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 颠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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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小帅首次负责的这桩差事是要去往别处，小余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随他同去。但是此番要雇夜神殿杀人越货的雇主，居然又是在那小余再熟悉不过的凤鸣镇上，难免令他有些动心。

毕竟凤鸣镇上还有自己熟悉的大强、小强兄弟二人，以及他们所创立的【三义帮】，算来也已有许久未见，却不知上次大伙去杜老爷府上杀人放火的事，后面是否还有什么麻烦。

更何况以小帅从小到大的为人，要他去杀人越货，以此换取差事奖励的【夜之星】，别说是杀一两个人，就算要杀十个八个，他恐怕也是照杀不误。如果能有自己一同前往，或许还能少几分杀孽，甚至是规劝小帅，让他行事不要太过狠毒。

想到这些，小余便答应下来，小帅也兴高采烈地回了冬雪堂。待到第二日一早，两人便在地界四堂当中的六边形广场碰头，由小帅出示通行令牌，一路通过山道上的六道关卡，离开长夜谷取西北方向而去。

尽管小余不是多话之人，但这一路上却抵不过小帅的话实在太多，长路漫漫，终于还是聊了起来，却大都只是些男女之事。除了两人不久前在春花堂里的艳遇，便是小帅说他在冬雪堂里又勾搭上了哪个女教众，或者是偷偷下山前往人界各坊，与他昔日交好的人界女教众私会。

聊到后来，小余也忍不住提了几句自己和萍姑娘的事。小帅听完，立刻板起脸来说道：“二哥，你本事比我大，但要说到男女间的学问，却轮到我指点你几句了。所谓男尊女卑，自古便是这个道理，试问哪个有权有钱的男子，家里不是妻妾成群，更别说什么皇帝王爷，明面上已有佳丽无数，私底下没名没分的女子，更是数不胜数。

所以二哥你若看上了一个女子，哄也好，骗也罢，哪怕是用强，只管先将她拿下再说。就凭我们在春花堂里学到的那些本事，世上又有几个女子能够吃得消？包管将她治得服服帖帖，百依百顺。至于以后的事，理会它做甚？人生在世，本就应该及时行乐，这才不负少年意气！

甚至哪怕是二哥你自己，待到日子一长，眼下再如何喜欢的女子，到时候自然也会看腻，对那女子再无兴趣，免不得还要重新再换几个。等到了那个时候回头再来看眼下的苦闷，岂非可笑至极？”

对于小帅的这些说辞，小余自是不以为然，说道：“你所谓的男女间的学问，不过是将世间女子都当作了玩物，又或者是一盘盘菜肴。遇到自己没吃过的，便忍不住想要尝鲜，吃腻了便换。如此看来，你虽然有不少相好的女子，其实却还没遇到过过自己真正喜欢的女子。”

听到这话，小帅不禁“嘿”了一声，笑道：“什么情情爱爱，那都是故事里骗人的鬼话！想我黎文帅风流倜傥，乃是身入花丛，片叶不沾，岂有女子能够束缚我心？若说我会对哪个女子动情，那只怕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小余不想再同他聊这些，随即便言归正传，询问冬雪堂这一趟差事的情况。谁知小帅自己也不太清楚，只说雇主是凤鸣镇上的一个员外，自称是什么“四爷”，之所以花钱雇冬雪堂的教众出手，乃是要帮忙除掉几个从外地来的歹人，也算是为民除害。

尽管小余去过好几次凤鸣镇，但对于镇上的人事却不太清楚，更不知道那所谓的四爷是什么来头。但听说是要为民除害，倒是暗自松了口气，至少不会像上次那个做翡翠生意的杜老爷一样，只是为了一点生意上的冲突，便要让自己和黑蛇去杀对方全家。

随后两人脚步不停，不等天色黑尽，便已来到小余再熟悉不过的这座凤鸣镇。小帅当先领路，很快就来到镇子东面一片破落的矮房，扣响了左数第四间屋子的房门。

小余不禁有些好奇，要知道居住在这种地方的，显然都是些贫苦人家，又怎会有钱雇得起夜神殿的教众？

而小帅也是不明所以，还以为是自己找错了雇主约定的地方。幸好伴随着房门开启，一个颤颤巍巍的老仆人出来询问，听说两人是夜神殿教众，急忙恭恭敬敬地请他们进去，倒是并没有找错地方。

待到两人穿过门后狭窄的厅堂，后面倒是一个宽敞的院落，堆满了用麻布遮掩的大批货物。而在院落尽头的一间矮房前，一个身穿打满补丁长袍的中年男子快步出迎，约莫四十多岁年纪，一脸老实憨厚的模样，向小余和小帅拱手说道：“夜神殿的英雄大驾观临，当真蓬荜生辉！两位一路奔波劳苦，赶紧随小可进屋歇息，胡乱用些饭菜。”

