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了,一切都是相安无事。
转眼就到了正午时分,离出行盛典开始的时刻已经越发临近。
何后处于寝宫中,已经做好了出发前的准备,只能时辰一到,就和灵帝一起登上车辇出宫。
正在这时,一名宫女进来禀报:“娘娘,封谞大人求见。”
何后听到封谞来了十分疑惑,不明白这个时刻,他来拜见自己做什么,赶忙吩咐让他进来。
封谞急匆匆走进,向何后行过君臣大礼。
何后赐他坐下,然后遣退了左右,疑惑地问道:“封谞,你这个时候来见本宫有何事?”
封谞赶忙回应着:“回娘娘,老奴是来替圣上传旨,请您留守后宫,不必跟随出行!”
何后猛然听到圣旨不让自己出宫,一时愣住:“不让本宫跟随圣驾出行,那何人随行?”
封谞赶忙回应:“是王美人和皇子协随行……”
“混账!本宫乃是正宫皇后,母仪天下,圣上出行这样的盛典,不让本宫去,却让这个贱人跟随,成何体统?!”
“娘娘勿恼,此事乃是老奴向皇上申请的……”封谞赶忙向何后解释着。
“好你个狗奴才,你倒学会吃里扒外,陷害本宫了是吧?!”何后听到是封谞出的主意,站起来狠狠地踢了他一脚。
封谞虽然疼痛,但也只能强忍,然后解释着:“娘娘息怒,老奴这样安排都是为了娘娘好啊!”
“呸,你分明是想助那贱人的贱种上位,还说为本宫好?!”何后暴怒,根本听不进封谞的解释!
“娘娘,您交代老奴的事,老奴已经有了安排,就在今晚就可有结果。老奴是怕刀剑无眼,万一伤到了娘娘,才这样安排的。”封谞无奈,只能向何后说出了实情。
何后听到封谞这样说,镇定了下来,随后喝问:“你真的有了安排?!”
“老奴不敢哄骗娘娘,的确有了安排。”封谞回应着。
何后短暂思索后,又开口骂道:“你个糊涂虫,既然有了安排,却故意不让本宫出行,万一真出了事,天下谁人不知是我指使?!你这是要陷本宫于万劫不复之地吗?!”
何后这样一说,封谞才反应了过来,赶忙磕头:“老奴只考虑了娘娘的安危,确实思虑不周……”
“我马上去见皇上,今晚的盛典,我必须跟随一起出行!”皇后说完站起身就往外走。
封谞想要拦阻,但又怕何后发怒,只能是跟在后面,却不敢多言。
此时的御书房中,灵帝已经更换好了龙袍,正和王美人一起逗着小刘协,让他跟宫女一起回去更换衣服准备出宫。
可平时听话的小刘协今日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不肯松开王美人,死死地拉住她,无论灵帝和王美人怎么劝,就是不肯放手。
就在这时,御花园的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骚乱,何皇后不顾把守的宦官的阻拦,闯了进来。
封谞跟在后面,虽然是一路劝说,但何后根本不理,向着灵帝等人走来。
灵帝本来就因为刘协不听话有点心烦意乱,看到何后硬闯进来,更是不悦,脸色阴沉了下来。
王美人看到何后直闯过来,也很是意外,诧异地看着她。
何后快步来到灵帝面前,“扑通”跪倒,说道:“臣妾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后面的封谞也跟着跪了下来:“老奴拜见皇上。”
灵帝“嗯”一声,将手一摆:“起来吧。”
何后站起身来,王美人也向她行礼,何后却是理也不
理,只是看着灵帝。
灵帝见场面尴尬,只能将手一挥,说道:“都起来吧。”这才算是为王美人解了围。
灵帝问道:“皇后闯进御书房来见朕,是有什么事吗?”
何后点了点头:“臣妾入宫这数年来,一心想的是如何侍奉好皇上,从来不敢有一丝懈怠。皇子降生之后,更是严加教诲,唯恐他有失皇室之尊严。平素为人,也是小心谨慎,不敢参议朝政,对待后宫众妃,也是亲如姐妹。却不知到底做错了什么,遭到皇上冷落,多日求见都不能得见尊容,今日出行盛典,更是不许臣妾跟随侍奉。臣妾实在是想不明白,所以才冒死闯入御书房,希望皇上下旨,准许臣妾跟随。”
何后此话一出,让灵帝也是十分为难,他知道何后虽然为人刁蛮,但对自己却是一片真心,做了皇后之后,虽然偶尔也会有不当之处,但并无明显过错。
自己也是因为宠爱王美人,唯恐带她在身边,两人醋海翻船,才有意疏远。
所以封谞提出不让何后前去参加庆典,他才马上应允。可现在何后当面请愿,却让灵帝有些为难了……
何后跪在地上,见灵帝不理她,立刻哭了起来,哭得极为伤心。
灵帝实在无奈,只能开口道:“好了,你不要哭了,朕不是有意冷落你,实在是国事太过繁忙,而且知道你一直在打理后宫,照顾皇儿,很是辛苦,才没有太多地召见你,是怕你操劳。既然你今日找到朕。朕答应你,以后一定多抽点时间去陪你,快起来吧。”
何后见灵帝放松,哪肯就此罢休,仍然跪在地上说道:“那,今晚的庆典……”
灵帝听何后提到当晚庆典之事,马上又严肃起来,说道:“朕的圣旨已经下了,怎么好随便更改,再说后宫佳丽人数众多,也需要有人管理照应,这个重任自然非你莫属。”
“如果让外人知道,你来找朕闹了一场,朕就改变了旨意,那以后朕说话还有谁听?倘若后宫佳丽个个效仿于你,每个都跑到朕的面前求这告那,朕这后不就乱成一锅粥了!”
