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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第三声枪声响起时,礼堂里哭声一片。
原本站着的人群神情惊恐地吓软了腿,女人们蜷缩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男人们有的想尽了各种祈祷办法祈求下一个被子弹挑中的倒霉蛋不是自己。
他们中大部分人在园区内受尽磋磨,早已学会顺从,难以想象,一分钟过后,他们中间的哪一个人又会遭遇如此的灭顶之灾,只能绝望地在直播镜头面前瑟瑟发抖。
但在直播间观看的网友置身事外,却又仿佛是站在道德制高点的审判者般,因为这场杀戮群情激奋,义愤填膺。
“为什么那个叫周什么的还不出现,死一个他就好了,难不成要这么多人死?”
“那个周禀琛肯定是害怕躲起来了,看到有人为他死,他良心不安吗?”
所有人都以正义者的姿态去谴责周禀琛,全然忘了他也是个受害者,也忘了姚易枫才是这场杀戮的罪魁祸首!
更甚至网上出现一大批颜控粉丝刷屏弹幕,全都在无脑夸姚易枫又痞又拽又带感,是个男友力爆棚的疯批腹黑王子!
李队长看着眼前逐渐失控的场景,这是他们预想不到的场景。
听着耳麦里下达的指令,李队长退后一步,朝身后比了个随时待命的手势。
下一轮倒计时重新开启。
随着姚易枫冰冷又戏谑的倒计时再次开启,在数到“一”即将侧身开枪时,李队长手势落下,他身后正对姚易枫的一把枪对准姚易枫的头部,旨在一击毙命将其就地正法。
谁知,原本背过手朝身后开枪的姚易枫反手就将枪头对准了正前方,在对方还未开枪前就将对方击中倒地。
姚易枫却吹了吹枪口,对着李队长咧嘴一笑,嚣张又得意。
“我七岁就开始玩枪,你以为你们中间有人开枪会比我快吗?”
说罢,他手臂反转朝后,正欲开枪之际,周禀琛破开人群闯了进来。
“住手!”
周禀琛发出一声暴喝,生生止住姚易枫开枪的动作。
姚易枫一见周禀琛,赤红的双眼下邪魅红唇缓缓勾起,露出癫狂的笑意。
他挺直了身板,张开双臂炫耀起自己的大红新郎礼服,“周禀琛,你看我今天结婚了,是姐姐帮我挑的,他说结婚就是得穿红色才喜庆,你是特地来我们婚礼上喝喜酒的吗……”
“我已经过来了,你到底想怎样?”周禀琛攥紧拳头,忍不住打断他的挑衅,“你想我死是吗?大胆过来,何须牵连无辜!”
“当然,别急。”
姚易枫收敛起脸上的笑意,一手捻烟,一手拎枪打开打火机点燃香烟,指尖一点猩红明明灭灭,吞云吐雾间眼底的杀意尽显。
“这里有三百五十八人,你只要每说一件你对你太太做的错事,我就放一个人,怎样?”
姚易枫说的话不轻不重,像是在说一个充满诱惑力的划算买卖。
但李队长早已忍无可忍,听着他的病态要求怒不可遏,“禀琛,他做错什么了?你这疯子叫他说什么?”
姚易枫闻言又是一阵大笑,“没做错吗?”
他指向横梗在他们中间,礼堂门槛之上的炸药,目光沉沉道:“你最好照我说的做,不然我这疯子什么都做得出来!”
周禀琛垂眸,这才发现门口堆聚的一大排炸药。
这才是屋外一直无法轻举妄动的原因。
他松开牵着小Q绳子的手,冷冽的目光直视姚易枫,毫不犹豫地脱下身上的防弹衣,宛如一个赴死的勇士毫无畏惧。
姚易枫见他如此大公无私的模样,眼底翻滚着怒意,眼神示意身后的助理将直播镜头对准了周禀琛。
周禀琛再抬眸时看着屋里一双双满是期待盯着他的眸子,似乎看到了南南在他们之中朝他投来希冀的目光。
面对着姚易枫再次的举枪威胁,他攥紧了拳头,咬牙开始细数自己的第一件错事。
“我做的第一件错事,就是说谎!”
“初见我太太时,我对她说,我对她没有想法,救她只是顺手。”
“但其实,我很早就对她有想法了,救她也不是顺手,我为了走到她身边几乎用了半生!”