看到这个中年男子，小余顿时一怔，只觉对方竟是莫名的熟悉，似乎曾在哪里见过。

而小帅身为这趟差事的负责之人，当即上前和对方招呼，询问这中年男子是否便是此番的雇主“四爷”。那中年男子“哎哟”一声，陪笑道：“在夜神殿的英雄面前，哪又什么爷不爷的？小可在家中排行第四，都是镇上的乡亲们抬举，这才称小可一声‘四爷’。”

说罢，这中年男子又招呼同来的小余。谁知他的目光刚一落到小余身上，整个人都是猛一哆嗦，继而脸色大变，就像是看到什么妖魔鬼怪一般。

与此同时，小余也终于想起自己为何觉得这中年男子如此熟悉，原来竟是上一次前来凤鸣镇时，雇主杜老爷要自己和黑蛇去杀的那个李老四。只因这李老四为人忠厚老实，所以又被大家戏称为“李老实”。

不想短短半年时间未见，这个本该死在夜神殿教众手里的李老四，居然摇身一变，成了什么“四爷”，而且还是夜神殿的雇主，要花钱雇佣冬雪堂的教众替他杀人？

一时间，小余和这个曾经被自己出手救下的李老实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说话。

旁边的小帅见状，难免摸不着头脑，忍不住问道：“你们……认识？”

那李老实却不敢回答，只是战战兢兢地望着小余，和小帅一起问道：“这位英雄，我们……认识……认识么？”

小余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然而转念一想，这李老实毕竟是冬雪堂教众领了任务要杀的人，虽然因为雇主杜老爷的去世，以致没人补钱，另派再派教众前来，所以不再理会。但小帅毕竟是冬雪堂门下，倒也不必和他点破这一层关系，免得多生事端。

于是小余便说道：“我曾来过凤鸣镇几次，应该是在哪里见过。”

那李老实看似忠厚，心思倒是活络，立刻明白了小余的意思，顺着他的话说道：“是是是……凤鸣镇上来来回回就这么些人，应该是小可三生有幸，曾经在街上还是在哪里和这位英雄有过一面之缘。”

说罢，李老实又尴尬地寒暄几句，然后请两人进屋用饭。只见桌上已经摆好四菜一汤，却几乎都是蔬菜，只有一盘干炒的咸菜里有些零星的肉沫，还有便是白菜汤里飘着些许蛋花，看分量最多只是往里面打了一个鸡蛋。

要说这位雇主住在这样的地方，又穿着满是补丁的长袍，用这样的菜肴招待小余和小帅，倒也合情合理。小帅尽管有些不悦，但想着事后自己还得找这位雇主在契约上签字，自然不好多说什么，便随意吃了两口，而后向自己这位雇主询问这趟差事的详情。

那李老实再次撞见小余这个救命恩人，而且恰巧还是自己此番花钱雇来的夜神殿教众之一，难免坐立不安，几口热菜下肚，已是满头大汗。听到小帅询问，他才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是是是……好教两位英雄知晓，此番之所以请夜神殿的英雄出手，是因为有几个……有几个从外地来的歹人，在我凤鸣镇上欺行霸市。只因他们当中有两人身负武技，据说还是从东吁一国来的高手，镇上百姓都是敢怒不敢言，就连官府也拿他们没办法。

而小可正是因为见不得镇上百姓受苦，又打听到长夜谷、神寂山的夜神殿，于是便将平日里省吃俭用存下来的银钱全都拿了出来……不止如此，还问亲朋好友借了不少，这才凑够数目，请来两位英雄替凤鸣镇铲除那些……解决这一桩祸害……”

小帅听到这里，忍不住一拍桌子，骂道：“几个外地来的小蟊贼，还什么东吁国的高手，居然胆敢在我夜神殿的地盘上惹是生非，当真是活腻了！”

说着，他便向李老实介绍一旁的小余，说道：“你这桩差事好办，要知道我的这位二哥，乃是夜神殿年轻一代里的第一高手，就连大名鼎鼎的人界总管洛无心都不是他对手。此番有我们兄弟两人出手，包管将那几个小蟊贼剁成肉酱！”

李老实却不敢接他这话，只是望向对面的小余，吞吞吐吐地说道：“这个……这个杀人之举，未免……恐怕有些太过狠毒。毕竟……毕竟小可只是想为民除害，若是能将那几个外地人赶走，凤鸣镇也便能安生太平了。然而……然而就怕只是将他们赶走，待到两位英雄离开，他们又卷土重来，加倍报复镇上的百姓……”

