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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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喜说：

“我查了一下谭耀辉三十一号到二号的行程，除了陪客户吃饭就是出庭，或者是在律师事务所，九月二号抛尸当晚他在律师事务所加班到十点半，有同事做证，案发三十一号晚上陪客户吃饭吃到十点多，我调看了那家酒楼的门前的监控，他喝多了，出来的时候需要人搀扶，他同事把他送回家，据他同事回忆，当时谭耀辉的家里没有其他人，谭耀辉吐了一身，这位同事还帮他换了衣物，收拾了一下，离开的时候都快十二点了。”

范霖说：“今天痕检查了马星辰的家，没发现血迹留存。”

“她是被掐死的，出血点只在脸上，清理现场会比较容易，没有大出血。”王兵接了一句。

范霖点头说：“他家里清理的比较干净，衣服被褥日用品啥的都扔了，现在就是间空房子，如果第一现场在他家里，也不会留下啥痕迹了。”

唐应凯忙问：“小区监控呢？如果找到三十一号高兰去过马星辰家……”

“按规定保安服务中形成的监控影像资料应当至少保留三十天，但有的物业公司为了节省成本，配置的硬盘容量比较小，很多都是只保留十五天，还有保留一周的，你们说马星辰他爸那么有钱，倒是给儿子买个高档住宅呀，就买了这么一个普通小区的房子……”

王兵打断二喜：“说着说着就跑题，高兰如果是在马星辰的家里遇害，那她从学校也好，谭耀辉家也好，总要有个交通工具过去，从距离看不可能走去的就是了，是啥方式？你们俩想全面了，然后查一查，只要能查出来八月三十一号晚上，高兰去了马星辰家，那么我们就有理由推断是马星辰杀害了高兰，而且，马星月知情！”

唐应凯听完，在心里不由得为王兵竖大拇指，这么混乱的情况下，王兵还能头脑清楚的分配任务，而且目标明确。

“对，按照马星辰的病症，他很难做到完美善后，当晚马星月可能就知道了，尸体也是当晚被他带走了……是不是可以查马星月的通话记录？”唐应凯问。

“我明白你的意思，马星辰杀了高兰之后，给马星月打了电话，马星月一定是开着自己的车过去的……可他今天来的时候是坐动车来的，他去找你的时候是开车还是打车？”王兵看向唐应凯问。

“不知道……”唐应凯摇了摇头，又说：“但是可以查，假设你的推断是正确的，他需要拉走尸体，那么他要么开的是自己的车，要么是租来的车，要么是借来的车，反正不会是打车……”

“有啥证据能指向是马星月带走了尸体？”二喜问。

唐应凯舔了舔有点酸痛的嘴角，嗯了一个长音说：“死者腿上有胎记，如果抛尸的人是马星辰，他能想着毁容，也能想到毁去指纹，咋会想不到毁掉胎记？”

“因为抛尸的人不知道死者的大腿内侧有胎记！”王兵拍了一下大腿说。

唐应凯点头说：“按理说你们可以找马星月再做问询，就问他在本市停留期间用的啥交通工具，但是吧，他不一定会说实话……”

“还会打草惊蛇，这样，二喜范霖，你们俩问问高兰的好友，她出行一般是打车还是坐地铁公交，又或者哪位师兄借她车开，先找到她的出行方式，然后查三十一号晚上的交通工具，应该能查到，马星月今天不是说他住在哪家宾馆了吗？查是否属实，如果属实看看他都是如何出行的，尤其是三十一号晚上，宾馆的监控不会这么快就没了，抓紧查！”

俩人起身就走，范霖嘟囔：“今晚又是一个通宵。”

唐应凯高声提醒道：“我觉得有一种可能，就是马星月开车去把高兰接过来的。”

“为啥会这么想？”王兵扔给唐应凯一支烟问道。

范霖和二喜也停下脚步，转身等着答案。

“高兰遇害时间是三十一号晚上十一点左右，咱们推断马星辰想要见高兰，是想问清楚她有没有在跟马星辰谈恋爱期间出轨，在这种情绪下，如果电话联系的时候马星辰的语气就不对，高兰一定不会答应出来。”

王兵上前帮唐应凯点上烟，示意他接着说。

“从目前得到的线索看，高兰这个人眼光高，心气儿高，有主见，她既然已经甩了马星辰，还是住在谭耀辉家，如果不是因为点啥，咋会同意出来呢？马星辰他是病人，八月三十一号距离他自杀只隔了几天，而且七月中的时候高兰就发现马星辰不对了，也就是说马星辰在三十一号这一天，很难像正常人一样跟高兰沟通，而且他俩分手很大可能就是因为马星辰家暴了，高兰咋会就范？除非……”

“这么看，马星月谋划的够深远啊！”王兵紧绷着脸插了一句。

“为了防止高兰变卦，我觉得马星月开车去接她更符合当时的情况，这是一，其次是时间，你们说约人出来谈个事儿，谁会约在十点后？高兰可是住在谭耀辉家的，约定见面的时间肯定不会太晚，但以马星辰的病症，他不可能跟高兰和平相处几个小时才谈正题，他的情绪是低落的，脑子是转不动的，高兰只要稍微一刺激，马星辰就能立马躁狂症犯了……”

