因为它们懂得把锋利的爪子藏在肉垫之内。
『只怕我那便宜老爹的死,也和帝都那边脱不了干系』
『就算不是被皇家有意陷害,但也一定与那位陛下放任自由、坐视不理的态度有关』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
任谁做这个皇帝,诺德马克家族这样一个尾大不掉的东西都会是他们一辈子的心病。
家族与皇家的关系破破烂烂,米尔为了生存缝缝补补。
所以,在顺水推舟之下,米尔索性做起了一只“乖巧”的猫咪......
直到今天,
发生了这样的意外。
“这还真算得上一个不小的麻烦啊。”米尔披上了睡衣外套,喃喃自语道。
这种事情,藏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如果可以,他真想现在就跑来一个绝世高手,“废了”自己的修为。
可显然,这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臆想罢了。
“算了,先装几天病,再想一个好的对策吧。”
看了看盖在呕吐物之上的那块手巾,米尔终于体会到了“废物也能利用”这句话的含金量。
抛开了这第一个烦恼,米尔踱步到了书桌边上。
铺在桌面的纸上已经密密麻麻地被米尔默写出的文字所填满。
在接受因果馈赠之时,这段背诵了无数遍的对话里,一直有几个问题不停地困扰着他。
首先,明明是盘坐在神像之前冲击会府的自己,为什么醒来时是待在床上的。
其次,就是教授说算上自己现存的行者只有八人,可最后又说下次使用伤魂鸟时,“接待”自己的可能会是另外五位。
塔纳托斯、泊尔塞福涅、教授、米尔......
四加五不是应该等于九吗?
『得,四舍五入一下,我们中出了一个叛徒。』
『中世纪高仿狼人杀资料片——智慧行尸行者杀』
想到这,米尔用力地搓揉了一下自己的脸蛋。
“好吧,又要进入紧张刺激的动脑筋环节了。”
『首先......』
『我一定是个铁好!』
米尔郑重其事地在纸上为数不多的空白处,写下了这句话......
自己给自己......
先表了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