小帅冷笑道：“直接杀了，一了百了，婆婆妈妈做甚？这天底下每天病死饿死的人，难道还少了？就算是在我夜神殿里，动不动也要死上几个教众，杀几个外地来的小蟊贼，便如杀鸡杀猪。四爷你只管放心，这桩差事包在我们兄弟两人身上了！”

那李老实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又偷偷瞥了小余一眼，陪笑道：“是是是……究竟应当如何处置那些歹人，但凭两位英雄决断。除此之外，那些歹人还随身携带了一批货物，都是……都是从镇上百姓家里收刮的家当，平日里躲在凤鸣镇外西面的一处山谷里落脚。两位英雄若是能将镇上百姓的那些家当一并追回，那便再好不过了。”

小余听到这里，却始终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要说自己当时出于义愤，杀了同行的黑蛇救下李老实一家，今日李老实再次撞见自己这个救命恩人，惊骇间有些手足无措，倒也是在情理之中。可是看他今日这一连串的言行举止，竟是对自己害怕成了这副模样，倒像是心里有什么鬼。

再想到天界禁地里的木中之人当时便曾告诫过自己，说生意人向来最是狡诈，哭穷卖惨，本就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小余便向李老实问道：“你家的翡翠生意，近来可好？”

这话一出，只听“啪”的一声轻响，却是李老实手里的一双筷子径直掉落在了地上。李老实急忙弯腰去捡筷子，含糊其辞道：“小可只是……只是做些小本买卖……挣几个养家糊口的铜板。哪里……哪里谈得上好不好……”

小余心念一动，淡淡说道：“那就奇怪了。要说凤鸣镇上的翡翠生意，过去都是杜老爷一家独大，容不得旁人涉足。如今杜老爷不做了，你家的翡翠生意又怎会不好？”

那李老实却只是支支吾吾，不知所云，显然有些答不上来。

小余愈发起疑，突然想起一事，便径直起身离席，来到屋外的院子里。望着院子里那些被麻布遮掩的货物，他伸手掀开一处，里面顿时露出一块块被切割开的石块，于切面处泛出翠绿色的宝光，正是产自东吁的翡翠原石，肉眼可见价值不菲。

小帅也跟着小余来到院子里，见到这一幕，立刻醒悟过来，也掀开几张遮掩的麻布，果然也全都是翡翠原石。他顿时骂道：“好啊，你这老小子！明明堆了满院子的宝贝，却要故意在我们面前装穷？”

眼见自己的家底被当场揭破，那李老实已是面如死灰，不知如何是好。

而小余脑海中则是飞速思索，将过去的见闻和眼前的事全都串联在一起，立刻举一反三，向那李老实说道：“你所谓的从外地来的歹人，恐怕是从东吁来的翡翠货商了。你是担心被他们抢了你在凤鸣镇上的翡翠生意，所以想要雇我们替你铲除生意上的对头。不仅如此，你还想让我们杀人越货，将对方运来的翡翠一并替你夺来。”

听到这话，那李老实双膝一软，险先便要当场跪下，急忙扶门稳住身子。

看到对方这一反应，小余心知自己果然猜对了，顿时心头火起。

要知道当时那个杜老爷为了垄断凤鸣镇上的翡翠生意，不惜花钱雇来夜神殿的教众，替他杀了李老实这个生意上的对手全家，可谓丧尽天良。全靠小余的一时不忍，这才临阵倒戈，救下了李老实一家的性命。

而小余为此不但杀了同为夜神殿教众的黑蛇，还带着大强小强兄弟等人闯进杜老爷府中行凶，替李老实一家彻底扫除了后顾之忧。而且自己也因此受到牵连，被冬雪堂的老祭师送上了摘星台，若非有那位赵副堂主出面，十有八九便要命丧于那个以“摘星”为乐的夜廿九手下。

不想短短半年未见，这李老实不但搬了家，而且院子里还堆满了翡翠原石，可见生意已经做得风生水起。就连身份也从昔日夜神殿雇主要杀之人，颠倒过来变成了夜神殿的雇主。而他想要让夜神殿去杀的人，显然不是什么外地来的歹人，而是从东吁来的和他一样做翡翠生意的货商，其用意分明与之前的杜老爷一样，是要垄断这凤鸣镇上所有的翡翠生意，为此不惜买凶杀人。

也就是说，昔日受害的弱者，却变成了今日行凶的恶人？

想到这里，小余再看向这个一脸忠厚老实的李老实，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当日居然救下了这么一个人。

但小余心中虽是这么想的，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招呼小帅说道：“先吃饭。”随即便重新回屋坐下。

