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四章造假

巫师准备登月！

巫师说月亮上有古代巫师的遗迹！

巫师准备寻找遗迹！

这三则爆炸性消息刚一传开，瞬间如旋风般将所有人吹得晕头转向。

巫师们将信将疑，《唱唱反调》最先对这个想法大加赞赏，作为主编的谢诺菲留斯·洛夫古德早就发表过类似的文章，内容大概是一个巫师声称自己骑着横扫六星飞到了月亮上，并带回来一袋月亮青蛙作为证据。

但当时这则新闻根本没人信，没想到他又把它翻出来当做证据。也许未来一段时间麻瓜报纸上也会出现月亮青蛙的描述，毕竟卢娜凭借独特的文风获得了不少忠实读者。

与巫师报纸上闹得沸沸扬扬不同，非魔法界对此罕见地表现了集体性的沉默，没有臆想中的嘲笑——巫师竟然想凭借个人力量登上月球，并且认为这件事早就有人做过了！

拜托，科学家们为了登上月球付出了多少努力？整整一代人的汗水，外加成为压垮一个超级大国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放在两天前，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绝对会招来无数声讨和讥笑，被当作是巫师落后和不自量力的证明。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巫师首访英国议会大厦的影响正一点点扩散。

新闻报纸和电视节目上长篇大论和连篇累牍的播报不断提醒他们：那不是梦。话题自然而然地变成既然巫师可以在顷刻间改变一个国家的气象天气，他们为什么不能登上月亮呢？

几千名巫师联合起来释放的照明术，所产生的效果是震撼性的。

普通人还只是觉得不可思议和震惊于这幅壮观景象，但那些以巫师为假想敌的组织、政府机构就完全睡不着觉了。

巫师们展现出了‘操控气象’的能力，但政府的幕僚和智囊们不会以为他们只能做到这些，他们感受到了浓浓的威胁，今天仅仅在他们头顶竖立一个大灯泡，万一明天谈判破裂了，会不会变成其它东西？

这种担心不是杞人忧天，因为巫师确实有一类咒语，他们命名为气象咒……

前两周还有议员和公众人物提出异议，他们直接或者委婉地表达对巫师不受法律控制的担忧，现在这些声音都销声匿迹了，那些寄希望通过炒作巫师威胁获得辖区选民支持的议员被各自党派严厉警告：闭上你的鸟嘴，否则就滚回老家去！

在这种时候，拿到内部消息的丽塔·斯基特发表了一篇文章，内容大概是‘魔法是巫师们的科学’，她自己采访自己的方式令人大跌眼镜。但不妨碍吸引眼球。多家媒体纷纷转载、截取文章中的部分观点，其中有几段话被反复提及：

“我获得了无数记者梦寐以求的机会，在女王的社交舞会上与菲利克斯·海普先生共舞一曲。”斯基特笑容满面地说：“他跳得好极了，那是相当美妙的体验，我相信他背地里刻苦训练过。”

于是世界上不知道多少人或是耐着性子、或是津津有味地读完她对舞会冗长、暧昧的描述，然后才算进入正题。

“是的，我无疑对他进行了提问，这是一名老练记者的本能。不用说，现场没有多少时间供你打磨构思，机会难得——我提出了一个看似空泛、却直达本质的问题：巫师和普通人成长环境中的最大不同点是什么？你们知道我指的不是魔法……”

“作为英国唯一一所魔法学校的教授，海普先生在这件事上相当有发言权，而且他恰好举了科学作为例子。”

“我们在舞池中蹁跹摆动，在暧昧的气氛中，他贴着我的耳朵说出了答案：对想象力的重视。他进一步解释说，许多伟大的巫师单凭本能就创造出足以流传后世的实用咒语，他们可能长期从事某项工作，心中怀有迫切的渴望；或者仅仅是一个惬意的午后，躺在摇椅上，突然灵光一闪。整个过程，巫师对魔法的敏锐直觉占据了巨大作用。”

丽塔·斯基特口无遮拦，而且胆子大了不少。她用暗示和挑逗性的语言让人浮想联翩，但当其他记者询问细节时，她就闭口不谈。她担心海普半夜里找上门把她烧成灰扬了。她继续分享自己听到的见解——

“魔法是变不可能为可能，是想象力与魔力的结合。”

“历届霍格沃茨校长基本都遵循一条原则，永远也不会试图扼杀小巫师的想象力和创造力。某任校长不知不觉间犯过这个错误，在学校设立严刑峻法，他一个人制定了超过上千条禁令，于是他成为了史上最不受欢迎的校长。”

“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说巫师是一群疯疯癫癫、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没有条理的家伙，每个人的性格不一样，我指的是对待魔法的态度。就像科学的王冠上，数学与逻辑无疑是极为璀璨的一颗宝石，但据我所知，许多科学家都有怪癖……”

