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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英子喝醉了，趴在桌子上小脸红晕，呼吸声均匀，眼神迷糊的看着霁月，还笑了一下。
“笑个屁哦？”
霁月把自己的外套给她盖上，有些无奈，她紧了紧外套，闭上了眼睛。
霁月揉揉她的脑袋，对着张老板无奈笑笑。
“她的酒量就这么点，这是第一次喝的这么醉，或许是故事太感人，也或许是她第一次认真的交一个朋友。”
张老板点点头，吹着海风，展开双臂感受了一下，轻笑道。
“挺舒服的，很久没有那么痛快啦！”
“是吧，说出来是挺舒服的。”
霁月来到他身边，给他重新递过一罐风花雪月啤酒。
“我还能喝，陪陪你？”
白酒三斤半，啤酒随便来，这就是霁月的底线。
张老板点点头，接过啤酒两个人碰了一下，一阵沉默过后。
霁月撑着栏杆，半屈身，任凭风吹脸颊，轻声开口。
“念得深，没有错，但我始终觉得真正属于你的爱情不应该是伤人的冰块，它可以是一杯温暖人心的热茶。”
张老板沉默，仰头喝了一口，撑着手臂，看着洱海，眼神迷离。
“你能不能客观评价一下英子，我们身后这个喝醉了都那么温柔的女孩子，你是个什么想法？”
霁月耸耸肩膀，回头看了一眼小房东，声音不大，却很温柔。
“我客观不了，我主观爱她。”
张老板转过头，他笑了一下。
他伸手拍了一下霁月的肩膀，回头看了一眼安静的乔英子，有些笑意。
“你们还小，会经历很多，要珍惜啊，英子跟我有点像，她没了你，或许会比我极端。”
霁月沉默了一会儿，一口闷完啤酒，又给自己开了一罐，开口道。
“我以前总喜欢说，顺其自然，顺其自然是生活最好的选择，但我现在不喜欢顺其自然，我觉得顺其自然是我说过最无能为力的话。”
“我或许算不上一个专一的男人。”
霁月抬头看着张老板，笑容灿烂。
“梦里梦见的人，睡醒了就应该去找他，生活就该是这么简单。我认识一个老头，他跟我说，偏偏人生充满了离别，可我希望人生少些遗憾多些美好，我很幸运，可以来到这个世界，遇见她，我不想走。”
“你说，梦里出现的人，到底是谁在想谁？”
“啊？”
霁月挠挠头，然后叹了一口气。
“突然太高深了，我不懂，我梦里出现的人太多了，要不还是喝酒吧。”
张老板白了他一眼，知道他是不想说，跟他碰了一下才听见他的话。
“你这小子！总感觉比我这个30多的人还要老成！”
只是他接下来的语气透着无限的愁绪不舍，有些痛苦。
“真假还有什么所谓呢，一切都过去了。”
“你其实什么都明白啊，就是不肯放过自己，永远不能忘怀和永远在等待，何苦，我感觉我在劝人出家，但其实不是，我们都明白。”
霁月想了一下，丢掉啤酒罐，继续拉开一罐。
空气安静，冉冉吹拂的海风吹散了乔英子额头的刘海，吹开了三个人心里的想法，是两个人清醒一个在醉，还是三个人都在醉，没有人知道。
张老板沉默了许久，他伸手抓一下，虚无的风从指缝中溜走。
“值得不值得，我不懂，也不会评价，这是你自己认为的，有个光头说过，人回到原点，丧失一切记忆，他还是会重复的，因为没了记忆，出现的事物对他来说还是充满了期待，所以为什么要回到原点，何不直接尝试新事物呢？”
露天的阳台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只有一个接一个的碰杯，张老板要喝，霁月就陪着，也没有再言语，很多话，说到点了就该适可而止，要等人家有了接下去的念头才好继续聊。
“缘分这种东西，真的挺奇妙。”
“你拜神嘛？”
“不拜，我相信科学。”
霁月开了最后一灌啤酒，看了一眼睡的正熟的小房东，她是上来骗酒和烧烤吃的。