姚易枫脸上的笑僵住,一股复杂难言的思绪蔓延至全身。
他僵着身子转身看向身后一大批等待解救的人质,从手下手中接过一把弓弩扔至地上,开启他的最终目的!
“你们中谁能用它射中那个姓周的,我就放哪个出去!”
一时间,刚刚那些个面对姚易枫静如鹌鹑般的人质全都跃跃欲试,纷纷举手。
还不等屋外的人反应过来,已经有人冲了过来,捡起地上的弓弩就朝周禀琛射了过来!
周禀琛原本可以躲,但他生生接下了对方射来的这一箭。
屋外一片死寂,屋里一片欢呼,好像迎来生的希望。
那名射中周禀琛的年轻男子喜极而泣在姚易枫的示意下冲出了这个束缚他多年的牢笼,从周禀琛身边越过时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肩头渗出丝丝缕缕的血渍,周禀琛强忍着疼痛,咬牙说出第二个错事。
“我的第二件错事,还是伤人撒谎,曾经在基地里有人在背后说她的坏话,我忍不住让那个人再也说不出对她半点不好听的话,后来她问我……”
姚易枫听着周禀琛的自诉,掏出手机远程操控起另一部手机来。
他目光炯炯地盯着操控页面,唇角是止不住地上扬,他就是要让姐姐看到周禀琛狼狈的一幕,让她知道她看上的男人实则心里半分没有她……
屋外山林辽阔,天幕银白,纷纷扬扬的雪花早已为山谷万物铺洒下一层雪白。
手机嘈杂的声音在万籁俱寂的山林间格外突兀刺耳。
周身刺骨的凉意缓缓渗透至四肢百骸,我猛地掀起眼眸,就见一片高耸入云般的树木,宛如黑压压俯视着我的恶魔般将我压得喘不过气来。
眼前黑漆漆一片,头顶灰黑的一小方天空,似铁笼外怪兽的一张巨口张牙舞爪,令人以为这只是一场噩梦。
飞扬在我眼睫上的雪花,一点点融化成水珠在我脸颊上缓缓流淌的触感,让我突然意识到这并不是梦!
我扫视一圈现在所处的环境。
发现自己整个人身处一处被雪覆盖的泥潭里,半个身子已陷进了这莫名软滑的粘稠泥水里。
我伸手向前扒拉想划到有白雪覆盖的土壤上,却发现身体稍微一动就下陷得愈发厉害。
头顶传来树枝嘎吱作响的断裂声。
我抬头望去仔细辨认,却在冰天雪地里被眼前的一幕惊出一身冷汗。
正对我上方的天空上,还悬着一整个同我一同坠落的缆车车厢,正卡在几棵大树中间,正折断树枝不断向下滑动,随时就要砸向我所在的泥塘里。
不用想都知,刚才正是因为车厢卡在大树上,而我又在昏迷间恰好从车厢里跌落在这泥塘里,才不至于从高空坠落摔成肉泥。
但现在,无论是头顶的车厢,还是脚下的泥塘。
每一个都堵死了我的生路。
我环视一圈天地间飘洒的雪花,周遭的一切洁白无瑕,而我好像就像是误入一片雪白的突兀血色,将大自然涂鸦上异色。
我想到了南南。
天寒地冻,不知道南南站在山崖边上,能不能支撑得住,会不会有人发现她?
我又想起了辰辰。
不知道他会不会躲在被窝里哭鼻子?
还有周禀琛。
我甚至还欠他一个妻子,连累了他一生。
雪花冰封了我的泪水,化成思念浸润我的灵魂。
眼前一阵模糊,我无助绝望地干嚎着,却始终摆脱不了命运的捉弄。
两世,我都逃脱不了死亡的魔咒。
我好想好想活着,想活着陪我爱的人一起走下去而已!
闭上眼的那一刻,我放弃挣扎,已经认定自己即将死在这无人知晓的地方。
蓦地,“砰……”一声突兀的枪声似隔着一层塑料袋传进我的耳中。
我迅速睁开眼,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处。
终于,我根据接连不断传出的声音和贴在身上的震感,锁定了声音的出处。
是来自埋入泥浆底下的婚纱内层里部。
我僵着冻僵的手从胸前往下摸索,终于在婚纱腰下的裙摆处摸到一个硬物。
掏出一看。
竟然是部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