“科学家通过学习知识，在脑海中构建出一个完善而庞大的体系，并借助这一体系研究出种种令人叹为观止的成果；而巫师学习和消化知识的过程，就是激发自身潜能的过程，他们本身就是被魔法知识塑造出来的。”

“概括来说，科学家是科学知识的载体，巫师是魔法知识的产物。”

巫师从出生起就手握魔法世界最本质的力量——魔力，此后终其一生不过是学习如何驾驭魔力。理论上，每一个巫师都有希望成为菲利克斯·海普，成为邓布利多、格林德沃……

……

月亮在浮云中时隐时现，还差几天满月，因此不是那么圆。一众巫师站在庭院里，望着中央的菲利克斯。

“有把握吗？”博恩斯女士再三确认，“麻瓜政府提供了模拟太空环境的数据……”

“放心吧，我做了充足的准备。”菲利克斯平静地说：“如果说巫师界还有人能做到这件事，我的希望肯定最大。”说着，他的脸庞覆上一层细密的魔文图案。

一旁的赫敏、哈利和罗恩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伏地魔归来的那个夜晚：海普教授第一次展现出化身魔文的能力。他们心中凭空多了一些信心。

但这种能力其实消耗太大，如果没有必要菲利克斯尽量不会这么做。

邓布利多擅长很多魔法，他最擅长的自然是变形术，他甚至可以在人类身体上变形出种种神奇动物的能力，这在其他巫师看来显得那么不可思议，但对他来说真的只是‘小技巧’而已；邓布利多的变形术的极致是让实力重返巅峰，甚至在变形术的作用下，对人体细小的地方变形，其所能发挥出的战力还要更高。

菲利克斯从哈利口中打听过，但他至今不觉得可以应付那个状态的邓布利多。

菲利克斯最擅长的无疑是古代魔文。

而‘化身魔文’就是他在这一领域的能力极限和所学的完美展现。哪怕只是将皮肤转化成古代魔文，他也远比一般巫师在太空中坚持得更久，更不用说他还有其它魔法。

思维小屋、古代魔文和七级铁甲咒同时出现，一时间菲利克斯在其他人眼中像一只花花绿绿的大蝴蝶。

他将银质怀表抛给赫敏，因为是首次尝试，没办法带上瓦伦，他一个人还轻松点儿，等他探查清楚太空和月球环境对巫师的影响，完全可以开发出一系列针对性的咒语——就像他将不同情绪转化成守护神的做法。

“一刻钟。”博恩斯女士有些紧张地说：“一刻钟后，我们会启动你身上的门钥匙，如果你成功登陆月球，可以取消，门钥匙是双向的。”

菲利克斯点了点头。气氛变得严肃起来，所有人都知道是时候了，菲利克斯朝众人看了一眼，身体一转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所有人都知道，一场重大的魔法实验开始了。

而他们只能待在霍格沃茨的庭院里，等到结果。

“这不是教授的风格，如果他真的做好了准备，当他公布结果时候，他可能已经去过月球好几次了，但显然今天是他第一次这么做。”赫敏抽抽搭搭地说。

“麻瓜与巫师谈判在即。”博恩斯女士迟疑着说。

“我们要相信菲利克斯，他创造过很多奇迹。”麦格教授压低声音安慰说。

……

高空中。

菲利克斯飘飘荡荡，他望了一眼身后，厚厚的云层遮住视线，他最后检查了一遍身上的魔法，然后纵深一跃。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已经置身在广阔、浩瀚的星空当中。

“感觉怎么样？”周围空荡荡的，但一道声音通过意识传递到脑海中。

菲利克斯没有吃惊，显然早就知道。他试探着活动手脚，随后仔细感知身体情况，“很冷，风很大，还有一些其它东西在消磨魔法屏障，应该是宇宙射线……但问题不大，没有触及皮肤。”

这又是一张底牌，是菲利克斯的底气来源之一。

他的分身魔法。

他从北极的神奇动物身上学到的魔法与一般巫师用出来的幻象不同——菲利克斯一分为二，只要魔法还在运转，就可以看作是两个实体。菲利克斯将其中一个实体转化成思维小屋中的虚影，就像他曾将栽种在学校温室里的曼德拉草花盆和土壤变成简陋的线条一样。

一旦出现问题，常规魔法无法帮助他在太空生存，甚至连古代魔文都不起作用时，他还可以‘浪费’一个身体，无所顾忌地在太空中赶路，只要在最后一秒将思维小屋中藏着的虚影显露出来，并取消分身魔法，就能起到置换的作用。

魔法神奇性显露无疑。

菲利克斯开始在漫漫星空中赶路，他接连施展幻影移形，和战斗中近乎瞬间消失出现不同，赶路时每次施展这个魔法都需要一点时间，可能只有几秒钟，但当数量累积到两三百次，还是免不了积少成多。

