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禀将军,国相已至王宫之中,我王请将军前去商议大事!”一名传令兵对乐间拜道。
正忙着征兵事宜的乐间闻言一愣!栗腹回来了?所以这是个对赵军设的局?又或者是……
来不及多想点乐间很快来到了燕王宫之内,却见国相栗腹正在劝说着什么,而燕王似有些意动,却又有些不舍之态。来到宫殿门前,乐间赶忙告进。
而随着乐间的离开,征兵工作自然停滞不前,更遑论布置城防了。
跟随着栗腹进城的赵军本就穿着燕军的服饰,连装扮都不需要修改,带队的曲长也是挑选的代地之人,口音与燕地人类似。于是,二百余人拿着栗腹的印信很快地便接管了蓟城南门。
而蓟城中李毅所属的斥候营也在乐间刚刚开始征兵之时便踊跃报名,更在入营后通过早已潜入到军营中的“同僚”,辅已金钱开路,很快,数十人便被运作到了西门当值。
虽然不能完全掌控西门,但有心算无心之下,拿下西门还是很有机会的!
至此,燕都蓟城,西南二门已经摇摇欲坠,而在王宫之中,众人却正吵的不可开交!
“我王,卿秦用险,七万大军具为赵括所破,卿秦自身也为赵军所俘,如今蓟城内无守卒,外无援军,已至绝境矣!”栗腹焦急地分析着局势,顺便把锅给卿秦背上。
“我王,快快随微臣转移吧!晚了就来不及了!”国相栗腹又一次焦急地劝道。
“国相,怎可将都城就如此拱手让于赵国焉?”乐间都无语了,怎么赵军还未来,战事尚未开打就想着跑啊。
乐间颇有些无奈地看着二人:王上最信任的还是国相栗腹,哪怕他刚刚败光了燕国的家底!
虽然不知他是如何与燕王解释的,想来就如同第一次出征赵国一般,把问题全部归结到了将渠的身上吧。只是这只替罪羊或许变成了卿秦。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乐间对着燕王和栗腹二人一揖而道:“禀我王,禀国相如今赵军来袭,仅有蓟城可凭城高墙固,或可阻挡赵军一二。若是能止住赵军攻势,我王派出求援之使者必定能携秦国来援,此方为解困之道也!”
“若是弃蓟城而走,则我燕国再无可挡住赵军之城池了!”乐间苦口婆心地说道。
“乐将军,以如今蓟城之兵力,卿可守几日耶?”栗腹不客气地问道。
“末将不知也,然,末将虽无必胜之信心,却有必死之决心,城在人在,城亡人亡!”乐间眼神坚毅地回道。
“乐将军是否要王上也城在人在,城亡人亡焉?”栗腹继续反问道。
“这……”乐间有些不知所措。不应该吗?身为燕王,不应该与国共存吗?这有什么疑问吗难道?我一个将军尚且不惜此身,这燕国究竟是谁家天下?
可是栗腹却以为是乐间词穷了,继续问道:“兵凶战危,赵军更是凶残,抛石器械,火烧连营,汝欲置我王于险地焉?”
乐间闻言,又看向了正缓缓点头一脸思索状,显然栗腹的话语再次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深深叹了一口气,乐间还是决定再做最后的努力:“我王,国相,赵军来袭,燕国境内尽是战火,哪里还有比在蓟城更安全的地方?”
“禀我王:赵王括答应微臣,至蓟城而止。若我王离开蓟城,则赵军绝不踏足蓟城东南之燕土!”国相栗腹立马回应道。
乐间见燕王闻言动摇之意更甚,于是赶紧抢白道:“岂可将一国之兴衰,王上之安危寄托于他人一言之上焉!”
……
两人还待继续争辩,却闻殿外传来急促的报信之声。
“报:蓟城,城……破矣!”
就在燕王宫中争吵不休的半日里,赵军先锋李牧,已经按照赵括的安排,率轻骑五千分作两路,自西、南两面疾驰而来。
烟尘由远及近,城中燕军守将见状,慌忙下令关闭城门,可哪知城门守卒已被赵军渗透。经过一番并不算激烈的背后袭杀,西、南两座城门双双落入了赵军的手中。
城门将见状,还欲重新夺回城门,可临时征兆的燕军士卒,哪里会是赵军精锐的对手,即便占据着人数优势,却受限于城门洞的地势,始终无法寸进。
盏茶的僵持过后,城外的赵国骑军却再也没有给燕军任何的机会,一个瞬身便已冲进门洞!
“退!”赵军骑兵边进边高喊着。
话音刚落,城门之前方阻击的赵军步卒,便瞬间默契地朝两边散开,让出了中央道路供骑兵通行。
城内燕军原本就并不扎实的阵型,仅仅只一个回合,便被赵军骑兵给冲散了。而随着赵军越来越多的骑兵攻入城中,被冲散阵型的燕军很快变成了集体的溃逃!
赵军的骑兵却并没有立即往城内追击,反而开始扫荡起城门周围,似在护卫城门通道,又似在等待着什么……
而随着燕军的集体溃逃,赵军破城的消息迅速传了开来。
这也便有了王宫中急促的卫士报信之声。
“什么!”乐间一把抓过来人,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赵军轻骑已经攻破蓟城西、南二门,后续大军正在开进中,就要往王宫杀来!”卫士边说便拜道。
“怎么可能,南门本将留足了兵力,怎会如此轻易丢失?”乐间还是不愿相信道。
“此时不是追究这些事的时候!”栗腹立即打断了乐间的问询,显然,他并想到了自己带进来的三百卫士,恐怕并不只是为了威胁自己。
随即,栗腹转而对着燕王,急切地说道:“我王,事急矣!快快随微臣出城!”
栗腹见燕王没有反对,便又立即对着对着乐间下令道:“乐将军,快快集合所有王宫侍卫,随本相护卫王上出城!快!”
乐间看了看沉默不语的燕王,又看了看急切的国相栗腹,有许多的疑惑与,却又有更多的无奈与悲哀。不再多说什么,双目微闭,心中哀叹:“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矣!”随即,转身出了宫殿。
不多时,千余王宫卫士,护着燕王、王后及国相一行百人,自蓟城东门而出,经泃城,而往“无终城”去矣。
燕王与国相东逃的消息在第一时间便传遍了蓟城,燕国官员纷纷效仿,携妻带子追随燕王而去。
只剩下一城惶惶不安的百姓以及乐间。
没错,乐间在为燕王收拢好士卒并护送其出城后,便一人回到了宅邸之中。
门客问之:“君上为王所倚重之臣,何故不追随而去焉?”
答曰:“黄钟毁弃,瓦釜雷鸣!去之何益?”
又问曰:“君上屡屡献计破赵,或被王束之高阁,或纳而为之。不论如何,此必恼于赵也,今赵军来,恐将不利于君上也。家上虽为赵臣,亦难免矣。纵燕君之侧不可留,何不去国而存身焉?”
答曰:“人生在世,无非忠孝二事。送君出城是为尽忠,留府待缉是为尽孝。”
众人叹服!三拜而退。
遂遣散妻妾奴仆,一人一琴枯坐院中,静候赵军上门……
孤桐秘虚鸣,朴素传幽真。
仿佛弦指外,遂见初古人。
意远风雪苦,时来江山春。
高宴未终曲,
谁能辨经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