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唉…前路为艰啊。”当一个又一个的坏消息经由士兵传到唐平寇的耳中时,处在闷热空气里的唐平寇望着城外扬起的灰尘不免会如此想到。
尽管说他保住了居庸关,使得大明一十三代先帝的陵墓暂且母庸为鞑子的铁骑所打扰。
但这些所谓的先帝们,此刻都不过是古冢枯骨。
死人影响不到活人,尤其是他们这些还打算继续苟存下去的活人。
“唐将军。”刚刚由城外返回的一位小旗站在了唐平寇的身侧。
他身着一袭便衣,灰白色的粗布衣衫上附着了一层薄薄的尘土。
“南边的勤王军有消息了,李督师已经节制山西兵马已经陕西的残兵北上了。”小旗站在唐平寇的身前如实禀报到。
其言语里面满是兴奋,在这位小旗的构想里只要勤王军来了,他们这一伙子在居庸关的残兵也就安全了。
“嗯。”唐平寇微微颔首。勤王军即将抵达的消息他也早已耳闻,但眼下对方距离自己恐怕还是有些距离。
“眼下的位置呢?在哪里?真定?河间?还是说在保定?”唐平寇的依据着自己脑子中的地图对着小旗发问到。
“是保定府。”
“是哪一位将领的部曲?还是说大部?”唐平寇继续问道。
如果勤王军大部都抵达保定的话,那么大战的日子也就不远了。无论勤王军的实力如何,他都要在大战之前离开居庸关将队伍带到足以策应勤王军的位置。
勤王军足以力退鞑子自然好,要是不能他也可以帮上一些忙。反正比在居庸关中被人困死,最后只得自尽要好的多。
“应当是大部,属下此次打听到在保定府驻扎的不仅仅有陕西的那位高杰,还有山西的姜瓖以及周遇吉等部。其手上的人马加上来,粗模快五万了。”
“这样啊。”唐平寇点点头,随后招呼士兵让其下去休息。这个临担大任的唐游击望着城外思考起其接下来的打算了。
首先出兵是肯定要出兵的,眼下居庸关里有的虽说都不过是一些羸兵弱卒,但是纵使是沙砾摆在秤上还是有一些重量的,更何况是人。
“避开昌平的鞑子,走白羊口一线往涿州赶过去……”唐平寇顿了顿身子,他旋即动身往城下走去。他不是过目不忘的儒生,他需要回去依照着地图一步一步的设计。
“唐将军!”一位士兵喊住了将行的唐平寇。
唐平寇转过身来,来人是他相熟的,也是当日与其一同避开鞑子刀刃的同袍之一。
“怎么?”唐平寇的语气里捎带上了一丝催促。
“是这样的……”来人不敢大声说话,他走近了两步,附在唐平寇耳边小声的说了起来。
“确定吗?”听到来人的话语唐平寇蹙了蹙眉。
“没有抓到现行,不过大差不差。”士兵退后两步,盯着唐平寇的嘴唇。
只需对方那干涩嘴唇动上两下,他即刻便会带着人马去捉人。
“我知道了。”唐平寇没有下达什么捉人的命令。
他紧紧锁住自己的眉头,随后将动身的目的地悄然改变。
“唐公子可要快些下手啊,眼下的局势风云突变,搞不好明日天兵便已经拿下顺天府。这到了那时候,纵使唐公子把居庸关给交出去了,这荣华富贵肯定也要大打折扣啊。”
“这我知道,但你们总要给我一些时间啊。”回复鞑子说客的男人自然是唐翰辅,唐通的长子,也是唐平寇名义上的大哥。
自打居庸关外来了鞑子之后,说客便于唐翰辅取得了联系。
说客以荣华富贵以及唐通一家老小的性命作为保证,很快便将唐翰辅说通。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就在关键时候唐平寇领着人马回来了。
回到居庸关的唐平寇以唐通义子,朝廷游击将军的身份很快稳住了居庸关的军心。也是如此,唐翰辅等人的一切盘算都成了水中月,镜中花。
“实在不行,咱们要不……”说客用手狠狠的向下一划,其动作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没有那么简单,而且唐平寇要是先死了,搞不好我们也跑不出去。这个家伙从战场上可还带了二十来人,而且他眼下又得军心的很。我担心咱们前脚动身,这家伙的部曲后脚就要把咱们扒皮抽筋。”唐翰辅摆了摆手,并不赞同说客的这一个计策。
“唉……”说客看出唐翰辅那优柔寡断的内心,不免摇头叹气。
“家主,唐将军来了。”唐翰辅的一位家丁从院外走了进来。
“唐公子,那我就先行告退了。”听到唐平寇来了,说客赶紧起身告别。眼下唐平寇在城内大权在握,他可不希望自己被对方给抓了祭旗。
“怕什么。”唐翰辅挥了挥手示意说客坐下。
“不过是一个义子罢了,你放心,这家伙不敢干出什么事情来的。你安心坐着,他不敢有什么动作。”唐翰辅敢于如此说话,一方面是他们的确无有证据去供唐平寇发现,毕竟他唐平寇有再大的能耐也不至于让人不能说话。
另外一方面则是唐翰辅料定唐平寇不敢动他,在其心目中自己是嫡子,而且又是他唐平寇名义上的大哥。唐翰辅不相信唐平寇这个家伙敢于实打实的来动自己,不然唐通回来他如何与对方交代呢?
“好。”说客听到唐翰辅语气如此之肯定与坚决不免又重新坐了下来。他心想眼下他们二人眼下的确无有什么把柄,他刚才确实是过激了。
“大哥。”从门外传来声音的唐平寇,他没有回去而是装着一身戎装走入了大厅。
“噔噔噔。”唐平寇似乎是刻意踩重了自己的脚步,一双军靴压在地上时噔噔作响。
“噢,平寇啊。”唐翰辅没有起身,他坐在原座上对着那位说客介绍起唐平寇的身份来。
而在诉说时,一句捡来养大的被其刻意强调。
“唐将军年少有为,人间英才啊。”说客起身对着唐平寇拱手说道。他颇有些畏惧的不敢直视唐平寇的眼睛,而唐平寇也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嗯。”唐平寇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声随后马上将视线转到自己的那位大哥那里。
“大哥,过些天恐怕鞑子又要攻城了。还望您可以多多注意安全,还有母亲……”
“是义母。”唐翰辅像是一只护食的野兽一般固执的去指正唐平寇的发言。
“是,义母。”唐平寇长呼吸一口,随后顺着唐翰辅的话说了下去。他不是一个好欺负的人,但对方到底是唐通的嫡子,而且还是唯一嫡子。
唐平寇忍住了心中的不快。
“还有城中这些天恐怕有鞑子的尖细出没,还望您在招待客人的时候多多注意。我等到底还是……”
“唐平寇你什么意思!”
“不,我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想要提醒您而言。小弟我告辞了,还望兄长您多多注意。”说完,唐平寇马上便头也不会的选择离开现场。
“唐平寇你不过是一个义子!义子!你他妈的捡回来的,老子才是真……”随着脚步越远,唐平寇所听到的秽言也就越轻。在转弯的时候唐平寇刻意放缓了脚步,他撇了一样那位唐翰辅的所谓客人。
帽子里面的应该是辫子吧?唐平寇猜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