这一顶大帽子扣在了何后的头上,让她实在是无法辩驳,只能用眼睛去看封谞,希望他能帮自己说上几句好话,感动灵帝。
封谞最是了解灵帝的脾气,又怎么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自找没趣。所以他只是低着头,做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只当没有看到何后的暗示。
就在场面一度尴尬,双方都无法收场的时候,一名宦官从外跑进,来到灵帝面前禀报道:“启奏皇上,大将军何进整顿好护卫兵马,已经在宫外等候,他特来恭请皇上移驾出宫。”
宦官的话才刚刚说完,何进已经笑着走进御书房。
灵帝知道他出身市井,对一些宫规礼仪不放在心上,况且他毕竟也是皇亲,所以灵帝也就没有去责怪他未经传唤就私自入内的罪名。
封谞见何进来到,却是暗自高兴:这何进来的真是时候,不然今天这事还真不好收场了。
何进来到灵帝面前,就要下拜。
灵帝把手一摆:“行了,大将军,免了那些礼仪吧。”
何进傻傻的一笑:“还是皇上您了解我,那我也就不客气了。”说着,将原来已经跪下的身体重新直立了起来。
猛然间,他看到了在一边抽泣的何后以及战战兢兢的封谞,很是诧异,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
何后听他一问,哭得更加伤心,却不说话。
何进急了,只能转头去问灵帝:“皇上,这到底是……”
灵帝知道不好隐瞒,如实说道:“今晚的庆典,朕安排皇后娘娘与其他人留在宫中,但她似
乎有所不愿,特来恳求朕准许带她一同出宫。但朕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又怎么能随便更改,大将军,你也帮我劝劝皇后吧。”
何进一听这话先不干了,脱口而出道:“皇上,这可就是您的不对了,我得说您几句……”
灵帝听到何进竟然敢当众指责自己,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很是不悦地打断了何进:“大将军,你说什么?”
何进意识到自己说话的口气触怒了灵帝,赶忙改口道:“皇上息怒,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凡事都要讲个缘由。皇后娘娘并没有犯下任何过错,为何不能带她一起出宫?”
灵帝解释道:“这不是犯错不犯错的问题,宫中其他人也需要有人照顾,皇后管理后宫,自然是要由她来处理此事。”
何进不假思索地说道:“皇上要是不放心其他人,就把她们都带上一起出宫,反正有我老何护驾,也肯定出不了差子。”
灵帝哪敢答应这事,说道:“朕这次出宫是与民同庆,将全部佳丽一起带出那成何体统?”
何进抓住了灵帝话语里的毛病,马上说道:“皇上说得对,成何体统?那身为一国之母的皇后不能随驾出宫,反倒是一些嫔妃陪伴左右,这不就好比民间正房不能持家,反被妾室掌了后宅一样,乱了礼数吗?你说是不是,封大人?”
何进知道自己嘴皮子不行,说了几句之后就故意把话题抛给了封谞。
封谞心中暗骂:你个死屠夫,自己说就得了,把我扯进来干什么?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嘴里却不敢不说话,只能开口道:“皇上先前的安排自然是有皇上的道理,而刚才何大将军所讲,也确实中情中理,老奴不才,不敢妄自菲薄,还请皇上自行定夺吧。”
封谞这番话是说得是滴水不漏,既没有帮任何一方说话,也没有得罪谁,却巧妙地把难题转到了灵帝那里,不愧为官场老手。
王美人见众人都开口为何后说情,自己尴尬地站在一边,实在是说不过去,只好也欠身说道:“皇上,既然何后姐姐一心要侍奉您,我看您就让她跟随我们一起出宫吧。我也正好可以向他请教一下如何调教太子的经验,日后也好严加训教刘协。”
王美人这番话看似在为何后求情,实际上也是寓有深意:学习管教太子的礼仪,日后管教刘协,这摆明了是有让自己的儿子日后做太子的野心。
何后又怎么会听不出来,但王美人既然说出了这话,她也不能置若罔闻,马上说道:“是啊,王妹妹连日侍奉皇上,想必是把皇上伺候得非常舒适,我也正好想根他请教一下,日后更好的服侍皇上。”
何后的话也有她自己的打算:反正你这狐狸精活不过今晚了,我就叫你声妹妹,跟你亲近点又能如何?
灵帝见王美人都出面为何后说情,再坚持下去确实让何后太过难堪,而且他从心里也不想再纠缠下去,只好将手一摆,说道:“好了,好了,你就随朕一道去吧,不过你先回去整理一下你的仪容,哭成这个样子哪里还有一点皇后的威严。”
这最后一句,虽然看似训斥,实际上语气已经和缓了许多。
何后听了灵帝的话,心里如同吃了蜜一般的甜,赶忙抹去眼角的泪水,对灵帝说道:“臣妾直罪,臣妾马上回去整理仪容,侍驾出宫!”说完,她欢天喜地的起身告退。
何进和封谞也一起告退,先行出宫等候圣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