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你们干什么!这是我们的军马!”几个汉军士兵手捧着草料,一脸吃惊的看着女真士兵要将他们的马匹牵走。
“干什么!谁要你们这么干的?”汉军士兵里面的一位牛录站了出来,他领着手下们挡住了女真兵们的归路。
女真士兵们见到汉军士兵居然敢过来拦自己,不免惊讶。他们用女真语冲着那汉军牛录喊滚,但是在夜色里汉军牛录将刀给抽了出来。
尖刀闪烁着月光,似乎是一道冷冷的视线。
“把马留下!”几位汉军士兵喊道。
月亮高悬在天空的一侧,巡逻士兵们举着火把很快便从黑暗里面走了出来。由于这边是汉军营寨,所以巡逻的自然也是汉军士兵。
他们大多都是松锦之后向清军投降的兵士,相互之间也有些老乡的意味在里面。
“发生什么事情了?”过来看情况的巡逻士兵向着亮刀的汉军牛录问道。
“这些孙子想过来抢咱们的马匹。”汉军牛录领着人死死堵住女真兵们的去路,一行的士兵们也各个不相让。
他们是骑兵,胯下的战马可是吃饭的东西。他们之所以比起步兵来每月的银钱与伙食要更好,原因就出在这马匹身上。更何况马这玩意还是通人性的,相处个一两年下来,一个外人想要拿走无疑是痴人说梦。
“有会女真语的吗?”巡逻士兵向着四面询问道。
但没有人应他的话。
空气出奇的安静,明明是大帐此刻却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声音了。
“唉……”巡逻士兵环视了四周一眼,感觉是要械斗的意思。他喊住了自己的一位同伴,要对方赶紧去通知上面。
倒霉,他一面这样想,一面带着笑容阿谀的走向女真士兵那一边。
“他们说,马不能带走。”巡逻士兵指了指女真兵们手上的缰绳,辅之以手语试图要让对方明白。
但对方显然是嚣张惯了,他对着巡逻士兵就是一巴掌,接着便是痛骂。巡逻士兵听不懂对方鸟语,但巴掌的意思却是很明显。
他捂着自己的发红的脸颊向后退了两步,又往汉军牛录的那个方向走去。
“这畜生就是畜生,咱们不和他们一般计较。他们是啥呀?是蛮夷,咱们不和他们一般见识。”
“不行。”汉军牛录口中的这两个字被咬的相当重。
“弟兄们!”汉军牛录转身向着他的手下们喊道。
“这些家伙平时怎么欺负咱们的?当炮灰咱们来,领功回回是这些家伙的!你们知道他们背后骂咱们是什么吗?他们说咱们是阿哈!你们知道什么是阿哈吗?”
“我们知道。”士兵中的一个魁梧汉子从人群里面走了出来。
“是奴隶的意思!”
“哎呀,别说了,别说了!真打起来,那些女真人可是要责罚咱们的。”被打红了脸的巡逻士兵赶忙过来制止到。
“去你的!”那汉军牛录一把将他推开。“女真人要你的婆娘给他当阿哈,你也答应吗?”
“我这……”
“弟兄们!”汉军牛录的声音愈大了。
“这马,咱们能给他们吗?”
“不能!
!”
伴随着士兵们的这一声大吼,汉军士兵们纷纷上前,去争夺女真士兵手上的缰绳。女真士兵则是也相当缺少分寸的抽出刀子来。
接着就是彻头彻尾的械斗了。
等到尚可喜大惊失色的赶来调和时,女真士兵们大多都已经惨死在马厩旁侧了。血腥味与马粪味混杂在一起,飘散在风中叫尚可喜作呕。
“娘的!”尚可喜看着眼前乱象不免骂道,也不知道他骂的具体是谁。
但无论尚可喜怎么骂,多尔衮的亲兵马上便找到了他,要他做出解释。而尚可喜的解释就是带着那汉军牛录的人头去见多尔衮。
“把那人头丢了。”多尔衮平澹的说道,此刻的他正埋头于文书之中。“说起来先前要你做的事情都搞的怎么样了?出去散消息的人,现在都已经派出去了吧?”
“都已经派出去了,只需几天的工夫他们就能把消息传到南岸去。”尚可喜在下面弯曲着腰背,他生怕多尔衮借着械斗的名义处置他。
“嗯。”多尔衮点了点头,随后将蜡烛往文书的方向移动了几寸。
“孔有德、耿仲明这两人有没有按照我的布置去办事?他们做的如何?”头也不抬,多尔衮继续处理着南下前的最后一些事宜。各处的文书都汇总到了他这一边,为防止泄密,多尔衮决意自己亲自将事情给处理完毕。
“都办的好。”智顺王尚可喜点头如捣蒜。
“是吗?我听着可不是这样,尚可喜你是不是故意包庇他们了?”多尔衮停下了手上的工作,他抬起头来一双鹰一般的眸子死死盯住了下方的尚可喜。
“就像这次的事情一样,下面可是有不少人说你这是结党呢。”多尔衮冷冰冰的讲到,他的一张脸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辅政王,小人绝没有结党营私之打算,这是污蔑呀。还有这次的事情,这实在是属下治军不严,才得如此,属下绝没有背叛我大清国的意思!”尚可喜扑通一声便跪倒在了地上。
“我没有说你背叛大清国,你仍是功臣,这一点谁也不能否决你。”多尔衮走下来将尚可喜扶起,对着对方和善讲到。
“是。”
“不要到我这里留了,多准备准备。大军明日就要开拔了,你明天也有事情要办。”多尔衮闭眼甩了甩手,这是逐客的意思。
“是,属下这就去准备。”尚可喜赶忙弓着身子向着帐外退去,但一出大帐,狐疑的神情马上便爬上了他的脸庞。他针对多尔衮问题的答桉可还没有说呢。多尔衮问了他话,却又没有让他回答,这实在是让他有些不解。
算你倒霉,将怀疑的心思抛到脑后,尚可喜眼神的余光放在了那一位被砍头的汉军牛录身上。
“唉……”带着兔死狐悲的心情,尚可喜幽幽的叹出一口气。
他让亲卫将对方的人头拿上,人嘛,最怕的就是难有全尸。缝补缝补之后,他的这位部下就算在地下见了阎罗也好交代。
“呃啊……”与帐外离开的尚可喜不同,多尔衮正揉搓着自己的太阳穴,他痛苦的摊在椅子上。多年的征战造就了多尔衮的风疾,这该死的病实在是折磨的他要死要活。
“该死……”他痛苦的呻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