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仅与常人交谈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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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将近，曙光悄然洒遍沉眠的都邑，杰伊在朝晖尚未彻底覆没城市之前，已自哥谭之地掠回学堂之舍。虽昨夜哥谭经历颇多风波，然此不足以动摇他须在日出之前归校，且按时踏入早课之门的决心。

他轻手轻脚步入寝室，尽力避免打扰熟睡中的室友，然进入室内方知此举实为多余。迈克酣睡如猪，鼻息如雷，震得屋瓦欲动，对有人入室浑然不觉。杰伊暗自庆幸，又不禁忧虑，自此往后，要在寝室安眠，须在他室友入眠之后矣。

平日杰伊本就少有用心听讲之时，昨晚与超人的激斗过后，更无心于此。整整一个早晨，他一手支颐，坐于桌边，似听讲又如入梦，教授的话语入耳而不入心。满脑皆是超人的影子，整节课凝视窗外一株树梢，手中不自觉转动墨玉笔杆。

距下课仅余一刻，一声尖锐之音划破空气，直刺他耳膜。

杰伊身形微颤，笔杆滑落地面。此噪音堪称折磨，犹如耳边亲历工地上电锯轰鸣，使人脑中欲裂。他本能地掩耳，然其超凡听力无法阻挡。环顾四周，讲台上教师唾沫横飞，学子们聆听有味，唯他一人察觉那难以忍受的声波。

杰伊顿悟此乃唯有他能听见的超声波，源自何处？人为为之？抑或是哪个实验室偶然之作？或许明日应向卡拉请教如何封闭自身超凡听力，此刻已难忍耐。他不顾课间，起身离席，于众目之下披挂超人战甲，飞身前往声波之源。

大都会边缘，废墟之中，一空旷之地。

阿曼达·沃勒背手而立，双眸几乎眯成一线，透过小巧眼镜窥视着大都会碧空。两侧各有一黑衣探员随侍，一具喇叭状设备闪烁红光，刺耳高频声波弥漫整个城市。

凡人无法感知此频，而那名为“超人”的霸者远在地球彼端对抗异动，此城中唯有他能听见。

当红蓝战衣之人出现于空地之上，阿曼达·沃勒嘴角浮起一抹微笑。她挥手示意手下关闭噪音机器，随后仰望天空道：“既已到来，何不下来一谈？”

语调不高，仅与常人交谈一般，然她深知数十丈高空的氪星人能听见。杰伊悬停空中，俯视沃勒，微微蹙眉。

二次元世界的人物降临此地，些许差异本属正常，故杰伊在此世界遇见过的漫画角色未能立即认出。唯有阿曼达·沃勒，一眼便识，因其体型太过独特。自高处俯瞰，她宛如蓝色制服包裹的黑色圆球，加上她眼中闪烁的异样锐利目光，形成她独有的标记。

据漫画所记，阿曼达·沃勒乃天眼会首领，地位类似漫威世界中的尼克·弗瑞。她是位严厉角色，知晓众多超凡人士的秘密与弱点，常涉不为人知的机密。

如今局势看来，沃勒似以声波设备引来他，此至少透露一讯——沃勒尚不知新超人的真身，否则此刻她应坐在杰伊寝室等待。

杰伊思考片刻，降落至沃勒面前，气势不可示弱。“阿曼达·沃勒。”他抢先开口，“你找我有何事？”

沃勒略感惊讶：“你认识我？”

“我知你是谁，所以我们可直接言归正传。”杰伊淡然道，“有何事需告知？”

或许他比预想更难对付，沃勒在心中记下一笔，不动声色道：“你认识我，我们确可省去寒暄，直入主题。一周前，你可记得菲律宾海的异常风暴？”

“记得。”杰伊双臂交叉，静候下文。

“我在新闻中看到你的举动，英勇可敬。”沃勒言语间无钦佩之情，“只是稍显疏忽。”

“如何说？”

“你救灾之际，必定未曾用超凡视觉一窥海面，查探引发异常天气之因。”她道。

杰伊无言反驳，事实如此，他那时并未考虑气候成因。

“所幸，我的人在观察，发现菲律宾海海底有庞大能量源。”她言，“能量强大且极不稳定，恐酿更多灾厄。你仅专注于眼前灾难，忽视了其根源，那可能导致更大灾难。故我派遣两位优秀探员前往调查，寻找能量源头……然而他们下潜不久，海底突发意外。通讯中断，我们无法得知详情，仅知与两位优秀探员失去联系。随后海面风暴加剧，船只无法航行，只得撤离。”

杰伊大致明白：“你要我去救你的人。”

沃勒点头：“若非万不得已，我不会求助于你。如今风暴更胜以往，水下受特殊能量影响，所有交通工具无法靠近，你是我最后的选择。”

“你就如此确信我会答应？”

