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8 卷三185 (岛国决战)尘埃

我恍若天地的尘埃，终有一日会无形无迹。

这就是命运。

我要飞远去，守护天地万物。

那么当我消失不见的时候，万不可让任何人注意到。我不想让我守护的一切东西怀念我，或是为我悲伤。

『橘霓裳，你真的想听听我的实话么？』

我望着她那像瓷玉一样精致的脸旁，知道这可能会是最后一次和她对话了。

也许，这也是此生最后一次……还能当面注视这令人垂怜的脸庞了。

待会我会把橘霓裳给骂跑的吧……十有八九会这样。

然后至死都不再相会。

她会因为撕心裂肺的短痛而想把我从她心里揪走，可是感情就是这样，不管怎么被折磨，它只要还在，你就没办法赶走它。

等你彻底赶走，过段时间也就把对方忘了。

那么……

不伤害她……行么？

不行。

如果我的仇家将来出现了，一定会害死大家的。

是故，我的声音里忍不住添上了几分悲伤。

她寂然不动地站在原地微微点头。

『你想知道什么？』

橘霓裳这才注视起我来，眼里宛若星辰汪洋般喜怨交杂。

『为什么……当初……为什么？为什么无论如何都不肯接受我……』

她痴痴的注视着我，明明两人都没动，我却觉得这倒目光更贴近了，其中满是她的深情。

然而……

即便她如此渴望，哪怕只是要我承认我就是青龍……

我做不到，也不能这样做。

二营长，快刀斩乱麻，绝不要有丝毫犹豫，直接摊牌，直接骂她。

『接受你？』

『青龍大人……』

橘霓裳更走近了，一阵香风袭来。她近在咫尺的贴着我，目光痴情的缓缓靠上了脑袋。

我如果不是青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过着平凡生活的人该多好？可是……我杀了这么多人，已经没得回头了！！！

我失忆前，会是怎样的人呢？我的家人又是什么样的人呢？

一切却都陷入了沉默，只有对命运的万千不甘，霎时间爆发了出来。

我一样还是傲世青龍。

但我更不能是谁的……或是她的青龍。

我是尘埃般的青龍，迟早坠地而死。

『老子不是青龍！！！』

最终，我对天扯开嗓子，尽力的爆发出一声大吼。

宛若雷震九天，夜空之下皆是狂啸。

『老子不是青龍！！！』

我又仰头重复了一遍。

橘霓裳脸色惨白的僵在我身前，目光霎时间一片空白。

老子推开了她，表情阴沉的转身离开。

『我走了。』

『还是和几年前一样吗！？』

这一回，橘霓裳表情悲惨的跪倒在地，失声痛哭。

数年来无数个日日夜夜思念而无法触及的绝望，已经让橘霓裳的余生再也难以回到过去。

自己创作漫画的时候，多么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变成里面的出场人物，再和那个伟大的战士见一面，哪怕连触碰都不行，只是见上一面……

每每画到深夜，有时候就会不知不觉的望着战士发呆，隔着原稿的纸，痴痴触摸他。

明明在现实里也见到他了，可为何真相却如此残酷？

青龍大人看不上自己吧？一定是觉得自己太卑贱了……自己一无是处……而且还是他所痛恨的岛国人。

橘霓裳满脸泪水，哭的失声嚎啕，无力的坐在地上。浑身麻木，唯独是眼泪不顾一切的在脸颊上奔腾狂流。

她的衣裤也被地上的灰尘弄得些许邋遢了。

橘霓裳看着这样狼狈的自己。又是哭，又是惨笑。望着对方的背影，自怨自艾大哭大叫。

『一定是讨厌我吧！不管怎么对您付出感情，一定是注定被伤害注定被抛弃的吧！』

『是！！！就是这样！』

我故作愤怒的回过身，远远的望着她。

『我不认识你啊！！我不认识你！！什么几年前的事情……几年前我们见过面吗？？见过面吗？？』

橘霓裳惨笑着伸出手，泪水滚到手上。却依然向着对方流去。

『就算是这样……就算您非要说我们从不认识……我从现在开始，握住您的手都不可以么……』

两人都哀视着对方，随之，橘霓裳强撑着自己的双腿。目光时而凄惨，时而坚决。

『现在……我来找您还不行么……就算您要走……您走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明明身体都不听使唤，好像不是自己控制的。

却不知不觉就站起来又走向他了……

『就算再怎么赶我走……我也要……留在您的身边……再离开再隔绝开来的话……我会忍受不住寂寞的……』

『橘霓裳，不准过来，站在那儿。』我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她却在远处慢慢的靠近，眼泪最终是止住了。

『您不是青龍么？您就是青龍。』

『喂，别过来。』

『大人，要是恨我恨得牙痒痒……让你杀了都好……要是能死在你面前……以后至少也不用忍受寂寞……』

『你这个傻女人！！！』

最终，我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

『你为什么这么傻？我为什么这样做，我就是不想让你跟着我，你不知道么！？』

『那您的苦衷又是什么？』

橘霓裳合着手，目光紧紧不舍。

仿佛是为了怕我再度逃跑，她的瞳孔里，仅剩温柔。

宛若我就算冲过去，给她一耳光或是干什么，故意骂上她一顿都没有用。

我终于还是……只好憎恶自己了。

连骂跑一个人，和她永远不见面……这点小事也做不到。

是的，大小姐要我答应的……要我跟她划清界限的那一幕幕……

现在必须放下了。

『好吧，我是青龍。』

我走过去，默默的抱住身上沾着些许污泥的橘霓裳。

『我也不瞒你，那好吧，我就是了。橘霓裳，几年没见了，没想到你现在比以前漂亮多了……』

『青龍大人……』

我的胸膛已经一片湿润了。

橘霓裳的汪洋泪海直接填满了我的衣领以下。

『不要离开我……请不要离开我……您要是不喜欢橘霓裳……我不要求您爱我便是……您不高兴的话……我愿意做一切事情让您开心……只要能让我每天见到您……只要能让我想到您还觉得近在咫尺……就算你爱的是其他女人，我也一样无怨无悔……』

『傻子。』

我苦笑了起来，默默的扶着她走到路边，坐在一张长椅上。

『谁要你为我做什么？我就是怕别人对我付出。』

仰天阵阵愁闷，自悲自叹。

『别人有必要为我付出什么呢？万一我有一天失去了力量……到时候就会失去一切对我而言非常重要的人，你明白吗？你们不能成为对我重要的人…………我不想连累任何人…………包括……包括现在我保护的大小姐。我害怕自己真的太接近她，这样的话……未来……』

橘霓裳身子一颤，瑟瑟发抖的靠在我身上。

『为什么……您害怕我受到连累么？』

『走吧，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我摇摇头，微弱的感慨、思恼。

『快走吧，我已经违背承诺了。我本来不该向你解释……也不该承认我就是青龍。换句话说，我现在已经背叛别人了。我答应了别人的事情没有做到……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走吧，不能再耽搁了……』

我故作淡然的起身拍了拍她。

『不……』

她却死死攥住我的衣袖，怎么也不愿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