小帅本就是聪明之人，心知自己这位二哥必定是与这雇主有什么渊源，当下也不多嘴，依言回到饭桌前坐下，只管静观其变。

那李老实见自己意图被对方看破，再想起小余当日为了救下自己一家，居然出手除掉了凤鸣镇上的一霸杜老爷，可见手段有多毒辣，而且还是一个嫉恶如仇之人，心中惊恐愈胜。眼见他们两人又重新坐回饭桌，李老实一时竟不知应该如何是好，更不敢坐回桌上，只能站在一旁伺候。

小余却不理会旁边的李老实，兀自夹了两口菜吃，突然向小帅问道：“雇主准备的这桌饭菜，可比得上你们冬雪堂平日的伙食？”

小帅试探着说道：“冬雪堂每餐的伙食，至少是两个大荤、四个小荤可选，外加两个蔬菜和一个汤，自然要比这桌菜好。”

只见小余叹了口气，说道：“这便是你的运气不好。记得我上一次来凤鸣镇，雇主杜老爷不但准备了美酒佳肴，事后还安排我们去镇上的【艳香居】就寝，其间的一切吃喝玩乐，只管记在他账上便是……对了，你可知道那【艳香居】是什么去处？”

小帅顿时两眼放光，说道：“光听这名字，便知道寻欢作乐的香艳之地，自然是找姑娘的窑子了！”

小余又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你这毛病夜神殿里谁人不知？若是晚上睡觉少了女子相陪，往往便会半夜惊醒，红着眼提刀杀人。却不知此番到了外面办差，你这老毛病是否也会照犯。”

小帅心中暗骂一声，嘴上却一搭一档，说道：“对对对！二哥你也知道，小弟这毛病是天生的，夜里若是没有女子替我泻火，一旦提刀梦游，那可是见人便砍。兄弟也好，雇主也罢，通通六亲不认！”

一旁的李老实听在耳中，当然明白这两个少年的言下之意。然而他向来抠门惯了，即便是吃饭时掉落在桌缝里的饭粒，也要一粒粒扣出来得干干净净，绝不浪费粮食，又哪里舍得花钱请他们两人去镇上的【艳香居】风流快活？

小余见这李老实没有回应，又和小帅说道：“只可惜我们这回的雇主，虽然翡翠生意赚得盆满钵满，却要住这样的地方，穿这样的衣服，吃这样的饭菜，恐怕是没有那位杜老爷大方。不过我记得他家里好像有个女儿，一直待嫁闺中，上回和我一同出来办差的兄弟，更是一眼便相中了他的女儿。”

伴随着小余这话出口，那李老实差点就被心胆俱裂，分明是被拿住了软肋。他急忙说道：“两位英雄见谅……是……是小可招待不周！【艳香居】的酒宴，小可这便安排……两位英雄一切的花销用度，全都……全都记在小可的账上……”说到后来，言语间竟已有了哭声。

听到这话，小帅惊喜之余，立刻便要动身前往，不料却被小余叫住，说道：“你把要让雇主签字的契约拿出来。”

尽管小帅不解其意，还是依言从怀里摸出这趟差事的契约。小余便将契约推向李老实，说道：“夜神殿既已接了你的差事，便一定会替你解决麻烦。只不过在此之前，却要劳烦雇主先在上面签个字。”

李老实急忙取来细看，随即脸色一变。他作为生意人，自然懂得其中玄机，不禁颤声问道：“按照这份契约所写，应当是……是差事办完之后，小可才能签字确认。可是眼下……眼下这桩差事，两位似乎都还没办……”

只听小余说道：“夜神殿替你铲除生意上的对手，让你能够垄断凤鸣镇上的翡翠生意，这等天大的恩德，说是救命之恩也不为过。让你提前签字确认，也是理所当然。”

顿了一顿，他说道：“之前便有一位雇主不肯签字，自以为能够以此拿捏我们这些外出办差的教众。于是我们也没惯着这位雇主，而是替他在契约上随便签了字，按了手印，然后深夜潜入这位雇主的家中放火，趁乱取了他的性命。如此一来，便是死无对证，也好回夜神殿交差。却不知夜神殿的这些行事做派，凤鸣镇上的人可有听闻？”

李老实立刻想起那位杜老爷当夜遇害的情形，十有八九便是小余口中提及的那位雇主。至于小余的这番说辞，李老实不知其中细节，自然不敢有丝毫怀疑，无奈之下，只能老老实实地在这张契约上签字按印，然后交还给小帅。

看到雇主居然提前签好契约，小帅惊讶之余，立刻欣喜若狂。要知道有了这张由雇主签过字的契约，按照冬雪堂的规矩，便等于是已经完成了这趟差事，即便是自己现在就回冬雪堂复命，也能领到对应工钱和奖励的夜之星，哪还用理会什么雇主？

然而小余却不肯就此放过这个李老实，随即说道：“既然雇主要在【艳香居】设宴款待我们，那么桌上的这些饭菜，我们倒是不必动了，留些肚子才好去那边吃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