“不，但我知失联的探员之一与你相熟。”她提及，“海伦娜·韦恩，女猎手，还记得吗？”

杰伊不由微皱眉头。

崇山峻岭之间，一个或许已被遗忘的村庄……

夜色褪尽，布鲁斯·韦恩身着墨色长袍，翻越重峦，行至一处隐秘山谷。莱克斯·卢瑟提供的线索指引他至此，若非卢瑟虚言，此处应是超人汲取太阳之力的终结之地。蝙蝠侠与卢瑟虽非盟友，此事上，他却信其无欺。

一路行来，布鲁斯心境难平，昨夜与那位假冒超人的交锋，令他对逝去好友之事心绪纷扰。未知在这荒僻山村中，他会邂逅何物，或许挚友尚存万一之机，又或仅剩一座永驻的朽骨。他索性不再多虑，随遇而安。

跋山涉水，经过数村，布鲁斯手持克拉克的画像，向村民打听他的踪迹。直至晌午，一村少女犹疑道，数年前曾见过相似之人，但那人仅逗留月余，无故离去。

此线索虽微，却开启了他的追寻。布鲁斯振奋精神，继续询问那人可能去向。少女蹙眉思索，最后指向对岸山头的村落，语气犹疑。

布鲁斯逐一村落探访，众人皆言曾有相似之人造访，但皆匆匆离去。一日之间，他翻越两峰，涉足多村，黄昏之际，终抵最后一座山村。

山村经雨，山路满是泥泞，然空气清新，阳光充足，较之哥谭，别有一番天地。他步入村中唯一酒肆，大方留下一纸钱钞，买酒之余，亦求酒保解答疑惑。

布鲁斯与酒保闲谈，先聊些无足轻重之事，适时提出寻找故友。酒保自信满满，称酒肆乃村中唯一，凡此地之人，他无不识得。

布鲁斯出示克拉克·肯特的照片，自然是其记者装扮，超人之貌无须询问。酒保摇头，未见过此人，布鲁斯微微叹气，独自饮酒，心中早已料到此行无望。

六年时光，他早知此行难有收获，甚至未曾明确自己为何而来。然而，新超人之谜，昨夜似克拉克之人，或许只是勾起他对老友的深深怀念。

布鲁斯，面对现实吧。他暗自低语，克拉克已然不在。

他黯然饮尽杯中酒，眼角余光瞥见酒肆角落，一群壮硕大汉投来恶意的目光，贪婪地注视着他衣袋内的财物。布鲁斯冷笑，既为自己成为猎物，又嘲讽这些家伙远逊哥谭的三流歹徒。他们的眼神如此直白，与哥谭的狡猾犯罪相比，显得幼稚可笑。

他结账离席，推开粗犷木门。那群当地人紧盯着他，不加思索地尾随而出，连酒保在内，皆视若无睹。

布鲁斯手藏衣袋，假装未觉，任凭他们拙劣的跟踪。他故意选择荒僻之地，营造理想的交锋环境，而那些愚钝的歹徒却浑然不觉，自鸣得意。

一黝黑壮硕大汉如磐石般挡在他面前，布鲁斯明白，此刻正是摊牌之时。他转身，四名大汉环伺左右，身材魁梧，肌肉如绳。布鲁斯虽身材颀长，却无身高优势，难怪他们如此嚣张，仅凭体型便足以威慑外乡人。

“我们不愿闹大，陌生人。”领头者缓步上前，语气从容，“脱下你的外袍、钱包、手机与腕表，或许能安然下山。”

经验丰富，显然不是初犯，他们眼中毫无愧疚。布鲁斯面无表情地审视，心中已为他们评定级别，决定即将降临的惩罚。

五人收紧包围，布鲁斯握紧拳头，空气中火药味渐浓。正欲动手，突闻一声喝止。

“喂！离那外地人远点！”

歹徒动作瞬间停滞，布鲁斯面露诧异。他们循声望去，十步之外，一男子挺立，肌肉虬结，手臂裸露，许久未修的胡须使他显得蓬头垢面，但挺拔的身姿透出坚毅。他卷曲的前额发丝，湛蓝的双眼清澈如水，一股浩然正气令人不敢直视。

布鲁斯费时近二十息，才在那张几乎陌生的面容中认出挚友的痕迹，惊讶转为震惊——当蝙蝠侠露出此种神情，通常预示着不祥。

五名歹徒暂放布鲁斯，转而围住此人，领头者阴笑道：“你总管不了闲事，是不是，大个子？”

那疑似克拉克之人正色道：“我不能，因为那不对，正如你们所为。”

“哦，是吗？告诉你，我们还打算做更不对的事呢。”

