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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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马科斯大人眉头微蹙，惊疑问道，“何故在此？”

“请原谅，虽然咱俩素来不合，但你毕竟是我父。”麦克淡漠言道，言语间竟罕见地沉稳，“你可躲避得了官府与联邦密探，却逃不过我的追踪。许久以来我一直在暗中跟随，说实话，尽管我始终认为你是个不肖的严父，但我并未确信那枚炸弹与你有所关联...直至今日。”

马科斯大人沉默片刻，眸光有意无意地低垂，避开与儿子的目光交集：“你不该出现在此地，应速速离去。”

“我不以为然，马科斯大人。”黑暗中传来声音，“他跟踪你至此，已知太多。如今，要么你向‘教宗’明示你的忠诚，使这小子永远无法开口，除非他愿加入我们的行列。”

马科斯大人转过身：“我需五息时间。”

黑暗中再无回应。待摇曳烛光再度照亮角落，那些藏匿于阴影中的人影已如鬼魅般消失无踪。

马科斯大人取下头上的斗篷，久久凝视着麦克。这孩子自幼便未曾顺从过他的意愿，似乎生来就是为了与他对抗，仿佛具备一种总在关键时刻制造麻烦的奇异力量——他总是不偏不倚地出现在最糟的时刻，就像此刻。

“是你吗？”麦克打破寂静，直接问道，“关于那枚炸弹，我需要亲耳听你说。”

马科斯大人沉默少许，点头承认：“是我。”稍作停顿，又补言：“你不该窃取那辆车的。”

“所以你便令其在桥梁之下爆炸？”麦克皱眉，以少见的庄重口吻道，“许多人可能丧命。”

“那只是微不足道的牺牲，比起即将到来的更大牺牲。”马科斯大人平静回应，“这是无法避免的。”

“无法避免？你听上去像极了电影中那些邪教组织的炮灰角色，似乎已被蛊惑。”

马科斯大人摇头否认：“不，我心智清明。我之所为皆有深意，‘教宗’助我洞察一切，揭示迷雾，让我前所未有的清晰看到世间之貌。我们的家园已病入膏肓，而我们为她提供了唯一的疗愈之法。”

“是吗？这话你又是听谁说的？公益宣传？”

“非也。”马科斯大人言及此，脸上交织着肃穆与虔诚，“是大地自身向我们启示。我们所行之事皆出自大地意志，‘教宗’如同被拣选的执行者，聆听大地的声音。”

麦克忍无可忍：“好吧，坦白讲，我来找你时还存一丝渺茫的希望，现在想来我真是愚不可及，如今我还在试图与疯子争论。”

他叹了口气，复杂地注视着眼前已变得陌生的男人：“说来惭愧，尽管你一直是个这般不堪的父亲，尽管我们在任何事上都无法达成共识，但我仍视你为父。并且...”

他停下，五指插入紊乱的发丝中。

“...我不知道，但也许...也许我一直渴望得到你的认可。”

马科斯大人避开他的目光，默然无语。此刻，他或许为自己的话语感到一丝愧疚和动摇。

“但现在，不再是了。”麦克坚定地说，“结束吧，父亲。我会召唤官府，召唤密探，无论谁能够终结你们这疯狂的团伙。然后，余生我或许会在疯人院探访你，我会让他们为你安排一间舒适的独室。”

“不，孩子。”

明知父亲已沦为被邪教蛊惑的疯子，但在看见马科斯大人毫不犹豫地从披风下抽出乌黑的手枪，冷酷无情地抵在儿子眉心的瞬间，他仍是一怔。

他终究低估了邪教徒的疯狂程度。

马科斯大人重新抬起眼帘，与他对视的双目犹如冰冷的死水，毫无波澜：“我认为你不会那样做。”

黑色手枪扳机扣动的刹那，事态在零点几秒内演变。枪膛内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撞针猛烈撞击子弹，火药瞬间在封闭空间内引燃，炽热高压的气体推着滚烫的子弹射出枪口，随之喷射出耀眼的火舌。

开枪之时，麦克离枪口仅几步之遥，以他的反应速度无法闪避，况且他正处于震惊之中，根本无心躲避——有谁会料到一个父亲会毫不犹豫地对儿子开枪？

幸好，他虽无法反应，他的戒指却能。

感受到致命威胁的瞬间，休眠的绿灯戒立即自行激活。耀眼的绿光照亮了持有者的身体，那枚疾驰而来的子弹在触及覆盖至麦克额头的绿光时被硬生生拦下，金属躯体在高速旋转的绿光中寸寸化为粉末，如被吞噬一般。