“我拜神，是觉得人应该有一个信仰，我相信神，我见过一句话，若无因缘，何以相遇。”
“但神也从来没有帮过你，是因为你的神相信你，所以我直接喜欢自渡，人虽然渺小，但是人能学，能修身，能自我完善，能自我适应，人的可贵在于人自身，相比虚无缥缈的神要来的真实。”
霁月还是一口闷掉了啤酒，一下子捏扁了啤酒罐，丢在地上，地上已经一堆啤酒罐了，他看向张老板。
“看过那些爽文小说吗，整体主线贯穿一句话，我命由我不由天，我即是天命。”
自渡。
张老板再一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后苦笑出声：“没想到我会被一个小我七八岁的年轻人教育了。”
“还好啦。”霁月深呼吸了一口洱海吹来的海风，有些舒心，对张老板笑笑：“我心理年龄挺成熟的，大概就像你那么成熟。”
“30多的小大叔？”
“或许吧，年轻挺好，我真的已经快忘记了。”
霁月笑笑，回到桌子边，伸手划了一下趴着的人的脸颊，眼神温柔，温声道。
“年轻真的挺好，情非得已，情难自禁，坠入爱河，我在这短暂的一年，学会了太多我以前未曾学会的。”
他看向站在栏杆边上的张老板，风吹过他的头发，身躯有些萧瑟，他才三十岁多，青春过去了，总还有人生，霁月笑容有些轻松。
“人生总有一些需要挣脱的地方，遗忘和记得都是礼物，该吃吃该喝喝，没必要非要假装过得很好，谁在乎，谁知道，别为往事忧，余生还长，希望你今后真的快乐啊。”
霁月没有再跟张老板说话。
他们的话题或许已经结束了，这应该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谈话，因为他跟乔英子要离开了。
他们后面肯定会考虑来这里拥有自己的一个家，想的时候就过来居住，看看洱海，看看苍山，洱海月他们看过了，可苍山雪还没有，还有好多好多地方，他们没有去过。
“我们回去睡觉好不好？”
霁月蹲在英子身边，轻轻扶起她，她嘤咛一声，软若无骨的身躯趴在霁月背上，只有软绵绵的一句。
“困。”
不知道是真的喝醉了还是还有意识在，只是，真的挺可爱的。
“知道了。”
霁月宠溺的轻笑一下，正要扶正小房东的身子，却发现张老板已经扶住了，他的脸上挂着笑容。
“你们一定要好好的，我看得出来的东西，她也看得出来，就好像你们都看得到我，别让她变成我。”
霁月愣了一下，轻轻点头，他站起来，身后柔软的身躯安静的睡着，呼吸声均匀，带着他的心跳声一起起伏。
霁月看看张老板，他已经又退回栏杆了，抱着手臂，吹着海风，对他们柔柔的笑着。
“她说的，这辈子，风里，雨里，雪里，都跟我走过了，但这辈子，她没跟我走完，不巧的是，我们的想法是一致的。”
霁月托住了小房东的身子，感觉像是托住了自己的整个世界，无比真实。
“风里雨里，多浪漫啊。”
霁月沉默了一下，最终只是看着张老板的萧瑟背影轻声开口。
“早些休息，以后别一个人喝那么多酒了，不值当，伴着苍山洱海，再爱一次人间也挺好的不是吗。”
没有得到回答，霁月也没有在意，他们已经比一些相处了很久的朋友要默契多了，他需要安静一下，而霁月需要送小房东回去休息，她已经开始在背上扑腾了，也不安分。
霁月下去了，背着他的人间，张老板蹲坐在地上，看着满地的啤酒罐，又看看栏杆外面的洱海，云杉树依然挺立，海潮声依旧，整个洱海，好像就剩下了他一个人。
落叶他乡树，寒灯独夜人。
一滴萧瑟秋雨滴落，张老板伸手接住，转瞬更多雨落，他笑了，视线有些模糊，任由雨落，打湿了他的身子，打湿了他们的心。
寒灯纸上，苍山雨凉，我等风雪又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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