差不多十分钟过去了。菲利克斯坐在太空中，远处的地球变成了小小一个，就像一个黑色的带着花纹的玻璃球，漂浮在一片散发出淡白色光芒的星云中。回头时月球已经近在眼前。

又过了半分钟，菲利克斯站在月球的表面上。

“像是中了一个漂浮咒。”菲利克斯无声地嘟囔。他没急着探索，而是在原地试验了一些常规的咒语，效果基本保持不变。接着，他胸口处的蓝色别针亮了起来。

是博恩斯女士发动了门钥匙。

菲利克斯随手掐灭门钥匙的光芒，陷入思考中。如果去掉路上测试耽搁的时间，他大概花了十二分钟，而且过程熟练之后，这个时间还能继续压缩，估计在七八分钟左右。

要是他的幻影移形移动范围更广，也许只要三四分钟……这无疑是个好消息。菲利克斯开始施展魔法——一个巨大的泡头咒。

如同倒扣鱼缸似的泡头咒刚一出现就碎裂了。

“啧，我就知道不会一帆风顺。”菲利克斯没觉得意外，翻出魔文之书，很快，一个仿照泡头咒的魔文魔法出现了。距离那场蜕变已经过去两年，菲利克斯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感到明显进步，但最关键的是古代魔文展现出了极强的适应性。

“也许格林德沃也能做到。”菲利克斯琢磨着，即便同为大法师，不同人的研究领域也不同。格林德沃特别擅长处理魔力的细微变化，他可以将泡头咒和其它魔法的特性结合起来，在太空中位置创造生存环境。

花了点儿时间，一个半球形的魔法屏障完成了。他又添加了各种保护魔法，同时匹配合适的温度、光照、压力……最后，菲利克斯从绿宝石戒指中抽取大量空气，一个临时庇护所就此搭建完成。

菲利克斯解除身上的魔法，深深吸了口气，照明术的光球洒下柔和的光芒。

他慢慢闭上眼睛，假装自己是几百年前的巫师——这很容易，他游览过很多著名巫师景点，而巫师生活节奏一向很慢，有太多建筑还保留着几百、甚至上千年前的痕迹，最远可以追溯到卑鄙的海尔波活跃的年代。

地表浅色的月壤被翻卷出来，深色的土壤和各种细小的玻璃颗粒和岩石碎屑凝成各种形状，多孔结块的淡土黄色岩石在火焰中灼烧、融化、定型，几分钟后，菲利克斯发现氧气不太够了。

“……这很正常，古代巫师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带。”

菲利克斯仔细端详着眼前松松垮垮的建筑废墟，对如何在月球上建房子有了一些心得。他又从戒指里取出蔬菜，碾碎了和月壤混在一起。

最后他手里拿着的是混合了蔬菜叶子的土壤和刚刚捏出来的两件容器——一个类似花盆，一个类似碗碟，上面还雕刻有古老的花纹。

“接下来才是最关键的步骤。”

菲利克斯表情庄重，一团时间能量从戒指里飘出来，缠绕在漂浮着的月壤和容器上……这些时间能量来自魔法部的神秘事务司，在解决完格兰杰小姐的长距离时间旅行弊端后，还有部分剩余。似乎就是为眼前这一幕准备的。

土壤和容器的颜色逐渐变得深邃、古朴，菲利克斯满意地笑了起来。

“什么是假，什么是真？我站在这里，就是真的。”

历数他近期撒过的弥天大谎，借用格林德沃的特殊身份算一个，用照明术‘点亮’英国因为天时地利人和，只能算半个，但眼下绝对称得上又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他的胆子大极了，想要凭空创造一段历史。

菲利克斯没打算强行将巫师和非巫师分开，不现实，也没必要。他的想法是让巫师（也包括非巫师）将视线对准广袤的星空。如果巫师曾经在月球上生活过，那更远的地方呢？比如火星？

至少菲利克斯不会停下探索的脚步。

霍格沃茨，众人焦急地等待着，时间过去了两个小时，他们脸上表情轮番变化，从镇定，到忧心、肃穆、焦躁、绝望，最后只剩一点点希望。

哈利心想幸亏有赫敏在，不断安抚周围跟他一样不安的学生。

空气中突然发出一声轻响。

菲利克斯完好无损地出现，他笑微微地环顾一圈，弹了弹衣服上的灰尘，不紧不慢地从容说道：“回来的时候落点发生了偏移，我不得不——”

一道身影冲过来，他刚想躲开，但看清是谁后心里迟疑了一下，留在原地。

是赫敏。她靠着他的肩膀不停抽噎着。

“下次，下次请带我一起去。”她声音颤抖地说。

菲利克斯表情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