马科斯大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绿光淹没微弱的烛光，凝聚成实质形成绿色战袍和遮掩颧骨的眼罩，覆盖在他儿子身上。麦克立于原地，纹丝不动，头顶着他冒着烟的枪口，一步未挪。

格林顿·马科斯不知该对哪一部分更为恐惧，是他从未在麦克脸上见过的阴郁神情，还是对方手指上那枚璀璨的戒指。

“你真的要杀我。”麦克说道。

马科斯大人面色数变，最终放下枪，平静承认：“是的。”

麦克欲言又止，脸色骤变，猛地推开父亲。几乎在同一瞬间，枪声四起，弹雨从各个方向包围中央的绿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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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身披黑斗篷的信徒如幽灵般不知何时出现于房间四周，不顾一切地向这位崭新的绿灯侠倾泻火力。马科斯大人被他这一推撞到后墙，虽避开弹雨的中心，却也当场晕厥。

麦克下意识地让绿灯戒释放出透明的防护罩将自己护在中央，数百枚密集的子弹在他面前半尺处纷纷被透明的绿光拦下，撞瘪的弹壳叮叮当当落在地上...

寻常的兵器，断然无法穿透那绿灯之力的护罩，但持续受袭亦非长久之计。迈克生于海滨城，自幼听闻绿灯侠的传说，对家乡的英雄崇拜至极，对偶像的研究也堪称详尽。他明了绿灯戒指的奥秘，深知绿灯侠的基本战法——以想象塑造实质武器，直击敌营，或许此刻便是此术施展之时。

他深呼吸一口，紧闭双眸，避开弹雨的肆虐，尽力屏退耳边的枪炮轰鸣，全神贯注，聚集心力。

作为初出茅庐的绿灯新丁，迈克的进步可谓神速。不过数息，半空中闪现一抹翠绿微光，随后疾速膨胀，犹如一块灵动的泥团，变幻莫测。枪声不绝，众人更换弹匣，火力依旧倾泻于绿罩之上，却无功而返。迈克眉头紧锁，绿光凝聚之下，终成一柄细柄，附带网眼拍面，形似......巨硕的蝇拍。

“感受此招，孽虫！”

他高声一呼，睁开双眸，绿芒自罩中射出。隔空一挥，那巨蝇拍如雷霆一击，疾如飓风，令众信徒避无可避，一击之下，散落一地，狼狈不堪。

“哈哈！痛快！”

迈克仿若手持蝇拍，大幅度挥舞，风声呼啸，扫过这狭小的空间，信徒们纷纷狼狈躲避，场景一时颇为滑稽。兴之所至，迈克干脆卸下防护罩——实则不必，区区步枪弹丸，绿灯戒的防护力场已足以抵挡。方才启动防护，只因自身的紧张罢了。

然而，这初次成功具象化的武器，竟是加大版蝇拍，对于整个绿灯军团而言，也算是一桩趣闻。武器外形虽丑，实用性却强。不过片刻，屋内的信徒便如蝇落拍下，散落一地，枪械弹壳遍地皆是，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黑帮火并。

哎呀，不，火并现场断不会这般滴血未沾。

最后一名信徒倒下，迈克长舒一口气，稍作松弛。巨蝇拍瞬息消失，环绕的绿光也黯淡些许。他不经意间转向父亲所在，不料暗流趁隙而至。

黑暗流光似从深渊中突袭，凶猛地轰向他身旁。迈克刚放松戒备，身躯便如绿叶随暗流冲出墙壁，伴随着砖石尘埃飞向街头。

他撞倒一根灯柱，灯光瞬间熄灭，伴随电火花，他坠地而落，捂着头，挣扎起身，刚刚片刻的松懈使他防御力稍减，脑袋有些眩晕。

好吧，菜鸟英雄的第一课——绝不在确定战场安全前解除警惕。至少，我学会了这一课，他乐观地想着。

最后那位裹着斗篷的男子，从破洞中缓步走出，目光犀利，自斗篷下射出。他沉声道：“绿灯侠，久违的面孔，这超出了‘中枢’的预料。但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声音中，这位便是马库斯先生提及的“长老”。

“我抱有疑虑。”迈克站起，举起手中戒指，“据我所知，这枚戒指唯一不能改变的，便是你们丧心病狂的程度。”

