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将,时间已经来到了亥时,明月当空,月光的照耀下,赵启正带着刚刚整编好的奴仆大军来到城北的城门之下。
虽然已经完成了整编,整个队伍看起来还算整齐,但颇令赵启无奈的是整个队伍的斗志却不怎么旺盛。他也能够理解,作为奴仆,军饷是直接给到主家,就连立功了,功劳也只会记在主家的头上。
遇上好些的主家,看在自己立功拿饷的份上会优待下自己的家人,甚至还会偶尔有所赏赐,可若是遇上了不太好的主家,自己去参军,便少了个壮劳力,不仅不能减少家庭的负担,还会要求家中剩下的妻儿将自己那份活给干完,可谓苦不堪言。
要是自己战死沙场,那就更惨了,朝廷的嘉奖抚恤也一般不会给到家中,原本还能勉强度日的妻儿,在家中失去顶梁柱后,不得不改嫁以维持生计,香火也就断了!
当然了,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在战场上残废了,别想着主家还会把一个残废养起来,军队也不会继续要自己,唯一的归宿便是拖累家人!所以一般奴仆宁愿死也不愿意残废掉。
带着这样的想法,奴仆从军后,在战场之上往往以保全自己为第一要务,什么军功不军功的,跟他们关系不大,保住囫囵个的自己,才是对家人最大的负责。具体表现就是:能逃则逃,能降则降。
实在是被敌军逼急了,又不接受投降,只能死战到底是,奴仆军反而有些许改观,宁死而不伤是他们统一的观念,受伤了,也不想着救治,一心就想着拼一个,以获取些许军功,从而换取主人家可能的一点怜悯之心。
而今天赵括要做的,便是要把这样一直部队,变成敢打敢杀,奋勇争先的军队。
很快,在赵启的安排下,奴仆军便被排成了一列列的纵队,每列之间间隔一个人的距离,而每列纵队里,每隔二十人便有一个嗓门大的手持火把站在两列之间,或是屯长、或是什长,没其他的,就是嗓门大,他们要将赵括的话,一句句地传下去,让每个奴仆动听得清清楚楚。
赵括站在了城门之上,身旁只有平原君一人,赵鲤已经被安排去协助邯郸令维稳去了,顺便发展一下不良人的组织。当然还肩负着一个秘密任务。
赵括一袭白衣,在黑色的城墙之上,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明亮而光洁,甚至带点神圣的感觉。而平原君则依旧一声青黑色长袍,显得格外的低调,他知道今天是赵括的主场。
“禀上将军:我仆从军共计两万人,今已全数到齐,并列队完毕,恭请上将军训话!”赵启收到各纵队列队完毕的消息后,奔到城楼之上,单膝跪地向赵括汇报道。
赵括看了看一旁的刻漏,正好一刻钟左右,满意地点了点头,能让一群乌合之众,在一刻钟的时间里列队完毕,还是花了一番功夫的。
“起!”赵括对着赵启说道
“诺!”赵启应诺道,随即起身站在了赵括的一旁,只是由于他身穿红色战衣,而着黑色战甲,与一袭白衣的赵括想比,显得有些暗淡,但这也是赵启所想要的效果。
赵括没有再废话,转身看向了眼前乌泱泱的一片火龙,人言人数过万无边无际,此言不虚也。
城门下两万多人静静地看着城门之上的白衣将领,他们知道自己的主将会是上将军赵括,可那又怎样呢?搞这么大的阵仗作甚?无非就是喊两句话,提升下士气,还不如多加两把黍米来的有用些。
只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赵括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深深地吸引住了他们。
“想做国人吗!”赵括大声问道。
站在最前排的众人先是一愣,见赵括鼓励的眼神,明白,这就是赵括要传下去的话语,于是不敢耽
误,大声喊道:“想做国人吗!”
下一排,下下一排……接着喊道:“想做国人吗!”
“当然想了,但是这是不可能的!主家才不会放过我们这些强壮的劳动力,更不会放掉我们这群见过了战场的健奴,那是护卫的不二人选。”城下的士卒们心中想道
见声音越传越远,到几乎不可闻时,赵括便又继续开口说道
“跟我去打燕军吧!”
“去打燕军吧!”
“燕军吧!”
……
“打燕军?打了用能怎样?胜了是官老爷、是主家的功劳,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城下的奴仆军继续想道。
“本将赵括在此承诺!”
“赵括在此承诺!”
“承诺”
……
“杀燕军一甲士,复一人之国人身份。”
“一人之国人身份。”
“国人身份。”
……
“什么?我没听错吧!国人身份!那是我可以拥有的吗!”城下众奴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在传音的人数够多,自己屯长这遍没听清,还有下一位传音就在后方不远处。把耳朵树得尖尖的,仔细倾听,生怕错漏了一个字眼。
而原本还有些熙熙攘攘的队列一下子变得安静了起来,只有传音着的声音在大地上久久回响。
“杀燕军三甲士,复一家之国人身份。”……
赵括继续抛着炸弹,大有不把这两万人震翻不收手的意思。
身后的平原君有些按捺不住了,复一人身份就已经很麻烦了,还复全家人的身份,这可是赤裸裸的在氏族身上扒肉了,这更是对奴仆制度的挑衅吗!即便得胜归来,赵括也将受到各个氏族的协力抵制……
“努力杀敌,无需后顾!”……
“伤者医之”……
“残者养之”……
“死者葬之”……
最后的王炸,是“三重保障”。意思就是说你放心去杠燕军,杠好了有赏,赏还是给你自己和家人的,不给主家!就算一个不小心没杠好,杠瘫了,杠废了也没事,咱给你兜底,伤、残、死都有人管。
立功有重赏,从此摆脱奴仆的身份,受伤有人管,更不会连累家人。此事可为也!若是不效死力,白白浪费了如何良机,家人都会责怪吧!想着家中年幼的儿子,可以不用像自己一般卑躬屈膝,可以像国人一样拥有自己的田产、房屋……众人心中充满着斗志。
赵括看着城楼下的奴仆军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斗志昂扬,于是,在炉中添上了最后的一把火:“今有锐士,堪成一军!”
城楼下的传音者们继续向后传送着赵括的话语,底下的军士们还不太知道这是准备要说些什么,可一旁的赵启明白,自成一军,自然要有自己的名号啊!这是要冠名啊!自古非强军不可冠名,看来上将军对这只部队期待颇高啊。
“冠以“陷阵”!”赵括高声宣布道,随即早已准备好的侍从拿着一面旗帜登上城楼,赵括接过旗帜,将其展开,上书正是“陷阵”二字。
赵括侧过身,将旗帜举起,缓缓递出,说道:“愿每所攻击,无不破者,无愧陷阵之名!”
一旁的赵启会意,单膝跪地,双手接过旗帜!随后站起身来,在城头上挥舞起刚刚接过的军旗,扬天高呼:“陷阵!”
“陷阵!”正需发泄心中激荡的士卒们,跟着他们的将领一起振臂高呼了起来!
“陷阵!”
“陷阵!”
明月之下,大军齐声高呼,似群狼而啸月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