菲律宾海峡。

果然，阿曼达·沃勒所言非虚，海上风暴已持续一周，今日更显狂妄。疾风怒吼，翻涌的浪花宛如白色骏马腾空跃起，积蓄力量后猛烈砸向海面。天际雷鸣电闪，乌云之中，蓝色闪电如龙蛇穿梭，映照海面，一片混沌。

此等异象，科学已无法解析，当地之人纷纷诉诸迷信以求解答。有人坚信这是天神的震怒，更有末世论者传言，此乃《圣经·创世纪》中预示人类灭顶之灾的洪涝先兆。据学者推测，海底弥漫着不明粒子，可能干扰电子设备，使得潜水艇的接近变得危机重重。飞机与船只皆无法穿越这疯狂的海洋，这片海域仿佛成了禁地，人类的任何常规手段皆无法靠近。

然而，非所有人皆受其限。

一道红蓝交织的身影突然划破黑暗的云层，如利刃般闯入风暴之中。杰伊以超音速俯冲向汹涌海面，雨水猛烈拍打在他的脸颊和护目镜上，湿漉的发丝紧贴额头，红色披风在狂风中挺立如旗。他接受沃勒的求助，只因她告知海伦娜昨夜在此下潜失联。沃勒说，她的氧气储备仅能维持三小时，而此刻已过去十小时，希望渺茫。

然而，海伦娜·韦恩，她怎会轻易陨落于斯？

杰伊心中充满乐观，跃入水中，犹如巨炮轰鸣。他拖着串串水泡沉入漆黑的深海，加速向海底进发。

他身着超人的战袍，未携任何潜水装备，四周漆黑一片，唯有孤独令人心寒。然而，对杰伊而言，景象却非如此。他看见无数生命栖息在这宁静的海底，无数他无法命名的浮游生物与微生物环绕在他身边的碧绿海水中，珊瑚丛生，水草摇曳，小生物穿梭其中，生机勃勃。

然而，随着他接近目标，生命的迹象逐渐消逝。他朝着沃勒提供的海伦娜最后信号位置疾驰，眼前的浮游生物与水生植物越来越少，直至消失殆尽。

他找到沃勒所说的海伦娜失联的最后一处坐标，然而当他停驻海底，不由得愣住。他清楚记得出发前沃勒展示的海伦娜声纳描绘的地形图，每一处细节都深深印刻在脑海。他对自己的超凡记忆力深具信心，绝不容许一丝误差。而现在，眼前的景象与记忆中的地形毫无相似之处。

声纳图中，地面布满高低错落的岩石，而脚下却是一片平坦。图中至关重要的，海伦娜及其伙伴失踪的巨大岩块，杰伊环视方圆五十里，无一岩石相符。此时，他似乎听见某种声音，机械运转的声音，且来自下方。

的确，这听起来荒诞不经，数百米深海下隐藏的机器，除非是恰好装有钻探设备的潜水艇。然而，他信赖自己的听觉，它鲜少出错。

杰伊发射X视线试图透视海底，但射线似乎被某种物质吸收，如同石沉大海。这让他更加警觉，也更加确定下方必有玄机。

钻透未知深度的海底岩层，对他人或许是天方夜谭，对杰伊而言，却是轻而易举。别说海底岩层，即便穿越地心，对他亦非难事。

于是，他挺直身躯，双臂交叉于胸前，双脚并拢，旋即如陀螺般旋转起来。他加速旋转，转瞬化为红蓝交织的飓风，海底尘埃伴着水泡升腾，浑浊的海水随气流高速旋转，一片混沌。

这是他从漫画中的超人那里学来的一招，以高速旋转的身体充当钻头，顷刻间可穿透地心。红蓝身影很快被飞扬的尘土遮掩，他以极快的速度下沉，千万吨海水追逐他的身体，涌入他钻出的孔洞。

速度惊人，转瞬之间已深入数十米，直至脚下骤然虚空。他穿透岩层，落入一个开阔的洞穴，紧随其后的千万吨海水在洞口被无形的屏障隔绝，场面壮观。

杰伊开始怀疑自己的视觉，眼前景象不合常理——海底空间由无形能量撑起的巨大空洞，连一滴水也没有。他的身体能无障碍地穿越能量屏障，而身后的海水却被完全阻挡。然而，空间中弥漫着霉味的空气，令杰伊精神一振——若海伦娜因特殊原因来到此处，生存的可能性极大。

很快，他找到了机器运转声的源头。一扇巨大的金属大门横亘前方，阻挡去路。门缝扭曲，外壳材质前所未见，他确信这并非地球科技，正是它吸收了他的X射线，阻碍了他的透视。

然而，无论何物，砸开便是，世上少有他一拳不能解决的入口。

杰伊挥拳，如巨锤撞击金属门板。第一拳，他尚留余力，不愿破坏洞穴的稳定，即便如此，这一拳之力足以摧毁世间任何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