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柱爆响,前途无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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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外的，今晚的夜很是安静，妈妈和小老头都没有念叨我什么，一如既往的晚上七点，法律讲堂时间。

一盆洗脚水，三个人轮番的泡着，妈妈烫脚，我泡脚，小老头就单纯地走个形式，原本清透的水一点点的变了颜色，被小老头直接扬在了屋外的石阶上，妈妈在炕沿边抖着被褥，我在上面一点点的铺好每一个被角，再一气呵成的钻进被窝，妈妈睡在炕头，小老头睡在炕稍，中间夹着超大瓦数的我，就这样，伴着法律讲堂，进入梦乡，我时不时的伸着懒腰，两条腿一蹬，准确无误的踹在小老头的肚子上，牟足了劲想要踹走小老头，但大多时候都会被小老头的肚子反弹回来，委屈巴巴的钻进妈妈的被窝。

太阳还没有晒屁股呢，姐姐就风风火火的赶了回来，行李箱的轱辘与水泥地剧烈的摩擦着，按照小老头形容的，他这个大闺女，那厉害劲儿，离老远都能看到冒火星子。

但是对于雷打不醒的我，这都是小场面了。

“郝落呢？”

“还没醒呢。估计在学校也不能好好睡，就让她多睡会儿吧。”妈妈的话对于姐姐那就是耳旁风。

姐姐直接来到了炕沿边，对着睡得正酣的我，下了冷手。

“啊啊啊啊......”我的尖叫完美盖过了公鸡打鸣，并且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裹紧我的小被子，委屈巴巴的喊了一声大姐。

“初三你就飘，临了了不住宿要回家，如果不是扩招你就考不上了吧，也不知道是谁听了物理成绩啊啊哭来着，咋的，现在啥也不在乎了，想回家种地了？白瞎咱爸给你准备自费的钱了，想当初还大言不惭的说考不上重点高中就不念，这考上了你不也不念，那公鸡打鸣都知道站高坡，你啊，是越活越回旋。”

姐姐骂骂咧咧的说着，可我只听到了那一句，咱爸把你自费念书的钱都准备好了，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但我曾经一直觉得小老头是自私的，所以面对他，我从不会有任何压力，他该是最熟悉的陌生人的，可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

我一边对小老头下大雨让我一个人骑自行车回家耿耿于怀，一边又抱怨小老头在我第一次骑自行车回家时，骑摩托车在一旁跟着，害我被刘泽州嘲笑。

所以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我为什么会那么讨厌小老头，为什么感受不到他作为父亲应该对我的爱……

没等我再细细琢磨姐姐的话，老姨竟然就过来了。

“英子？你来这早干啥，早上饭都没吃呢。”今天妈妈做的手擀面，一旁的鸡蛋酱还冒着热乎气呢，是小老头最爱吃的。

“咱们去庙里之前，得把替身找好，烧过去，那两口子昨晚十一点多给我打电话说的，我不寻思你们这睡觉早，肯定找不到人，这不一大早就过来了，生怕赶不上。”

这么一听下来，我才发现老姨手里面提着一个黄色的塑料袋，里面竟然还有一个穿着绿色衣服的纸人，加上粉色的裤子，很是扎眼。

“那咋也得把饭吃饭啊。”妈妈从大锅里面捞着面条，“我擀的面条，你也吃一口呗。”

“不吃了，吃啥啊，这阴气还没散的时候正好，街上人也不多，咱就找个十字路口，嘴里念叨念叨把东西烧了，换个命就完了。下午去庙里还有好多事呢。”老姨也不给妈妈再说话的机会，直接拽着我的胳膊就向往外面走，不过不是小老头拽住我，我可能就被拖走了。

“等，等等会儿，英子，小二儿还没换衣服呢，这几天还降温，这出去不得给二落冻傻了，本来就不想念了，别再整个彻底念不成了，不就把这些玩意儿烧了么，也没说一定要二落去，我去烧了得了。”妈妈刚捞出来的面条，还没有过水，就被小老头盛了一碗，就着鸡蛋酱，秃噜秃噜，两分钟吃完，推着老姨就走了。

我看着这小老头最喜欢吃的手擀面，也不知道他尝出来味道没有。

“要不下午，我还是和你们去吧，你爸这大老粗，我总不放心呢。”

“妈，你就放心吧，那山上可不比咱们这平地上，冷的很，你就踏踏实实的等我们回来吧，我老姨不也跟着么，看事那两人也在呢，哪哪不对了，肯定都能提醒啊”

姐姐劝着妈妈，妈妈担心着我，我只能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们，内心的愧疚感再悄悄的滋长着。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午，小老头开着轿车带我们上了山。

弯弯绕绕的路，让我摸不清方向，周围也无法捕捉标志性的事物，甚至是都记不清时间。

直到视线所及真的出现一座寺庙，漆黑的牌匾上面一个字都没有，古红色的大门新鲜的很。

我的内心在不停的打鼓，深刻的怀疑着，这是一座假寺庙，他们就是来骗钱的。

“咱们这一环绕一环啊，一共九个门坎，咱们需要一个一个的跪过去啊，每个都是三个响头必须有响啊，到了最里面佛祖面前，就接过师傅手里面拿的许愿灯，全部烧完，再磕个九百九十九的响头，咱们就完事啊。”

我“……”我更加笃定的确定这就是一个骗局，想要拉着小老头和姐姐离开。

可是小老头却回握住我的手，示意我放心。

“咱们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来都行，你们自己做主。”

男人都已经这么说了，我断定小老头和姐姐不会让自己受这莫须有的罪。“爸，你和我大姐就在旁边看着吧，我自己来就行。”

“不行，心诚则灵，爸和你一起。”

“你姐我就当减肥了。”

我看着他们壮志成城的样子，心里面有一丝的愧疚，但也有万分的压力，我是经过深思熟虑不想念书的，总觉得要为了自己活一次的，毕竟生命可贵。

所以我的内心还在希望着，一次机会让他们彻底断了念想。这觉得一切都只是形式而已，外乎就是钱没有给够，总归不能真磕上九百九十九个响头。

可是世故的小老头，并没有如往常一样拿出红包。

而是和姐姐同时握住我的手，一起跪拜着，我一开始还是心不在焉的，总觉得一切都只是应付。

直到我们跨过层层门槛，来到最里面，每个人的手里面都多了一个长方体形状的纸柱，是从里面亮起来的，下面被点上了火。

一向怕火的我紧皱着眉头，生怕被火烧到自己，直到一声巨响，纸柱掉进壁炉。

男人神秘兮兮的点头说着“好兆头，前途无量，不一般呐。”

小老头和姐姐的纸柱也响了的那一刻姐姐和小老头喜笑颜开，我的命运就在此刻被他们定格，一定要是前途无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