兜帽男未再回应，自宽大的斗篷中取出一本精心装订的黑皮书，封面空无一字。他揭开兜帽，露出光秃的头顶。翻开书页，闭目诵读，神情庄重如朝圣者。

迈克觉得此人已入魔道，难以理解这些邪教徒的思维。他们在他眼中，不过是换了一副面孔的疯狂恐怖分子。当他看见暗黑物质在书皮上流动，怀疑是否是幻术，如同街头的魔术师所施。

但这想法很快被证实错误。光头男子骤然睁开眼，双目圆瞪，黑暗物质自书中汹涌而出，如雾般涌入他双眼、鼻孔与耳洞，每个孔窍闪烁着暗芒。

迈克有些惊恐，下意识退后一步：“呃......兄台，你还好吗？”

没有回应，对方的身体已然给出了答案。未知的物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侵蚀他的每一寸肌肤，瞬间包裹他光秃的头颅，仿佛披上了一层壳。双眼下方刻有两道殷红的痕迹，格外醒目，增添了几分骇人之色。

“绿灯侠。”光头男子再次开口，声音更为嘶哑低沉，“你的光芒......将在此熄灭！”

那道光华流转，挟带着狂风暴雨般的冲击与腐蚀之力，即使以护盾与力场的屏障抵挡，迈克亦被震退数步，脚下踉跄，绿光凝聚的护盾瞬间布满裂痕，难以再承受下一次攻击。趁敌方攻势暂歇，他收起护盾，疾滚翻转，半蹲于地，手中绿灯戒凝聚出一束绿芒，向对手疾射而出。

然而，此番他的绿灯戒似乎失去了往日的神威，光头男子的左手在光团中轻轻一挥，绿芒在空中划出暗红轨迹的瞬间，即刻破碎，化为万千绿光飘散。

嗯，或许他应该在《绿灯使徒手册》中新增一条——绿灯并非万能，非在何时皆可倚仗。然当下之急，是当绿灯无用时，何以应对？

一道更为强烈的暗红光束如风暴般席卷而来，伴随着刺耳的怒吼，撕裂空气。迈克眸光一缩，本能地俯身躲避，腐蚀能量擦着环绕周身的绿灯力场疾驰而过，于他身后建筑物上猛然爆裂。浓厚的烟雾从破损的墙体中弥散，伴着焦糊味扑面而来。

光头男子欲近前探查，却觉烟雾中有一巨大黑影急速靠近。警兆刚起，黑烟已裂，一辆绿光包裹的双门轿车自烟幕后冲出，凌空砸下。

男子面色镇定，右掌虚空一斩，能量流从小臂涌出，犹如旋转的气刃，将车体从中一分为二。两截车身左右疾驰，撞在数步之外的行人道上，瞬间变为废铁。

他眼珠微转，余光捕捉到悄然绕至侧方的迈克。此刻，他手中已握有绿光幻化的弓弩，虽然形态粗糙，但较之先前的苍蝇拍，已然提升不少。

“啾啾啾~！”

璀璨的绿箭破空而出，以千箭齐发的速度飞射，形成一道光幕直扑敌人。光头男子仅略一侧首，虚空一拍，能量流将箭雨悉数吹散，直扑迈克面门，将其掀翻在地，手中的弓弩也随之旋转飞出，化作绿光消失。

迈克晃晃脑袋，艰难起身：“又是这一招？你就无计可施了吗？”

男子无言，持续虚空拍击，暗红光流如海浪般狂涌而来。

迈克翻滚躲过，再次发起反攻。作为初出茅庐的绿灯侠，他的领悟能力已令人惊叹，这自然得益于多年对绿灯侠的崇拜。短暂的战斗中，他已基本掌握能量具现，此刻更将想象力发挥至极致。他全力以赴，借戒指投射出心中所想，由刀枪、火炮直至坦克导弹，然后快速升级至现实中并不存在的事物，从粒子加农炮到机动战士，影视动画中的各类武器皆试过，效果却微乎其微。

当迈克具象的机动战士也被击碎，暗红能量化作鞭形刺入驾驶舱，缠住四肢与腰际，将他拉扯而出，悬空挂于半空，任凭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

越来越多的暗红能量如藤蔓缠绕其身，一层层紧锁，连手指也无法动弹。

“我曾言，绿灯侠。”男子面无表情，右手五指虚握，仿佛真能牵引束缚迈克的能量，“你的光辉，即将黯淡。”

越来越多的藤蔓束缚着他，令迈克几乎无法呼吸。窒息感让视野渐次模糊，眼前的男人如同狰狞的恶魔，无法战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