‘啪！’王兵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激动地说：

“是马星月去接的高兰，也是他联系的高兰，他能给高兰好处，让高兰出来，条件就是跟他弟弟好好谈谈，马星月是先跟高兰见面的，俩人谈了一会儿，再一起到马星辰的家里，那一晚谭耀辉陪客户吃饭去了，高兰知道他早回来不了，又有好处，还有第三个人在场，高兰才答应出来的。”

唐应凯舒了一口气，说：“所以，我觉得查马星月的通话记录是能够查到的，他跟高兰之前不一定有联系，再有查他的交通工具就可以了，或许他开的就是马星辰的车。”

范霖搓了搓手说：“我们先去宾馆调监控，再调看马星辰居住小区街道的监控，看看三十一号晚上马星辰的车出没出来过。”

王兵说：“你们俩先去，我一会儿就来。”

俩人立刻出了办公室。

唐应凯忙问：“我能帮上啥？”

“你赶紧回去休息，我现在看你一眼都觉得心里酸的慌，你说你挨这两下要是能找到点啥也行……”

“还是有用的，至少知道马星月的目的不止一个弟弟那么简单。”

“你不挨打，小崔和老马到了也能查到。”

“可你们没办法确认是否与马星月有关。”

王兵愣了一下，他眨了眨眼，点头说：“就看他在派出所里的表现，他是真着急，按照往常他的脾气，或许会跟你耗下去，可他就算回去了又能咋样呢？这种事是他回去就能捂住的？”

“他捂不住，但他爸能捂住，就算捂不住，也能阻止尸检，又或者他怕他弟弟还没死……从他的角度看，他不在，很多事就会有更多的可能性。”

王兵点头说：“我先送你回去休息，我这边有消息了马上告诉你，之后几天免不了总让你来。”

“小崔和老马咋安排？回来？”

“明天他们会去马超月就医过的大医院看看病例，现在难办的是没办法把猫咖店命案跟这孩子的死联系上，拦着不让火化是做不到了，尤其是马星月已经回去了，你说这个当爹的起名字都带着歧视，马超月，这是不喜欢大儿子呗？”

唐应凯摇了摇头。

俩人下楼，王兵开车把唐应凯送回家，又去找范霖和二喜汇合了。

……

唐应凯回到家，本来就懒得洗脸，这回更有借口不洗了，他直接躺在床上，脑子里浮现马星月在派出所里道歉的表情，应该说他没有表情，但不经意间朝唐应凯射过来的眼神……唐应凯觉得有点冷，他起身关上窗户。

……

转天一早，唐应凯是被唐应雪和韩晓玉吓醒的。

唐应雪有这间老房子的钥匙，她担心弟弟早晨起来带伤饿肚子，就带着韩晓玉和买好的早餐来了，然后母女俩站在唐应凯的床边，仔细看着他脸上的伤。

韩晓玉轻声问：“我舅会毁容不？”

“不能，上帝把能关的门啊窗啊的，都关的严实，就留了这么一条门缝，要是连这条门缝都封住了，你舅应该能见到我太奶了。”

小玉噘着嘴说：“我舅其实挺好的，就是要啥没啥，就剩这张脸能看，还老了。”

“你也知道老了没法看……”

“诶，我现在也没法看好不好？所以你别催我，我也想嫁了，没人娶啊。”

“就不能少吃点？！”

唐应雪这一嗓子，隔壁都醒了。

唐应凯惊醒的那一瞬间没敢动，他隐约看到床边站着一胖一瘦人影，他第一个反应：牛头马面来了？

……

唐应凯没打算去工作室，他的颜值受到了伤害，这个样子就算有人来做咨询，他也不好意思见。

所以吃了早饭，就让唐应雪带着韩晓玉回去，唐应雪问：“回哪？我一会儿要去公司，她一个人在家还不得把房子都嚼了？”

“那也不能留我这儿呀，我自己照顾自己都费劲。”

“那我把石晨叫来？”唐应雪试探的问。

“快拉倒吧！你跟她啥关系？她该你的欠你的？”

“别管啥关系，处着处着不就能有关系了？这还用我教？”

“你愿意处你处，我今天得补觉……”

唐应雪急了：“你是忘了自己贵庚了吧？你还有脸补觉，你有工夫还不赶紧补补你逝去的青春？！”

“唉呀妈呀，我妈真能捅词儿，青春，还逝去的，小舅七月节你给你青春烧点纸没？”

“我说他没说你吗？你们俩，我就问你们俩老了咋整？！”

唐应凯很无奈，问：“明天就老吗？你急啥？我先把今天过明白就不错了。”

韩晓玉点头说：“就是，天意预报都整不明白明天是阴天还是下雨？下多大？我们凡人只能根据今天的天气制定今天的心情……”

唐应雪抬手朝韩晓玉后背拍了一掌，然后疼得她甩着手怒问:“你那后背带盖啊？！”

“你这又打人又骂人的，你要不是我妈，我指定跟你急。”

唐应凯抢在唐应雪又要出口伤人之前喊道：“能不能让我好好养伤？”

唐应雪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韩晓玉不乐意了，问：“你们俩不是讨论我应该待在哪吗？你们一人给我五百，我自己逛街去。”

“有钱了你能逛街？走，跟我回公司！我告诉你，茶水间的零食你要敢都吃了，我就从你零花钱里扣。”

韩晓玉求救的看向唐应凯，唐应凯耸了耸肩，撇了撇嘴，意思是：我自身难保，你自求多福吧。

……